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我們來玩個游戲好不好?”
喬榆興奮的點頭,“玩,好,好。”
“我跑你來追,追到了,我就給你看樣好東西。”
喬榆聽話的追着芙兒。
芙兒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用眼睛掃着四周,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衣,在遠處隐現,芙兒故意摔倒在地,喬榆興奮的抓住她,抱住她的腰,“我抓住你了。”
芙兒猛的扯開衣襟,奮力掙紮,“大少爺,您放開奴婢。”聲音并不大,但足夠雪榕聽見。
雪榕一見傻乎乎的哥哥,欺負自己的女人,當下也顧不得其他,奔過去,丢開喬榆,抱起芙兒,緊張的問,“芙兒,你沒事吧?”
芙兒撲到雪榕的懷裏,哭泣不止,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雪榕把芙兒扶回屋,一時又氣又惱,跑去找喬榆,卻見喬榆正拿着芙兒的帕子,嗅着玩,雪榕與芙兒在一起,卻從沒有輕薄過芙兒,見大哥敢亵渎自己心中的天使,雪榕擡手就給了喬榆一耳光,伸手要奪下帕子,喬榆自然不願意,扯着不給,雪榕火了,出手揍了喬榆一頓。
這事傳到了喬舟山耳朵裏,他一直覺得芙兒不本分,榕兒和自己生分都是芙兒背後搞的鬼,這一次,肯定是芙兒勾引大少爺,再一看大兒子被二兒子打得鼻青眼腫,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如何能不心疼,就要拿芙兒去治罪。雪榕哪裏肯依,“爹爹,芙兒沒錯,您不能栽贓給她。”
“栽贓?”喬舟山冷笑,“你倒是問問她,我有沒有栽贓給她?”
“是芙兒勾引的大少爺。”芙兒低頭小聲道,似是勉強自己承認的。
看着跪在地上淚光盈盈、楚楚可憐的芙兒,雪榕只覺得心如刀割,“芙兒,你別怕,你說實話,是不是大哥他要欺負你。”
“是芙兒的錯。”芙兒還是低着頭。
“哼,把這個不知羞恥的丫頭拖下去重責二十板子。”
“爹爹,要打就打兒子。”雪榕挺身而出,攔在芙兒身前。
“你也逃不了,對兄長不恭,反而動手打傷兄長,你難道還不知錯嗎?”
“我不知,是大哥他先輕薄芙兒的。”
“你大哥的情況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大哥,他傻,他哪裏懂得什麽男女之事,若不是這個不知羞恥的丫鬟誠心挑逗,你大哥怎麽可能碰她?”
“大哥怎麽說也是男人,誰知道他會不會見色起意。”
“你說的是什麽混賬話。自己掌嘴!”
噼噼啪啪的掌掴聲響起,雪榕每一下都用盡全力去打,他難過,爹爹不信他,他難過,爹爹數日裏來的冷落。
“夠了。”看到雪榕不顧一切的打,喬舟山又氣又惱,怒喝一聲。雪榕木然的停下,整張臉腫的厲害。
看到那張已經不成樣子的臉,喬舟山心裏也是心疼,“為父是不是管不了你了。”
“爹爹想罰,就只管罰好了。”雪榕抿唇,神情依然倔強。
“去外面跪着,沒我的命令不許起來。”
“老爺,您讓榕兒起來吧!跪了這一夜,榕兒怎麽受得了?”姚紫荊急急忙忙的進了屋,張口就像喬舟山求情。
“現在就敢犯上,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将來呢?這次一定得給他一個教訓,讓他跪着,好好反省。”喬舟山頭也不擡,冷聲道。
“老爺,都是榆兒不好,妾身已經吩咐丫鬟好好看着,不會讓他再随便出院子惹禍。”
“這本來就不是榆兒的錯,你關他做什麽?難不成你念了幾日經文,念傻了,菩薩心腸不是用來溺愛孩子的。”
姚紫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老爺就這麽一個兒子,若是有個好歹,妾身如何向喬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你混說什麽,榆兒也是我兒子。也罷,你去問問那畜生,他可知錯?”
“榕兒,別倔了,和你爹認個錯。”姚紫荊勸道。
“我沒錯。不用你來當好人!”雪榕臉上的腫痕未褪,唇角的血跡早已幹涸,凝固在嘴角,與幹裂蒼白的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榕兒,你這是何苦呢?和你爹道個歉,這事不就結了嗎?你這樣,大娘看着都心疼啊!”
