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花恹恹的沒說話,果然,苦肉計真不是人幹的,她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胸口一陣陣的發悶,胃裏跟造反似的胡亂翻湧,也沒力氣跟沈陌鬧別扭了,一聲不吭的由他摟着自己。

屏風外又是一陣人影晃動,慕宸從屏風外轉進來,旁邊還陪着大腹便便的曹督軍。

卿若花偷偷地擡頭瞅了一眼,果然沒見東方夜白,想來他已趁亂溜出去了。

慕宸走進來,擔憂的看了一眼卿若花發白的小臉,眸光凜冽的掃過內室衆女:“怎麽回事?”

衆女畏縮的往後退了退,獨留曹夫人一個人強自鎮定的向慕宸福了一福,道:“若姑娘身體不适,剛才吐了一口,可能是吃的有些肥膩了。”

慕宸眉頭微皺,還沒說話,沈陌已“騰”的一聲站起來,抱着卿若花往外走:“我帶你去找大夫”

卿若花愣住了,她好容易打入敵人內部,眼看就差臨門一腳了,竟然又要被拖回去了?

她哪裏肯幹,想說不能走,又怕惹人猜忌,只得伸手抓着沈陌胸前衣襟,可憐巴巴的望着他道:“別動,難受”

“先送她去休息”慕宸站在一旁說道,頓了一頓,又轉頭望向曹督軍:“快傳大夫”

沈陌見她面色發白,滿臉難受的樣子,雖極不想聽他的,卻也只得妥協。由曹夫人的引路,将卿若花抱進了客房。

他們一走,內室衆女們立刻亂了起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曹家女兒兒媳們心中擔心,交換一個眼色,便找借口退了出去。唯有在席上幾次幹嘔的美貌少婦,依舊臉色難看的坐在席位上,臉上又急又惱,全然沒有了剛才幹嘔不出的難受模樣。

大夫來的很快,慕宸本想召楚吟疏過來,但想想王府與都督府相距甚遠,便點頭召來了都督府常用的大夫。

李大夫跟着王府的侍衛走進客房,就見曹家女眷們都守在房裏。

房裏還坐在兩個男人,一一個身穿墨藍錦袍的英俊男子獨坐在桌邊,一個白色華服的玉雪青年正坐在床邊,手裏拿着湯勺和青瓷小盞,似乎正在喂床裏人喝水。

床上的人被厚重的帏簾遮擋的嚴嚴實實,大夫只看到一只素白如玉的酥手皓腕,靜靜地橫呈在月白棉的枕腕上。

他雖然好奇曹家兒媳的房裏怎麽會有兩個男人,但也沒有細想,想當然的認為床邊的這位必然就是床中人丈夫、曹家的公子了。

李大夫不敢耽誤,淨了手,小心的診起脈了。

他診了一遍,似有些不太确定,又将手搭在脈門重新診了一遍。

沈陌見狀,眉頭皺的更緊了,“嗒”的一聲,手中茶杯不重不輕的擱在梨花木桌上。

床邊慕宸小心的喂了卿若花喝了幾口熱水,不動聲色道:“大夫,如何了?”

李大夫撚了撚下巴上剛蓄出來,還沒兔子尾巴長的胡須,笑道:“恭喜公子,夫人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

“噗!”話音剛落,床裏人就一口水噴了出來。

李大夫剛想擡頭去望,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人被擠到了一邊。

沈陌如風一般席卷過來,緊握着卿若花的手,道:“你說的是真的!”

李大夫看了看同樣被擠到一旁的慕宸,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條件反射的點頭:“不敢有半句虛言,夫人的确已有一月身孕。”

沈陌眉頭重重的皺在一起,怎麽可能呢,那晚在曉風殘月閣,他雖然有些意亂情迷,但的确沒有進入她,按說是不可能懷孕的。

可是,這時間卻又對的上?

算了,如今最緊要的還是把她哄回去,沈陌按下心中疑惑,輕輕的拉開帷帳,望着還沉浸在震驚中沒緩過來的卿若花,愉悅的眯起眼睛,柔聲道:“若若,我們有孩子了”

老天果然作弄人,她想安安靜靜當個病美人都不行!

卿若花驚醒過來,視若不見的擡手抹了把臉,鎮定的坐起來撩開帏簾,盯着李大夫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胡說些什麽,小心本姑娘誅你個八/九十族!”

李大夫早得了信,只當她是故意求證,笑眯眯道:“老夫行醫數十年,雖算不上杏林名醫,但區區喜脈,卻絕不會斷錯的”

“會不會…會不會是脈象相似,你沒查清楚,要不你再查一查,也許不是呢”卿若花仍不死心

李大夫對她接二連三的否決,有些不解,吹胡子瞪眼道:“夫人這是信不過老夫!”

“我就是信不過啊…”卿若花無語,怎麽可能呢!怎麽無緣無故就懷孕了呢?

突然,她想起一個月前,中秋前夕與沈陌的那一晚,心中隐約明白過來。

可是那些書上明明說男女之間行過陰陽合身之禮,方能成天地孕育之道,她沒有落紅,還不算真正合身,怎麽就懷孕了呢!

卿若花羞憤欲死,恨恨的瞪了沈陌一眼,那些破書果然是盜版的吧!

沈陌眯了眯眼,情緒已緩了過來,只是眼睛裏的愉悅卻是騙不了人的,迎着她的瞪視,柔聲道:“若若,跟我回去吧,女人懷孕最馬虎不得,這裏的事就交給我,回去好好安胎好不好。”

卿若花默然望着他,明知道不應該,還是忍不住心動了。

怎麽能不心動呢,這個人是她喜歡的人啊,他的一句無關緊要的話,都會讓她輾轉反側、思量良久,何況是此時眉眼英俊的說着這些溫柔可意的話呢。

猶豫不決時,慕宸突然緩步走過來,冷眼睨着那李大夫道:“剛才你說她已有一月身孕?”

大夫被卿若花不但不喜,反像是被驚吓到的态度,弄得一頭霧水,此時又聞問,不由得有些底氣不足:“是…是已經有一月身孕了”

“撒謊!”慕宸冷着臉厲斥一聲,寒意凜凜的聲音,吓得滿屋女眷一個哆嗦。

曹夫人眼見慕宸發怒,連忙滿臉堆笑的走上前賠笑道:“王爺息怒,這李大夫是府裏常用的,院子裏的姐妹姑娘們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李大夫給看的,他的醫術雖算不上頂尖,但人品卻是真真可以保證的。”

“哦”慕宸睨了她一眼,盯着李大夫道:“如此,倒是本王的人技不如人了,連着為若若診治幾日,竟沒有發現她懷有身孕。來人!”

慕宸眸光一冷,突然厲喝道:“速傳楚吟疏前來仔細診查清楚,若有半句虛言,無論是誰,本王定殺不赦!”

“是”門外執劍守候的王府護衛,铿锵有力的答應一聲,立刻領命而去。

李大夫何曾見過這種陣仗,撲通一聲跌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面無人色道:“王爺…王爺饒命,不關小人的事啊”

他這一喊,滿場皆知其中有蹊跷了,沈陌也反應了過來,只是他想的顯然比其他人更多。

聯想到卿若花和東方夜白一直想方設法混入都督府打探卿若桐的消息,望向她的眼神頓時氣到無語。

雖然不相信她會沒腦子的拿自己的清譽來引開視線,好讓東方夜白渾水摸魚打探她哥的下落,但眼前的結果告訴他,沒腦子的顯然是他自己,不然不會這麽盲目樂觀。

沈陌又氣又無奈的看了卿若花一眼,恨不得将她壓在身下狠狠懲罰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