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什麽異常嗎?”陸一飛問。
禹浩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雖然當時奇怪,懷疑自己進錯了房間,但是進都進來了,屋子裏的擺設好像也差不多,我也不可能在那個時候再出門去确認。”
這個時候孟朗不知道想到什麽,跟陸一飛對視一眼,不無驚恐地說:“你們還記得嗎?我們那天分配房間的時候一共是8個房間,2樓住滿了,3樓只剩下那個房間,就是我們砸都沒砸開的那個房間。”
不知道是誰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個房間不只是進不去,而且還發出異響仿佛裏面有活物一般,然而就在昨晚上,陰差陽錯之下禹浩卻進去了。
這個房間晚上會有什麽特殊嗎?
“裏面沒有人嗎?”
“就只有我,在裏面的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沒有意識到嗎,陸一飛沉吟道。
虞美娥盯着禹浩的肩膀翻來覆去看,再三确認他身上沒有少任何一塊肉,上手拍打,不禁開始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禹浩了?難道這個人在這一夜裏面已經被蓋亞換了個芯子?
禹浩不耐煩地揮開了虞美娥的手。
“怎麽會晚上就能進去了呢,我們是不小心觸碰到了什麽機關嗎?”
“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确認1樓2樓任何地方都沒有出現奇怪的塗鴉。衆人決定去3樓那個充滿謎團的房間看一看。
3樓的房間就在樓梯的左側,走廊裏一下子擠不下這麽多人,就有幾個男人打頭陣去探一探虛實。
原來的位置上已經變成了禹浩的房間,要不是禹浩腦子非常清晰,攀爬時會以為自己是從三樓左側出來。然後,他們又去了三樓右側的房間,今天禹浩實際出來的房間。
房間已經打不開了,的的确确被換了位置。
在衆人嘗試過之後,發現和昨天白天一樣,打不開這扇門。
“看來咱們這邊是打不開任何突破口的。”嚴長海說。
“對于這扇只有晚上才能進去的門了,陸一飛你有什麽想法嗎?先跟我們說說,省得我們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禹浩想聽聽他怎麽想的。
陸一飛找張凳子坐着,絕對不委屈自己的腰椎,歇了會兒才說,“有一個積極的猜測。”
衆人洗耳恭聽。
“其實大家猜到了,這個房間白天确實打不開的,晚上才能打開。雖然夜晚唯一的嘗試只有禹浩。”
“而也就是這個房間,晚上會在我們這些房間之間移動位置,不知道是怎麽移動的,總之我們其他房間感覺不到異常。”
這些都是大家已知的部分。
“從今天沒有出現塗鴉或者是新的任務來看,也許只有晚上有人進了這個房間進行轉移,第二天才不會有新的死亡任務出現,至少目前還沒有出現。
有人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們只要有人每天晚上進去那個房間,就能順利的度過這幾天,不會死任何一個人了喽。”
“所以我才稱之為是一個積極的猜測。對于現在寸步難行的我們來說不失為一個可行的嘗試。”
只是昨晚上禹浩能回來,說不定是運氣使然。不知道今晚的那個人還能不能有這麽幸運,毫發無傷地從房間裏逃出來,并且今晚就不會像昨天僅僅是懷疑自己“有沒有跑錯房間這樣的好心态”了。這樣的僥幸不知道還會不會再來一次。
這個時候大家好像都避開了選誰進去這個關鍵性問題,似乎在這一刻這并不是那麽重要,大家有志一同地一起回避了。不會選到自己的僥幸心理也多少沾點邊。
當然作為一個猜測,就陸一飛而言,這也并不是一個關鍵的問題。擺在他眼前的,還有昨天電腦視頻之間事情需要解決,趁着大家心思都在這個猜測上面,他拿着筆記本回了房間。
一起進房間的還有孟朗,楊銮和汪明誠。陸一飛把昨天看視頻時候發生的事,一并和楊銮和孟朗講了。
這兩個人不可思議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尤其是孟朗,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在電腦裏上演着的會是自己年少時的經歷,有些尴尬和沉默,但他表面上故作輕松,盡量保持着平靜的口氣:“怎麽回事?你們不是看的李念念的視頻嗎?怎麽我的視頻也在裏面?”
“陸哥,不對勁,”楊銮更是困惑地說道:“我确定電腦裏面看的是李念念的人生經歷啊?”