雪榕不說話,眼神依然倔強,身子跪的筆直,半天才擠出一絲笑意,“不敢勞大娘心疼。”
“你聽聽,這都說的什麽混賬話,目無尊長,口無遮攔,願意跪就讓他跪着吧!”喬舟山從房裏走出來,看也不看雪榕一眼,語氣冰冷。
看着父親離去的身影,雪榕強笑,口腔裏濃重的血腥味蔓延。
“少爺,您就和老爺認個錯吧!”将近黃昏,芙兒跑了過來,撲到雪榕身邊哽咽着道。
“芙兒,我沒事,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麽樣?”雪榕艱難的扶起芙兒,摟在懷裏。
“芙兒沒事,夫人替我們求情,說是大少爺犯渾,少爺您就認個錯吧,只要認個錯,就沒事了。”
“她當真會那麽好心?”雪榕不屑一顧,面上帶出幾分嘲諷的神色。
“夫人本心不壞,以前害你和你娘,大概也只是出于嫉妒吧,現在夫人都改過了。”
“芙兒,你怎麽可以這麽傻,你怎麽能相信那個女人的話?”雪榕揉着芙兒的頭發,滿是擔心。
“可是,若不是夫人,芙兒也沒有機會侍奉少爺您,若不是夫人,芙兒今天就被打死了,再也見不到少爺您了。”
“什麽,他們打你了,傷在哪兒,有沒有事?”雪榕急切的盯着芙兒看,滿臉都是焦急。
“沒事,打的不重,多虧了夫人求情,上了藥,這會兒也不怎麽疼了。”
雪榕握着芙兒的小手,一陣心疼,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如何能受得了板子啊。
喬舟山兜兜轉轉,發現自己走到喬榆的門口,想到已經來了就進去看看,走到近前才發現大兒子的房門被從外面鎖上了,喬舟山怒火中燒,“誰幹的?”
“夫人吩咐鎖上的。”一個仆人小心翼翼的回道,生怕這火會燒到自己的頭上。
“把鎖給我開了,以後不許再鎖!”
“是”,那人畏畏縮縮的應着,過去開了鎖,趕緊打開門,退到一邊。
喬舟山走了進去,裏面很安靜,走進內室,看到喬榆躺在床上,臉上還腫着,嘴裏發出低低的呻吟聲。
“榆兒,怎麽樣了?”
“爹爹,疼,榆兒疼。”喬榆含糊不清的叫着。
“來人,把二少爺給我叫來!”喬舟山吩咐丫鬟,丫鬟沒走幾步,喬舟山又叫了回來,“等等,讓他給我跪着過來。”
聽到父親的吩咐,雪榕幾乎不可置信,跪過去?這麽遠的路,跪行過去?微微苦笑,挪動麻木的雙膝,一點點吃力的向前移着,白色的薄褲,被磨破,血一點點滲出來,将這一徑染紅,雪榕仿佛不知道疼,只是挪動着血肉模糊的雙膝,向前,向前,面上笑的嫣然,本就不曾奢望,現在失去,也在情理,自己傷了大哥,不要說跪着,就是被活活打死也是理所當然的。其實仔細想想,自己明明知道大哥是個傻子,還去追究,大概自己是太愛芙兒了吧,容不得她受一點點欺負,或者只是貪戀她給自己的那些溫暖的記憶。
通往喬榆的院子裏有一條鋪滿石子的小路,雪榕刻意沒有回避,潛意識裏他還在賭,賭父親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心疼。本已疼的鑽心的膝蓋,落上石子路,雪榕疼的幾乎要叫出來,袖子裏的手死死的握着,艱難的挪動膝蓋,一步一步,絕不逃避。
看到兒子來的這般慢,喬舟山早失了耐心,扯了衣領一把拽進屋,并沒有留意雪榕膝下的殷紅。雪榕咬住唇,生生把要沖出口的呻吟換做了妩媚的笑聲。
“給你大哥磕頭認錯。”喬舟山把雪榕摔進屋。
一看到雪榕,喬榆吓得立刻把頭縮進被子裏,口裏驚慌的喊叫着,“不打,不打!”
喬舟山連忙抱住喬榆,“不怕,爹爹在,誰也不敢欺負我的榆兒的。”
“你是不是看榆兒不順眼,覺得他礙你的事了。”喬舟山恨恨的踢了一腳床下的雪榕,罵道。
“榕兒沒有這個心思。”雖然不抱希望,但是雪榕還是不願意父親誤解自己。
喬舟山根本不聽,擡腳便踹。
雪榕吃痛,跌倒在地,胸口一陣劇烈的疼,心一下子空了,突然覺得自己很傻,以為從此就有了依靠,就有了父愛,做夢吧!雪榕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做夢了,那些東西你不該有,不該有,一輩子都不會有,不會有……
雪榕起身往外走,“我不留在這礙您的眼。”
看着雪榕踉跄卻倔強的背影,喬舟山有一刻的失神,卻沒有相攔,只是把懷裏的喬榆抱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