蒙古軍營。

“來,幹了這碗酒!”一個滿面胡須的雄壯漢子舉起酒碗一飲而盡,見帳中幾人也跟着舉了碗,心中頗為滿意。

“我蒙古大軍能有幾位相助,當真是如虎添翼,就算那郭靖有三頭六臂,又豈是衆位的對手。”

那大漢一邊說着,一邊細細觀察幾人的表情。見衆人大多志得意滿,就一頭發花白的老者似乎面有難色,便沉下臉道:“梁大俠是不滿意我們準備的馬奶酒嗎?”

梁泗突然被他叫道,也是吓了一跳,見對方誤會忙擺手解釋道:“蒙托将軍誤會了,我對這酒可是滿意極了。只是我昔年曾與那郭靖有過照面,知道那人不好對付有些擔心罷了。”

其實在座之人有八成都聽過郭靖的大名,心中對于這個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也很是忌憚,只是誰都不想表現出來,免得落了下風。

忽然,蒙托左手邊一個紅眉老者冷笑出聲:“區區一個郭靖就讓你吓成這樣,我看真到了兩軍對壘時,你怕不是要吓得尿褲子。”

聽他說得難聽,梁泗也心頭火起。他看了眼蒙托,冷着臉道:“我等既然來投奔将軍,就沒有怕死的。方才我不過是将我對郭靖所知告知将軍,竟然就換來如此羞辱,我看将軍也并非誠心請我們,否則也不會任由一個來歷不明的老頭在這大放厥詞。”

在座七人幾乎都是中原武林有些名號的人物,唯獨蒙托旁邊那個老者,竟然誰都不清楚來歷。原本作壁上觀的幾人,此時也跟着望向紅眉老者,想借此一探他的究竟。

蒙托看着紅眉老者,客氣地問道:“前輩,您看……”

紅眉老者将剛斟的酒一飲而盡,酒碗一扔,大笑道:“你們誰若是不服,盡管上來招呼,誰要是勝了我老人家,以後你說東我絕不往西。”

這般狂妄,實在讓人心中不悅。很快,除了梁泗外,又有幾人站了出來。其中一人和氣地笑了笑道:“前輩,我們也不以多欺少,您老盡可放心。”

“哼,你們這些南人就是狡猾。想躲在後頭等我們兩敗俱傷了再出手,做夢!”紅眉老者嫌惡地撇過頭,随着其餘幾人道,“你們一起上,我不想浪費時間。”

那被他說穿打算的青年面色一寒,眼中狠毒之色乍現,手裏的長蕭被握得緊緊的,隐約聽見細細嗡響。

既然有人找死,他們又何必客氣。若是能合力将這人殺了,能分功勞的人就又少了一個,當真是劃算得很!

心思一轉,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出了手。而蒙托卻嘴角噙着笑,半點沒有阻攔的意思。因為他心裏清楚得很,這位老者的武功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

果然,不過一炷香時間,原本還豪氣幹雲的大俠們都成了老叫花子。衣衫破爛,灰頭土臉幾乎認不出先前模樣。

“你……你到底是誰?”梁泗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腦海裏将自己聽過的高手都過了一遍,卻都對不上號。

“我?我是察斯太呀,用你們南人的話來說,叫高原上的雪山。”老者挺直背脊,傲然地看着幾人。

随後,他便轉頭問蒙托:“你要我們對付的那個郭靖比他們如何?”

蒙托笑了笑,道:“應該不會讓您老人家失望。”

察斯太聽後,連說三聲好才停下,道:“只要他夠強就行。”

蒙托見衆人面色不善,便笑着解釋道:“這位前輩是我們蒙古的第一高手,他老人家師從天山上的仙翁,非常人不可比。若非可汗親自相請,連我都不一定能見上。”

察斯太對于這些所謂的高手已沒了興趣,此時早已離開。這剛好給了蒙托安撫衆人的機會,所以他笑着拍拍掌,幾個身姿曼妙的少女便垂首走了進來。

這些少女都不過十七八歲,正是最美麗的時候。玉白纖細的脖頸露在薄薄的紗衣外,讓人垂涎欲滴。

原本還心有不滿的幾人,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他們不顧自己身份前來投奔自然是有所圖,有人圖錢有人圖權,還有人圖名聲。

圖美色的人當然也是有的,比如在場有幾位的眼睛,已經毫不掩飾地黏在了少女們的豐盈處。随着她們舞姿的變換,幾人臉上的紅色越來越深,幾乎要燃起火來。

蒙托滿意地點點頭,可目光掃過這群少女時,不由得皺了皺眉。似乎……少了一個?身邊的謀士見狀,靠近他耳邊小聲說道:“那位……領走了一個。”

蒙托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他不是不近女色的嗎?”

謀士亦疑惑地搖搖頭道:“或許……是開竅了?”畢竟被領走的那一個,連他見了都忍不住心動,又何況是個沒開過葷的老家夥。

被他們議論着的兩人并沒有他們猜想的那般春意盎然,相反,可以說是劍拔弩張。

察斯太盯着眼前低垂着頭的少女,忽然笑了。

“你是不是生氣,若是沒有我橫插一腳,以你的容貌,蒙托那小子恐怕今天選的就是你。我可是壞了你的大事?”

