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再度陷入了沉默,沒有人願意去想梁凱風到底有沒有死,或者他是怎麽死的。我和石一彤也許還好,我們曾經一起經歷過不少可怕的事情,但我那三個平時大大咧咧的室友,此時卻能明顯的從他們臉上讀到凝重和恐懼。
恐懼……沒錯。
有人死在我們面前了,屍體就挂在教室天花板上晃來晃去。幾天之前——不,也許是幾小時前,他還是個和我們一樣的學生,和我們一樣上課、吃飯、聊天,雖然有點讨人厭,但絕對是個活生生的人。
現在他卻變成了一具會呼吸的屍體,甚至沒人知道他這樣算不算活着。
“我不幹了!”
就在極度的安靜之中,周朗突然站了起來,大聲的說道,“我不幹了,我退出!”
“周朗!”狄子真立刻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沒想到卻遭到了更激烈的反應。
“我不管了!這跟我沒關系!”周朗失控的大喊道,“我答應要幫忙的時候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什麽鬧鬼也好,什麽半夜敲門,去找你的陰陽師還是什麽玩意的吧,跟我沒關系!”
“周朗!你能不能冷靜點!”狄子真站起來,擋在了我的面前攔住周朗。
“冷靜?我怎麽可能冷靜下來!”周朗沖狄子真大吼起來,“有人——死了!就在我們學校裏,我們的學院,我們認識的人!我發誓,我發誓今天上午我還看到他好端端的走在走廊裏呢,怎麽可能下午就死翹翹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警察要調查兇手嗎?我會被懷疑嗎?我們、我們都會被懷疑的!”
“你冷靜點!”狄子真用更大的聲音蓋過了周朗的,并上前一把抓住了激動的周朗的肩膀,“現在事情是什麽情況我們都不知道呢!人有沒有死還不一定呢!”
“你是白癡嗎?你難道沒有看到梁凱風的樣子嗎!”周朗反而更激動了,“那根本不可能是個活人!那只是一具屍體而已!會喘氣的屍體!”
“我也退出。”這個節骨眼上,齊博簡也突然站了起來,他看上去比周朗冷靜一些,但額頭上也全是汗珠,“我承認,一開始我們只是好奇顧羽到底在哪裏打工,但沒想到後面會發生這麽多事情。老實說,我現在寧願自己一開始就不知道這一切,現在也不會胡思亂想了。我、我還要準備考研呢,還有社會實踐,期末作業……我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耽誤這麽多的時間。”
“對,老三說的沒錯。”周朗最先大踏步走到門邊拉開了門,又回頭看了我們一眼,“你們好運吧。”
然後齊博簡就這麽跟在周朗後面也走出了宿舍。
“喂!你們兩個!”狄子真氣不打一處來,也想追出去,被我一把拽住了。
“別追了,事情已經很糟糕了。就由他們去吧。”我嘆了口氣,“發生這種事,他們這樣也是情有可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惡,都是臨陣脫逃的懦夫!”狄子真罵了一句。
“別這麽說,人都是自私的。要是換成以前的我,估計反應也差不了多少吧。”我安慰道。
“以前的你?”狄子真把目光轉向了我,“顧羽,你在遇到那個除妖師之後,到底經歷了些什麽啊?”
我在心裏苦笑,但只是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
“說到那個除妖師,”石一彤站了起來,拍了下桌子看着我,“你不會到現在還覺得咱們幾個能自己解決這件事吧?”
我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好吧,這次我聽你的。我們去找溫九柏。”
“那我就……”狄子真看起來還想幫忙,我趕緊把他按了下去。
“不不不用了,老大,你別來了。”我誠懇的說道,“這事情很邪門,輕舉妄動容易出事情。而且你們本來和這事毫無關系,一開始就是我把你們牽扯進來的,是我的錯。”
“顧小羽啊,你又來了。”狄子真嘆了口氣說道。
我一愣,“什麽又來了?”
“我就喜歡你這點。”狄子真突然站起來揉了揉我的腦袋,把我的一頭短發全給揉亂了。
“嘿!”
“好吧,你們去找那個什麽除妖師好了,一定要小心。”狄子真突然像是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裏,在空中晃了晃,最後還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遇到任何事情,就給我打電話吧。”
我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後拉着石一彤離開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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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件案子的話,也許學校還能處理好。”
路上,石一彤十分沮喪的開口。
“你是在擔心會有其他……”
石一彤點了點頭,“我擔心梁凱風不會是最後一個。學校裏半夜撞鬼的人不是很多嗎?而且他們都失蹤了,我害怕……”
我點了點頭,下意識的阻止了石一彤接下來的話,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梁凱風是第一個,那麽那些失蹤的人……也很可能會是接下來的死者。
“天哪,如果蘇曉筠出點什麽事情……”石一彤突然有些崩潰似的蹲了下來,懊惱的說道,“我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趕緊拉石一彤起來,拉他起來的一瞬間,我看到他的眼眶泛紅了。
我一怔,鼻子也酸了起來。
“你真的,對蘇曉筠她……”
“廢話。”石一彤胡亂拿袖子擦了兩下眼睛,嘟囔道,“我還沒娶到蘇女神呢,絕對不能就這麽讓她死了。走!我們去找那個溫九柏去!”
我點了點頭,轉過身,正準備往校門口走的時候,卻突然愣住了。
“怎麽了?”石一彤狐疑的看過來。
“呃,我覺得我們已經找到他了。”我幹巴巴的說道,伸出手指了指校門的方向。
在我看過去的方向,有一輛特別紮眼的紅色法拉利,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很多人在往那邊看,在我說着這話的同時,法拉利的車門被打開了,溫九柏穿着一套貼身的西裝從車裏走了下來。他把長發紮成了馬尾,高高的束在腦後,襯衫紐扣解開了三顆,端莊裏又帶了一絲慵懶。
然後他隔着老遠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我,笑得跟個狐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