陸一飛說;“唔,甚至昨天在廚房裏稍稍查看電腦的時候,還有你說的那個視頻,回到房間電腦腦裏就沒有了。”
楊銮很是有些激動:“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給你的視頻就是李念念的視頻。怎麽回事?難道我不小心删掉了不會呀,我操作很謹慎的。”
“那也說得通,”陸一飛說,“這臺電腦不管是誰使用電腦裏的視頻出現的都會是他的室友的生活經歷,這也就是為什麽我能查看的是孟朗的視頻,而你拿着這是李念念的視頻。各人使用的時候電腦裏的視頻才會重置。
楊銮恍然大悟,“也對哦。還有你說差點被視頻拉進去的事情,我真的有點後怕,我在看看李念念視頻的時候,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你這麽一說搞得我有點寒毛倒豎了。”
孟朗有些麻了:“這叫什麽事兒,本來我那些經歷就不是什麽美好的畫面,還叫你差點遭遇到危險,真是對不住了。”
陸一飛看進他的眼裏:“你幹嘛跟我道歉,這個世界的電腦我難道還指望他能健康綠色上網沖浪嗎?我們有心理準備的。更何況你就算在視頻裏也沒有做錯什麽,不必這樣。”
孟朗緊扣着嘴巴,在他經歷的那件事情的時候還只是個初中生,父親和母親之後即使不再說是自己的錯,在他的內心裏始終不敢放過自己,總覺得自己妹妹的死不是意外。就算有人跟他說,這一切要怪的其實是加害者,是那個良知泯滅的人販子才導致幼小的妹妹過早的夭折了,但他總覺得母親說的全都對,要不是自己沒有看住妹妹,妹妹也不會死,他才是導致妹妹是我的始作俑者。
這些年來。家裏也不曾再說過怪他的話,母親的精神一年比一年好起來,有時候在父親的電話裏,還會念叨着說讓他回去家裏去住。只有他不配心疼自己,始終只願在外面的網吧之間晃蕩着,租住着簡陋的出租房,不敢回家。但是在這個世界這個時刻,陸一飛居然說不是自己的錯,一下子有點讓他破防了。
看孟朗的眼眶一下子紅了,陸一飛怕是自己說錯話,什麽也不敢說了。
汪明誠看他們倆着這說不出來話快要抱着痛哭的兩兄弟了,強勢打斷了這樣的詭異的氣氛,跟楊銮說:“我們找你來,是想讓你重新打開李念念的視頻,當然這樣做會有一定的風險。在此之前我們也是有了準備,在危險發生之前能夠讓我們能找到破題的線索。”
陸一飛、孟朗、汪明誠,都是在楊銮進蓋亞世界之後幫過她的人,在她心裏面覺得他們是非常靠得住的,尤其是大佬,基本上武力值上面就沒有他搞不定的人。
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沒問題,瞧好吧。”一屁股坐在了電腦前面,打開了筆記本。
還是那幾個嵌套的文件夾。楊銮看了一看三人鼓勵的面孔,随即就将目光投下了那個熟悉的文件夾。
視頻播放到昨天他們看到的片段之後,楊銮發現又有新的內容。這可真是個奇怪的現象,視頻看着看着居然會自己生長,讓人莫名的感覺到,和會活動的房間一樣,有一些奇怪相似。還好現在有人給她撐腰,她繼續大着膽子看了下去。
原本有一個楊銮很疑惑的問題在視頻中得到了解答,“哦,怪不得視頻裏之前說李念念是二姐,而李念念自己卻說有兩個姐姐。”
視頻播放到後面,原來是李念念的一個大姐,過繼給了李念念的二叔二嬸。二叔二嬸并不是沒有孩子,有個大他們許多的堂哥,但在外出打工落下殘疾之後,就回到家裏閉門不出。李叔家也不知怎麽的就突然富裕了起來。
大姐姐過繼給二叔二嬸的時候已經挺大了,他們爹媽覺得兄弟家裏條件這麽好,自己養這麽多女兒本來壓力也很大,家計入不敷出,就把大女兒過繼了。大姐李杏仁當時看起來已經12歲有餘了。
大家一直生活在同一個村裏,一家住在村東頭,一家住在村西頭,不算太遠,也使得姐妹之間的感情沒有疏離。
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李念念的大姐李杏仁突然不再跟她們姐妹幾個玩耍了。不僅如此,又一次李念念她們姐兒幾個去找李杏仁玩,還被她罵了。李念念還被一把子推開,摔了個帶屁股蹲兒,頓時哭的稀裏嘩啦,看向姐姐求助的眼神裏只能看到那個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兒高傲不屑的目光。
