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時間流速好像和正常世界不一樣,陸一飛從昨天就發現,天黑得好像比現實世界更快一些,但是即使是這樣,現在還是早晨,等到晚上大家一起度夜還有一段時間。
相比于大家相顧無言,還是找點事做更好。楊銮從房間裏面拿出了電腦,坐在客廳人多的地方開始玩兒。電腦裏有不少電影,這下讓她有了打發時間的方式。
不少人都是這麽想的,對于現在的他們而言,除非再發生什麽事情,不然大家都是被動接受,束手無策,只能等待。
不過多數人都非常心安理得,你看被稱為這個團隊智囊的人不是還在塗鴉那裏發呆,沒有任何作為嗎?
他們有些埋怨又隐忍,習慣了把自己的命寄托在別人身上,就算得到了壞的結果,這也無可奈何,但是他們還是會埋怨自己跟錯了人,把那個人的沒有作為作為導火索進行批判。
虞美娥一直在撥弄自己額角的頭發,但是那一撮頭像跟她作對一樣,總是捋不到想要的角度。大力地将鏡子拍在吧臺上,一聲脆響吓了別人一跳。
“你說夠了沒有?”虞美娥的聲音有些忍無可忍,不知道什麽時候陸一飛已經坐在她的邊上,他剛剛大聲的喊叫就是沖着陸一飛:“你現在還來跟我提這個死人有什麽意義嗎?”
留在客廳裏的楊銮和李念念不禁把頭轉了過來。
陸一飛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尴尬,他沒有找一個避開人耳目的地方,正是因為自己問得坦蕩。
“在來這個世界之前,你和單天華認識嗎?”
“呵,那你說我直播間每個粉絲我都要認識嗎?既然你說單天華知道我的喜好,沒準是看了我哪一次直播呢。”虞美娥沒好氣地嗆人,“難道還不允許這個地方出現我的粉絲嗎?”
陸一飛沉吟了一會兒,或許是因為原本也沒有想從這找到突破口,仿佛只是和虞美娥随口閑聊一段,輕輕淡出了這個話題:“沒什麽,我只是在想……會不會單天華比你知道的更加熟悉你。”
“那你肯定是想多了,”忽略想要順着他的胡說八道深想下去的虞美娥重新拿起了鏡子,不再理會他。“不管你有什麽毛病,現在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想看見你。”
不等虞美娥說完,汪明誠已經從背後牽住了陸一飛的小臂将他帶往別處。
他沒有說一句話,但是陸一飛從用力的手掌力度上能感覺到到汪明誠的不快。
“……唉我問事兒呢。”
汪明誠挑起眉,不自覺想說看着他在別人唾沫橫飛中被噴的景象十分礙眼還有來氣,即使他面上看起來一如平時的冷靜自制。
“問虞美娥這事不急,大家現在都陷在情緒裏面,不管你跟誰說單天華的事,都會被人家擋回來的。”話說得委婉,雖然知道陸一飛一找起來線索就忘我,但他真的希望陸一飛把自己看得更重一點。
“我沒事……”看汪明誠這副樣子,雖然陸一飛不知道汪明誠在想什麽,但是也知道是為了自己好。
“陸哥陸哥,過來這邊。”在所有人都閃避着陸一飛的時候,楊銮噗呲噗呲示意他。
兩人懷揣着一絲困惑走過去,不想楊銮突然拉着陸一飛走到了廚房。像是有什麽話要說,手裏還抓着那個電腦。
三個人,高大的倆男人和個子高挑的女孩在窄小的廚房中,着實有一些逼仄。
“你看這是什麽。”楊銮的手直直地指在了電腦屏幕上,指尖因為激動在液晶屏幕上都壓出了波紋,屏幕上是一個暫停的電影畫面,暫停的這一幀上有一些女孩兒或坐或站在海峽邊,人的相貌不太清晰,個別都是側面。
“這個人有一些眼熟對不對!”楊銮不說名字,就是想否定這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陸一飛将畫面調到更高一點的位置,眯着眼睛仔細看:“是有點像李…?”
“像誰,像李念念對吧?”楊銮急不可耐地說出這句話,“今天李念念跟我說她家裏有幾個姐妹,我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我在電腦裏面發現了幾部電影,其中有一部電影講了這三姐妹的故事,我沒點開看,我就是随意翻了一下電影截圖,發現裏面有一個女的長得和李念念特別像。”
她說完這些,不等陸一飛說話:“你不覺得這很巧合嗎?這個裏面是不是拿我們現實生活中的事情當做設計這個世界的藍本。”
“你問過李念念的姐妹嗎?”
“我看她情緒不穩定,我就沒有問她。”
“這部電影故事講的什麽?”不是陸一飛要窺探別的女孩子的私生活,而是玩家個人的私生活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電腦中,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尋常。
楊銮四下看了看,保證大家都在遠距離幹自己的事情,“這電腦裏面雖說有很多電影,但是很多都只是電影節選片段,雖然有一些缺失不太全,打發打發時間還行,你看了就知道好多情節好奇怪,根本不連貫。”楊銮地點了點簡介,“你看這個三姐妹的故事,也就40來分鐘,都是家長裏短什麽的,如果要評獎鐵定上爛番茄第一。”
這裏實在不是一個能夠好好看電影的地方,陸一飛說你先把電腦留在我這兒,我待會兒得空再看,楊銮答應了。
面前一個接着一個的問題,陸一飛就像面前擺着一團毛線的貓,不論他用爪子如何去勾拉那個毛線球,試圖尋找那個線頭,毛球順着他的拍打東跑西跑卻始終不肯露出一點線頭來。
他在衆人鄙夷的視線裏面,又重新回到了那幅塗鴉面前,現在問題越來越多,但冥冥之中總覺得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眼前這一個。
這畫有這麽令人着迷嗎?
