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非專業,卻擁有專業手段的綁匪,寂方是十分言出必行的,言出必行到卿若花連等待湛風營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抓着連夜趕往無闕山。

想起之前千方百計跟湛風鬧着要回去,卿若花一陣無語,難道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看了眼快馬輕騎的寂方,她暗暗嘆氣,可惜風太大,容易折腰啊。

連夜趕路的滋味非常不好受,一開始卿若花還勉強能挺着,到了最後,暈暈沉沉的她已不計較怎麽策馬前進了,而是努力保證不讓自己從馬上摔下去。

就這樣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夜,第二天正午時分終于趕到了無闕山下,卿若花兩眼血紅的從馬上滾下來,趴在一塊石頭上寧死不屈:“姓寂的,人質也有人權的,別把我逼急了,否則你只能扛着我的屍體上去!”

“為了不扛你的屍體,我只能扛着你了”寂方看了她一眼,轉頭仰望着巍峨萬丈的無闕山,山上林木郁郁蒼蒼,迎風浩蕩,宛若暗流洶湧的蒼茫碧海。

卿若花剛想問什麽意思,就覺得後領一緊,整人忽然懸空被甩上一個健碩的肩膀上。

“咳”卿若花痛咳一聲,五髒六腑差點沒被頂出來:“作為一個還算配合的人質,我能不能要求換成背的。”

“不行”寂方扛着她,健步如飛往山上急行而去

“為什麽?”

寂方頭也不回道:“防止你乘機掐死我”

卿若花腦袋朝下,整個人被晃的頭暈目眩,費力的擡起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心口之處道:“你就不怕我一刀戳死你!”

寂方點點頭:“如果你的手能當刀子使,我想我是怕的。”

卿若花氣結,瞪了一眼眼前緊跟着的侍衛,氣呼呼的打量着兩旁風景,看了一會兒,她忽然發覺不對勁,這條路并不是當初她上山時走的那條路,之前那條路平整寬闊,一看就是人工開鑿出的的山道,而這裏樹木密匝,灌木叢生,很多地方根本就沒有路,完全是在一片莽林裏穿梭。

卿若花也沒多想,畢竟無闕山上明崗暗衛星羅棋布,寂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選一條滿是埋伏的路去送死。

所以當她看到叢林深處一身戎裝的顏诩和他身後盔甲鐵胄的士兵時,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寂方恍若不覺的放下她,一個箭步走到顏诩身後,恭敬跪拜道:“将軍!”

緊跟着的侍衛似一排被刀削的蘿蔔,齊刷刷的跟着跪了下去,放眼望去,正捂着胸口壓驚的卿若花立刻鶴立雞群的被凸顯了出來。

顏诩轉身掃了她一眼,神色一冷,目光落到寂方身上:“人呢?”

寂方垂首請罪:“屬下無能,跟丢了。”

顏诩目光冷峻的盯着他:“我不需要一個除了請罪,其他一無是處的下屬!”

寂方頭垂的更低:“屬下該死!”

“真到死的時候我自不會留你”顏诩冷睨了他一眼,走向站在一旁的卿若花。

卿若花從他出現在視線裏,整個人就像刺猬一樣寒毛倒豎,一臉防備的瞪着他。此時見他走了過來,張皇四顧想要奪路而逃,只是四面士兵環繞根本無路可逃。

看着漸漸走近的顏诩,卿若花想起上次差點被他掐死經歷,吓得慌忙往寂方身後躲了躲。

只是寂方跪在地上,除非她能嫩成嬰兒,否則她再怎麽濃縮,也濃縮不到能讓顏诩睜眼瞎子看不見的地步。

卿若花低着頭,死死的縮緊下巴望着腳尖,以防他突然出其不意的将自己脖子擰斷。忐忑間,一雙祥雲紋錦的戰靴漫步走近她的視線裏,緩緩停在了一步之外。

卿若花不安的扭了扭腦袋,擡起眼皮飛快的瞟了一眼他冷厲的臉,又連忙垂了下去。

“沒話想說嗎?”顏诩冷冷的開口,聽不出情緒。

卿若花不知道他什麽意思,縮了縮腦袋嗫嗫嚅嚅道:“我…我的人應該比屍體有用。”

旁邊立刻有冒失鬼毫不客氣的笑了出來,卿若花匆匆一瞥,恍惚似看到旁邊站着個藍色身影,只是她來得及多瞟,又匆忙的回過頭來沒敢動彈。

“你倒有自知之明!”顏诩冷斥一聲,道:“今日她若跑了,你留着屍體也沒用!”

