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一瞬男人便收回了視線,凝神再看時,他已身形一閃沒了蹤影。
他應該沒有發現吧!卿若花心若擂鼓,伏在草叢裏一動不敢動,身旁東方夜白也沒有動靜,又等了一會兒,确定周圍真的沒人了,他才從猛地草叢裏蹿出來,長出了口氣:“呼,窩這麽久,快憋死小爺了!”
卿若花知道東方夜白若不是确定人走遠了,是不會這麽肆無忌憚的,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氣,手腳并用的就想爬出來,只是她趴的時間太久,剛才神經又高度緊張,現在四肢發軟,一時竟沒趴起來。
東方夜白見她半天沒動靜,被她威脅的那股惡氣盤在心中,居高臨下的沖口叱道:“磨磨蹭蹭,你下蛋啊!”
卿若花一口氣堵在心頭,爬起來想也不想的回擊道:“就是下你這個王八蛋!”
“嘿!醜丫頭你罵誰呢?信不信爺一巴掌拍死你!”東方夜白氣焰嚣張的瞪着她,掐準了她現在不敢動手。
果然卿若花畏縮了一下,一臉怯弱的擡頭望着他道:“欺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空靈山莊竟不怕天下人恥笑。”
東方夜白看着她故作畏怯的臉,滿滿的惡氣像一只蒼蠅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又不甘心咽下去,氣的甩頭就走。
卿若花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緊緊地跟了上去,她來時只顧着不讓他發現,根本沒記路,夜黑天高的,她哪裏知道怎麽下去。而且她十分好奇,連步道常都沒有揪出來的奸細,東方夜白是如何得知他會與人在此密會的。與他密會的這個藍衣青年又是誰?聽他的口氣似乎與顏诩有莫大的關系。
東方夜白冷不防被她拖住,腳步滞了一下,一臉嫌棄的抖着袖子想要甩開她,只卿若花抓的太緊,他抖了半天也沒抖掉,怒地回頭咬着牙根道:“幹什麽!爺大度不跟你計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一般這種情況下,女孩子若流露出幾分嬌柔之态,楚楚可憐的說一聲人家害怕,或許更能惹人憐惜而事半功倍,只是她現在這副模樣,卿若花覺得還是算了,怕會起反效果,讓東方夜白更加避如蛇蠍。
她扯着他的衣袖,故作随意道:“天這麽黑了,你能看清路嗎,要不還是一起回去吧”
東方夜白聽着她的話,心中又是一堵,跳腳道:“爺又不是瞎子,這麽大的路難道還看不見!”
東方夜白平日性子雖浮,但絕不會像今日這般毛躁。沒辦法,只要一想到被這醜丫頭一腳踹進水裏,他心頭的火就噼裏啪啦直往上竄!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臉上怒氣忽如晨曦薄霧,散入清風蹤跡全無,了然的看着卿若花嘻嘻一笑道:“你不會是不認識回去的路了吧?”
卿若花絲毫沒有被戳破心事的尴尬,反而理直氣壯倒打一耙道:“是又怎麽樣!若不是你深更半夜跑出來亂溜達,我也不會跑來這荒郊野嶺。”
東方夜白滿臉幸災樂禍的拎着她的衣領将她拖開:“爺可沒求你跟着!”
“我回不去,你也別想回去!”卿若花兩只胳膊像鬼手藤一樣,死死纏住他的胳膊,一臉決絕道:“除非你不要這只胳膊”
東方夜白氣的牙癢癢,一只手推她的肩膀,一只像拔蘿蔔似的死命往外拽。來回推搡之間,忽覺手指抵住了一團柔軟,隔着薄薄的衣料,似一團香軟的棉花充盈在指間。開始他還未多想,待反應過來,臉上刷的猶如火燒,猛地一掌推開卿若花,慌慌張張的往後退。
不想他這一掌推得太重,卿若花一頭跌在地上,像顆飽滿的黃豆骨碌碌的向斜坡下滾去。
“該死!”東方夜白大驚失色的低咒一聲,腳尖用力一點,三步并作兩步的俯沖過去,迅速将她撈了起來。
卿若花摔得暈暈沉沉的,額頭上似有濕熱的液體緩緩流下,睜開眼睛就見東方夜白一臉急切拍着她的臉:“喂!醜丫頭,你沒事吧!”
她腦子昏昏的,疑惑擦了擦額上的濕濕的水:“怎麽下雨了?”
迎着月光,東方夜白這才看清她額角被石頭拉了一道血口子,鮮紅的血水順着鬓發往下,漫紅了她半邊臉。當即一把抱起她,急忙往山下飛去:“走,我帶你回去!”