卞鴻博冷笑着從他身邊經過,覺得陸一飛的做法簡直就是在給他送把柄,愈發地顯得他腦子不聰明,難道才死了一個人就把他打擊成這樣,鑽進這副塗鴉的死胡同裏出不來了。
“你可真懂藝術,都害死了一個同伴了,沒想到你還能厚着臉皮在這悠悠閑閑地看畫兒。”卞鴻博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這畫,避之如蛇蠍,“這麽肮髒,令人不适的東西,是什麽吸引你欣賞這麽久呢,難道是同類相吸?”
在樓上的人聽到動靜,都撐着胳膊在連廊上靜靜地聽着。
這話就好像單天華的死都是陸一飛造成的一般,或許有人理性至上認為有失偏頗,然而在當下,衆人的怨氣需要一個發洩口,需要一個出氣筒,不然這兩天內的憋悶和恐懼就會凝聚成更苦的苦果,含在嘴裏讓人徹夜難眠。
這個時候如果誰幫着陸一飛說話,沒準就會成為衆矢之的。就算心裏認定他也是無辜的,想要維護他,在這個時候怕成為新的目标從而靜靜地閉上了嘴。
孟朗聞聲從樓上下來,正火急火燎地要反駁,不料被人搶了先。
汪明誠:“他不曾害死單天華,說話放尊重一些,陸一飛一直在想破題的方法,相信他就好。”
孟朗看着大佬回護的天平重重傾斜,下巴都要掉下來。汪明誠作為團隊的核心之一,無論團隊內發生什麽,除非破題的關鍵方向,從來也沒有替任何一個人說過話,更從來沒有站過邊,雖然知道大佬和自家小陸關系不錯,沒想到兄弟情已經鐵成這樣了,不禁有些感動。
“呵呵,我自然是尊重的,他畢竟‘曾經是’你們團隊的智囊嘛,不過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這樣的智囊,連如何規避風險都想不到,我只是有一些驚訝。”
“那你又做了什麽呢?”汪明誠将陸一飛擋身前,寸步不讓。
這裏的口角沒有引起陸一飛的注意,反倒嫌棄身旁的龐然大物把看畫的光線擋住了,不自覺地半邊身子把人往邊上擠了擠。
汪明誠:……
他的全副思考全部在面前這幅畫上。
這是第一天僅有的線索。
它出現的意義只是死亡預告而已嗎。
從來沒有出現過無用的線索,他到底漏掉了什麽呢。
陸一飛咬着一手的大拇指,觸覺尖端的神經末梢十分敏感,曾經夾到過的大拇指還帶着或多或少隐痛,但這讓他腦子在無序的思維中更為清醒。
卞鴻博聲量也逐漸提高,雖然無人幫腔但是底氣很足:“你要是有本事,現在就給我找出單天華的死因來,不然今天之後我來帶領大家破局……”
“我知道了,”陸一飛口氣輕輕地,像是呓語。
“你知道……什麽知道了。”卞鴻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不會聽我這麽說,要硬着頭皮編出來吧,我勸你還是善良,別把我們全帶溝裏去了,要我說還是等安全度過今晚。”
就連聞聲趕來的孟朗也有點擔心地看着這邊。
陸一飛轉頭的時候甚至不知道卞鴻博在說什麽,他的腦海裏逐漸成型的想法,叫外頭争吵格外像在太陽系外。
“我一直疑惑,為什麽那個敲門響聲只出現一聲就突然消失了。”陸一飛自顧自說起來。
卞鴻博:“因為那個神秘人不小心弄出動靜了。”
陸一飛這回終于聽到人說話了:“我們都在樓下,在樓上弄出動靜有什麽意義呢。”
卞鴻博從善如流地回到:“自然是為了讓我們感到恐慌。”
兩人一問一答,衆人雖然覺得卞鴻博的解釋有些牽強,但也默認了他這樣的說法,也覺得沒有對此更好地解釋了。
陸一飛依舊是後腦上對着衆人:“既然是為了讓我們感覺到害怕,他怎麽又會不小心呢,你應該說他是故意的。”
“你!你是小學生嗎,非得摳字眼。”卞鴻博都給氣笑了,他發誓陸一飛這種幼稚可笑的辯駁會讓人恥笑。
“我小學畢業十幾年了謝謝關心,如果玩捉迷藏的時候狼要接近你了,這個時候你手頭有一顆石頭,你怎麽做。”
禹浩沒等卞鴻博嘲諷,就插話道:“我會把石頭丢遠了,聲東擊西,讓狼追去別處。”可這和那時候的敲門聲有什麽聯系?
汪明誠眼皮一抖,一下子明白了陸一飛要說的聯系,非但沒有更輕松一點,眼神還挂上了寒霜。
陸一飛不願意賣關子:“正是因為聲東擊西,聽到敲門聲我們上了樓,才導致單天華被抹殺。”
衆人:!!!你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