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路上,卻看見還未痊愈的司馬默。

不過司馬默并未看見他們,因為他在和緣塵争執。

争執聲并不激烈,是壓抑着的,因而更顯得凄厲。

司馬默手中的長劍閃着寒光,抵在緣塵的脖子上,眼神冰冷一如劍光。

緣塵仍舊是那模樣,無悲無喜,無貪無嗔,縱然此刻被人用劍指着,也依然平靜如斯。

司馬默看他這模樣,不禁疑惑。

眼前這個緣塵,當真是昔年快意恩仇的崔宮商?

還是完完全全另一個人?

“崔宮商,弱衣到死都在念着你,難道就換來你一句放下?”司馬默的目光那樣冷,又那樣哀,看得叫人心中似乎也要一并疼痛起來。

此刻司馬默究竟是在為弱衣而恨,還是為自己,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只有一件事是清晰的,那便是,他的确恨崔宮商。

但緣塵,已不是崔宮商了。

“司馬施主,你若當真怨恨貧僧,就此殺了貧僧,貧僧也不會多有怨言。只是佛門清淨地……”緣塵言語間神色如常,卻氣得司馬默渾身發顫。

他本就重傷未愈,此刻更是面色慘白,踉跄着向後退了幾步,劍落在了地上,驚起落花風塵。

然後他彎下腰拾起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緣塵轉身,卻瞧見謝紫和聞青,雖略有幾分驚詫,但是還是平淡地颔首而去。

聞青和謝紫對視了一眼,卻不再多說什麽了。

聞青已看過,這佛寺之中只有司馬默和緣塵會武功,而司馬默卻是重傷,他已準備動手了。

殿上香火缭繞,緣塵跪坐佛前誦經。

聞青走到他身邊,帶着江南,一身的煙雨。

“聞施主。”緣塵停下,淡然問候。

聞青看他這已脫離凡塵的模樣,忽然道:“我聽說,你曾是江湖上有名的一個俠客,叫崔宮商。”緣塵指尖微頓:“那都不過是前塵往事,貧僧已遁入空門了。”

聞青的青絲劍那樣冷,他的笑卻仍舊是溫潤淡和的。

“那您是為了什麽而落發為僧,不知能否說與在下聽?”聞青道。

緣塵垂眸,看着面前香火袅袅缭繞,終于開口:“不知施主可聽說過鈞天魔教?”

聞青勾唇,眼中幽深浮沉:“自然聽過。”

緣塵長嘆:“十三年前,我同江湖朋友去圍剿魔教餘孽。”

十三年前,江湖白道聯盟起來,前去鈞天魔教,一決生死。

崔宮商當時風頭正盛,自然也想為白道做一些事,所以一并去了。

後來也是殺紅了眼,只知道,手起刀落,又一條人命。

白衣成了血衣,連發梢上滴落的,也不是汗,而是血。

待回過神來時,只看見滿手滿衣的血,與那些所謂妖孽,死前絕望與不甘的眼神。猙獰,凄厲,哀傷。

然而這樣的地方,片刻之前還如人間仙境。

崔宮商不禁有幾分傷感,但也只是傷感而已。

直到,他聽見了那個聲音。

女子呼救與慘叫的聲音,還夾雜着男人沉重的chuanxi聲。

這讓崔宮商渾身一顫。

他向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卻看見那些所謂的江湖同道,将魔宮女子壓在地上。

女子哀叫着,鬓發散亂,面上還有着掌印,一身細膩的皮膚青青紫紫,整個人眼神空洞得好似死了一般。

一個男人看見了崔宮商,便在女人身上掐了一把,笑道:“這不是崔少俠嗎?要不要來嘗嘗這妖女?”女人聞言,慘叫得愈發凄厲了,卻成了其他人取樂的聲音。

崔宮商一步步往後退着,眼前這肮髒的一切,讓他覺得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這篇文盡是配角的感情糾葛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