少女依舊低垂着頭,可是單薄的肩膀卻因為察斯太的話而顫了顫,顯得愈發的可憐。良久,才聽到她細如蚊聲地回答:“奴婢不敢。”

察斯太聽她稱自己奴婢,有些不确定地皺了皺眉。這少女身上分明有着強者的氣息,怎麽能如此輕易地說自己是奴婢呢?難道自己猜錯了?

“你擡起頭來。”察斯太收起笑,沉聲吩咐道。

美!哪怕方才已經瞥見這少女容貌不俗。可再細細看去,那種美麗便愈發動人了。若是他再年輕幾十歲,保不齊也會生出許多遐思來。

察斯太定了定神,伸手在少女的脖子和臉連接處摸了摸。入手的肌膚光滑細膩,沒有半點不對。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少女并非用了□□,而是真的很年輕。

這麽年輕的小丫頭片子,能練成什麽高明武功。難道真是自己多想了?察斯太收回手,見對方似乎松了口氣,他忽然又出手了。

只是這一次出手很快,像是要殺了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女。那尖銳的指甲在刺入少女那雙盛了清水般的眸子前突然停了下來。

少女此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尖叫一聲徹底昏死過去。察斯太遺憾地退了一步,冷着臉大聲道:“來人,把她送回去。”

軍營的西北角有一個不大的帳子,原本應該昏死過去的少女幽幽睜開眼。其餘的女子還沒被送回來,此時賬裏空無一人。

然而,在帳子外頭一直有人守着,她想要離開确實不難,但是想不驚動任何人殺了蒙古大軍的頭卻不易。

尤其是剛才那個老者,他的武功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她本以為自己這些年輾轉幾世,在這世上已經是罕有對手,可方才的一次交鋒,她便覺得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察斯太雖然放了那少女回去,可卻依舊暗中觀察着,想要找出她的破綻。他自認武學造詣不低,不可能平白無故産生那樣的錯覺,所以一定是這個少女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可是,他連着跟了她三天,見她當真是如弱風扶柳般連打個水都能把自己給扯進河裏,心裏的疑惑就更深了。

在蒙托的軍營裏,察斯太的這些舉動當然瞞不過他。聽說這個不近女色的高人竟然一天到晚惦記着個女人,蒙托心裏也生了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才能讓雪山都動容。

一日,帶着這樣的好奇,蒙托便招了她們所有人進大帳去陪酒。阿眉走在最後,她一掀開簾子進來,這大帳中忽然就安靜下來。

臉如銀盤,眉若柳;眼盛秋水,櫻桃口。只聽一聲當啷脆響,竟是有人沒拿住手裏的酒碗,落在了桌子上。

那人忙不疊地扶好酒碗,癡癡看着阿眉,心裏早已起了驚濤駭浪。怎麽會是她,她怎麽會到了蒙古軍營中,成了個舞姬。

阿眉眉眼輕擡,似不經意掃過衆人臉上神情。待瞧見落碗那人時,眼神一頓,便略了過去。

蒙托眼中驚豔難掩,心中甚是懊悔,這般動人心魄的女子,怎麽就被那個老家夥看上了,這下他倒是不好再動她。

“美人配英雄,前輩,你覺得如何?”蒙托笑着将話遞給察斯太。

誰知察斯太像是看不出他是有意是好一般,平靜地道:“不錯,我瞧她配你就挺不錯。”

蒙托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先是一愣,随即心頭狂喜。這察斯太難道已經膩了,不想要這個女人了?

有些不确定地道:“我覺得應該配前輩才是。”

察斯太不耐煩地揮揮手道:“我只對高手感興趣,這些女人叽叽喳喳煩死了,你想要就直接拿去。”

一旁聽着他們将阿眉讓來讓去的青年悄悄握緊了手上的拳頭。他不能急,一急就容易露出馬腳,那麽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酒足飯飽思y欲,蒙托借着酒勁将那少女拉着進了自己的大帳。桌上的燭火照得少女的面龐愈發瑩潤,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蒙托湊近她,狠狠嗅了一把少女身上的香氣。原本壓着的火騰地燃了起來,他制住少女的肩,一張滿是酒氣的嘴就往少女脖頸上湊。

只是還未能一親香澤,腦袋裏的酒液就翻騰得厲害。蒙托忍不住松開右手去按自己的太陽穴,可才按了兩下,便渾身酸軟地躺了下去。

“我果然沒瞧錯,你确實會武。”就在阿眉蹲下身子查看蒙托的情況時,帳子頂部突然倒懸下一顆人頭,紅發紅眉,真是察斯太。

阿眉也似早就知道他存在一般,平靜地将手放在蒙托的頭骨上,笑着道:“前輩為了試探我,便放任我接近這位蒙托将軍,你就不怕我殺了他嗎?”

“你不會的,你就算想殺他,也是出了這裏以後。而只要你此刻不殺,你就沒有機會殺了。”察斯太灼灼地盯着阿眉,那雙老朽得仿佛枯木的手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

他的身體很久沒有這樣興奮的感覺了,眼前這個少女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讓他忍不住想要殺了她來突破自己。

嘭!一聲巨響,士兵們突然發現,他們将軍所在的大帳炸開了。兩個身影在半空中你來我往,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

“啊,将軍!”問詢趕來的幾個江湖上忽然指着過招兩人中間的一個影子道。蒙托的謀士心中一凝,隐隐有了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