大家都說李杏仁變了,有了有錢的爹媽之後變得難以接觸,雖說家裏還有個殘疾的哥哥,但大家都覺得家業怕是要留給李杏仁了。李杏仁很是在村裏被人豔羨了幾年,根本看不上幾個姐妹,李杏仁的消息随着跟着李叔李嬸搬到城裏,村裏就逐漸便不提起了。
然而,李杏仁在城裏的日子并沒有想的那麽美好。身體的殘疾讓她這個哥哥心理扭曲,總覺得李杏仁就是家裏買來的女人,根本不把她當自己的妹妹看,要是兩個大人不在家,變想着法兒的欺負李杏仁。剛開始還是小打小鬧,但每一次李杏仁告狀,叔叔嬸嬸都叫她要照顧好李大壯的情緒,告狀告的多了,兩個大人也不再理會她。
雖然李大壯身有殘疾,但只是腿腳一瘸一拐,力氣還是那麽大,每次拿東西打砸李杏仁的時候,李杏仁根本從地上爬不起來。李杏仁不是好欺負的主,她還手,在李大壯臉上留下過疤痕,但也就是那一次,李家人對她混合雙打,她的爸媽不再是她的爸媽了,對于傷害了自己兒子的女孩,一個在家裏白吃白住的白眼兒狼,一家人不再當她是個有平等思維的人,而是家裏買來的牲畜。
就算是近親,看到兒子叫她脫光了衣服滿地爬,也未曾說過句什麽。李杏仁反抗了幾次,都會遭受到更疼痛的暴打,更屈辱的羞辱,身上滿是遭受的痕跡,但是李家人很聰明,不往臉上招呼,只要出門李杏仁就是個白白淨淨的姑娘。
然而但凡她想要向鄰居求救,她第二天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遭受這樣對待的李杏仁快要崩潰了,終于逃跑了幾次之後成功逃回了家。
夏天太陽曬得不行,滿身大汗的李杏仁跑回了村裏,找到了綠樹掩映,蟬鳴陣陣的家,看到了煙囪上冒出了袅袅的青煙,她的爸媽一定在竈間做飯。悶頭跑步的她沒有看到村口停着的那輛眼熟的面包車。
她想爸媽一定會抱着自己安慰,然後痛斥那家缺德親戚,然後她會回到家裏跟爸媽姐妹幾個團聚,遭受這些後爸媽最疼的還是她這個大姐,卻在靠近竈間後,像逐漸被凍住了一般。
彼時,李家人早就找了來,正在家裏竈臺邊,跟李家姐妹的爸媽說話,她爸媽殷勤地應承着自己的兄弟:“當然了當然了,她一回來我就通知你。”
聽到這話的李杏仁心就像灌了幾百噸的冰水,一下子涼透了,誰知更可怕的還在後頭。
李嬸嬸:“你們搞搞清楚,當時我們可是給了你們一大筆錢的,還簽了切結書的,你們要是反悔了,大可把錢還給我們…”
李家爸爸在竈臺邊抽着煙,把大把大一口一口,好久都難以說出話來,煙灰一點點落在褲腿上來不及擦,“那、那怎麽行…我都拿來還債了,怎麽還給得出……”
李嬸嬸轉頭對李叔叔說:“都怪你,我當初就說了,還是李念念那丫頭聽話懂事,再不濟李小花那丫頭也是個乖巧可人疼的,你偏偏要說李杏仁是大姐會照顧人……你看吧那賤人一天到晚想着跑。”
李叔叔擡起了陰鸷的眸子,毫不示弱:“人都已經挑錯了,還能怎麽辦,說這麽多你有本事把人找回來啊,煩得要死。”
李杏仁瞪大了眼睛,腦子裏旋轉着的念頭卻只有:原來……本該遭受這一切的不應該是她……
後面的對話模模糊糊的,但還是傳進了她的腦袋。
李媽媽用圍裙擦着幹癟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她實在不敢說話。說到底總是心疼女兒,但要是沒了這三十萬,別說債還不上,家都讓人給毀了,到時候幾個女兒都得遭殃……
不如、不如出去個大女兒。畢竟城裏日子還是好過,縱然受到一些打罵,将來還是要派大用場的嘛,總歸是李家人不會真的下死手的,只要熬過了現在未來好日子還長了去了。
李媽媽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們之前說的,讓杏兒生娃的事兒…”
“大壯城裏呆的久了,眼界兒寬了,對我們指的怕是不太滿意,且看吧,要是大壯什麽時候想要了,沒準就讓杏兒辛苦一陣兒…”
李杏仁緊緊攥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水底八千裏的深海呼吸,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她和李大壯根本就是堂兄妹……怎麽能讓她跟李大壯生孩子呢?!