卿若花頭疼的一陣一陣發懵,迷糊的剛想點頭,就聽耳旁突然傳來一陣寒意凜凜的厲聲喝叱之聲:“想走?先問本尊同不同意!”
聲音乍響,凜厲的勁風已從空中呼嘯而來,東方夜白聞風辯位,身形一轉,抱着卿若花險險躲過一擊。
步道常身子一扭,瞬間調整攻勢截住了他的去路,東方夜白武功本就一般,又抱着卿若花根本騰不開手,勉強應付了幾招,就見山下無數明晃晃的火把正朝這裏包圍而來,仿佛是先設計好了似的。
他武功不高,腦子卻好使,當即對着步道常虛晃一招,淩空落在幾丈之外,笑道:“步道常,這麽熱情做什麽,難道你還想搶小爺回去當壓寨相公?”
步道常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手上招式更狠:“交出你剛才盜的機關分布圖,本尊饒你不死!”
東方夜白招架不了,一邊左右躲閃,一邊疑惑的問道:“什麽機關分布圖?”
步道常眸光一寒,眼中殺意立現:“找死!”
幾招之間,山下大批的魔教弟子,已迅速圍攻上來,明亮的火光照的四周亮如白晝。領頭之中,不僅左右護法參橫鴛冰盡在其中,連魔教鎮守無闕宮的五位長老都悉數到場!
東方夜白這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頭了,連連閃躲之間,急着想要解釋。只是步道常手上殺招像鐵索連環一般,環環相扣,緊逼而來。
他避無可避,又要顧着懷裏的卿若花,沒幾招,就被步道常一掌掀在地上,連帶着卿若花也滾在了地上。
卿若花頭上痛意還沒消,又被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大跟頭,饒是她再皮實,此時也有些受不住了,趴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東方夜白看着她煞白的臉和臉上糊成一團的血跡,之前雖不待見她,但畢竟見她是個女人,此時也忍不住心疼了。急忙一把将她抱起來,朝着步道常怒道:“你瘋了?沒看到她受着傷嗎?”
步道常瞟了他懷中的卿若花一眼,微微皺了皺眉,拂袖收手道:“交出機關圖,否則別怪本尊手下無情!”
東方夜白火了,擡頭怒道:“什麽破勞什子機關圖,小爺沒見過!你沒能耐抓賊,別把氣撒在小爺身上”
步道常臉色越發陰沉,只是她尚未說話,就聽旁邊一人冷聲喝道:“你潛入無闕宮,盜走我教機關圖,我等與教主已追擊至此,你還想狡辯!”
東方夜白見這人見他話裏話外,故意朝他頭上潑髒水,氣的肺都快炸了,轉頭望去,只見一人長身玉立,眉目冷厲,一身寶藍色戰服上繡着只栩栩如生的白鶴,淩空禦風,展翅欲飛。他與步道常在武林大會上見過一次,自然對她身邊形影不離的左右護法參橫鴛冰印象深刻。
此時立刻便認出了此人正是魔教左護法參橫,當即冷笑一聲道:“小爺沒工夫偷你那破圖,我空靈山莊要什麽沒有,還需小爺自己動手?哼!你們自己監守自盜,敢做不敢當,還把髒水潑小爺頭上,當我空靈山莊好欺負是不是!”
他話說完,就見一旁的鴛冰皺着眉走過來道:“公子即說非你所為,那你為何深夜在此?”他看了看東方夜白身上的夜行衣,又道:“還是如此打扮,莫非另有所圖?”
東方夜白氣不打一處來,沖口就道:“圖你妹啊!這山疙瘩有什麽值得小爺圖的,小爺就喜歡半夜穿成這樣跑出來喝風,不行嗎!”
“敬酒不吃吃罰酒!”步道常耐性全無,目光陰鸷的低斥一聲,出其不意的朝他一掌飛來。
鴛冰與他相識一番,問這些話,本是想暗中助他一把,若他真沒有盜取機關圖,只要順着自己的話,好好解釋清楚,想來尊主也不會再為難他。卻不想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他這一嗆,以尊主的性子,就算他真的沒盜機關圖,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他本就是冷情之人,人家既不領情,他也不會上趕着。冷眼看着東方夜白捉襟見肘的抱着卿若花左躲右閃,突然想起初見卿若花時,她曾說自己是安陽侯之妹,雖然不能确定,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急忙閃身過去想要攔住步道常,但是她招式太急太快,他剛摸到一片衣袖,随即就哧溜一下從手中滑走,待反應過來,東方夜白已被一掌打飛出去。
東方夜白驀然吃痛,全身痛的一縮,連懷裏的卿若花也直直飛脫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