卿若花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赫連歆,很想反駁說她要跑關自己什麽事,不過擡頭看到顏诩陰沉的臉,還是很識相的閉緊了嘴巴。

顏诩睨了她一眼,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戰報聲,卿若花急忙擡頭,就見顏诩已轉過身,正盯着一個匆匆而來的魔教弟子。

那名魔教弟子沖顏诩拱了拱手,道:“時辰已到,參護法與幾位長老已經發難,請将軍上山援助!”

顏诩點點頭:“你先行傳信,本将軍随後就到”

魔教弟子點頭,匆忙而去。

打發了那名魔教弟子,顏诩才複轉過身,看到還跪在地上的寂方等人,眉頭微皺道:“起來吧!”

“謝将軍!”寂方恭應了一聲,利落的站了起來。

顏诩恍若未聞,目光轉向一旁的一個藍衣青年,語氣嘲諷道:“需要立刻發兵嗎?”

卿若花悄悄的擡頭,才發現旁邊衆軍士之前竟還立着個身穿寶藍色綢衣的俊秀男子,看他的位置,似乎就是剛才取笑自己的人。卿若花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幾眼,男子風姿毓秀,若蘭芝荷華,一雙熠熠生光的眼眸裏波光湧動,灼灼似春華。

見卿若花望過來,他還故意沖她擠眉弄眼的咧嘴一笑,才看着顏诩嬉皮笑臉道:“他們好戲才開場,落井下石自然要砸的恰到時候,才能讓敵人不得翻身。”

卿若花心中恍惚覺得此人的身形輪廓有些眼熟,仔細聽着他的聲音才猛然想起來,這人似乎就是前天夜裏,她和東方夜白在魔教後山見到的那兩個人中的藍衣人。

卿若花想到那夜他對那個黑衣人說他也會随軍,若黑衣人下不了手,他可以代勞!聯想剛才那魔教弟子說參護法已經發難,發什麽難?莫非他們要公然反抗步道常了?還有參護法,哪個參護法?魔教只有參橫鴛冰兩大左右護法,難道前天夜裏與這個藍衣人秘密接頭的魔教奸細就是參橫!

卿若花越想越覺得有理,心中頓時一陣發涼,她雖然不了解江湖事,但因相府蘇柒顏與步道常關系深厚,她對魔教!一直有所耳聞,若說魔教其他長老叛亂,步道常尚有可能防備,那參橫鴛冰則可算是步道常的心腹,若參橫作亂,定會打得步道常措手不及!

而若魔教大敗,哥哥和沈陌豈不是更危在旦夕,卿若花臉上忽白忽青,也未注意到四周的氣氛,心中正焦急不安時,忽聽耳邊一個聲音調笑道:“看你一臉被雷劈過的樣子,在想什麽?”

卿若花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往旁邊退開一步,才發現那藍衣男子竟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她身邊,正一臉興趣盎然的盯着她。

那眼神,怎麽瞅着,都好像是在盯着砧板上的一塊豬肉,卿若花縮了縮脖子:“我……在想要是讓人看到我跟着你們造反,以後要怎麽解釋的清。”

在敵人的陣營裏說這種話,顯然不會讨喜,顏诩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寂方亦站在一旁,神色擔憂的看着她。卻不想藍衣青年竟愉悅的哈哈大笑起來:“不用擔心,若造反成功了,興許還能封你個開國功臣。”

擦!人質若有這等好下場,就不叫做人質了!卿若花橫了他一眼,閉嘴不言。

寂方到底與她相識一場,主動解圍道:“現在魔教已亂,參橫護法手下雖握有魔教半數以上的勢力,但步道常畢竟是魔教尊主,手下忠心耿耿之徒亦不少,且……又有安陽侯從旁協助,若去晚了,恐參橫護法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顏诩對別人的性命從來不感興趣,臉色冷峻的恍似不聞。藍衣青年與他相熟多年,也見怪不怪,轉臉沖着寂方笑道:“什麽是忠心耿耿?他們忠心耿耿的是魔教,是坐着尊主之位的人,若步道常沒了尊主的名頭……”藍衣青年勾唇一笑:“你說還有誰對她忠心耿耿?”

卿若花疑惑的看着他,弄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是參橫要篡奪步道常尊主之位嗎?可是既然這些人只忠心于魔教,只要步道常一日是魔教尊主,他們不就是該忠心護主嗎?

寂方亦是同樣疑惑,不解問道:“楚先生什麽意思?”

藍衣青年看着他,突然燦然一笑道:“我可沒有強擰着讓人叫先生的癖好,叫我吟疏就好。”

寂方看着他臉上的灼灼笑容,突然開始後悔解這個圍。

卿若花聽着卻暗暗興奮起來,她記得在魔教後山,這楚吟疏似乎對那個黑衣人,也就是參橫有意思,現在又勾搭上寂方,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男人狗血劇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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