她不敢相信是自己母親說出來的話,這還是她的媽媽嗎?
她的眼睛止不住的望向了竈臺牆上挂着的刀,開了鋒利的刃,閃着寒光。
“媽媽,媽媽,有可樂嗎,我要喝可樂……”李念念和李小花蹦蹦跳跳從外面跑了進來,身上都是玩瘋了沾到的灰塵,但是絲毫影響她們臉上純粹明媚的笑容,笑聲就像清晨的露水一般。
“杏兒姐,你回來看我們啦……”
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沒有危險發生。
但時楊銮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就連孟浪也是目瞪口呆……
“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喪心病狂的家庭……”
“李念念的姐姐不會被李家叔叔嬸嬸兩個雌雄禽獸抓走了吧,這可是犯法的!”楊銮義憤填膺地站起身,眼裏像是要射出激光來,“媽的,居然還有這種父母。”
“冷靜點坐下。”大佬一開口,兩人便稍微冷靜了點,乖乖坐着,“沒确認視頻真假你們激動什麽……”
孟朗忍不住反駁,“你們之前看我的視頻也跟我的經歷對上號了啊。”
“怕就怕,故意讓我們覺得是真的。”
孟朗雖然沒來得及說話,但是一臉的這怎麽會?
陸一飛搖搖頭,“視頻如果是真的,有一點十分說不通了,這個李杏仁……”
孟朗抓心撓肝的,你說啊你說啊,別說一半留一半的。
陸一飛剛要解釋,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人吓了一跳,趕忙往外跑。
聲音發出的地點在二樓的公共盥洗室,等到陸一飛他們到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湧在這個不大的盥洗室裏。
發出尖叫的是李念念,她喘着粗氣,眼睛瞪得老大,瞳孔上爆裂出許多血絲,嘴裏若有若無的念叨着什麽。
另一把苛刻的女聲驟然響起:“誰把盥洗室水槽的水管給拆了,神經病吧。”
衆人這才發現水槽裏的水全都漏在了地上,給李念念的褲腿都打濕了。其他人捂着驚魂未定的心髒也覺得倒不至于吧,這點事情就吓成這個樣子。
“話說是誰把水管拆了,拆這個幹什麽?”
孟朗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早上太害怕了,不敢下樓,我就拆了跟水管當棒球棍防身了。”
水槽前的鏡子倒映着各人五花八門的表情。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句驚呼,驚疑不定地指向了對面,“鏡子上怎麽有字!”
衆人的目光集中在鏡子的下端,果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出現了一行字。是紅色的粗體字寫着——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發現了這些字的人,将不善的目光投向了孟朗,“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寫這種東西吓唬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撸着袖子,正是要揍他的預兆。
“嗯?”孟朗唬了一跳,雙手沒有規律地在胸前擺,“沒有啊?不是我,我哪閑得慌幹這種事兒,何況你仔細看看上面的字兒是口紅寫上去的,我又不是女裝癖哪有這種東西啊?”
即使他這樣說,衆人也明顯是不善的目光,總覺得是他在後面搗亂似的。
“真不是我。”
要是不是孟朗的話,那會是誰寫這種字兒呢?很明顯他們之中有一個人不願意看到所有人都逃出去。
這句話不是這個屋子出的任務,因為沒有完成不了就指定誰去死的指向性。但是這句話卻恐吓着在場的所有人。是有人故意為之,這句話起先大家都沒看到,卻在所有人到場之後才出現,這樣的顯示方式有像極了這個屋子的作風。
楊銮帶着李念念回房間去換褲子。陸一飛,把孟朗換拉到一邊。
“你今兒這麽早出來幹什麽?”
孟朗支支吾吾的,手裏還抱着水管,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你膽子小到昨晚上沒等我進來就把門關上了,竟然還會敢一大早第一個出門,你老實說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