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目

死了。

宇智波止水死了。

月色消退,遠山的輪廓在淡金色陽光的暈染下逐漸顯現。

天空還是昏暗的,霧氣濃重,空氣中漂浮着明顯的血腥味。

我妻末萊抱着宇智波止水的屍體,一只烏鴉在天空中不斷盤旋,她掉着眼淚,心髒仿佛被深不見底的恐懼挾裹着,連身體都失去了控制。

“阿止——阿止——阿止——”

“我錯了,阿止!我錯了!我錯了!我喜歡阿止,很喜歡很喜歡阿止,除了阿止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行!阿止!阿止!你活過來啊!”

“我會改的,我不會再自作主張了,是我錯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喜歡這個世界,該怎麽去建立和其他人的羁絆,阿止你要教教我啊!”

“我們……我們不是結婚了嗎?我是阿止的妻子了!阿止怎麽可以抛下我一個人離開!不就是要回到木葉嗎?我們一起回到木葉去吧阿止!你不是要想辦法解決木葉和宇智波的矛盾嗎?現在我也是宇智波了,我會和阿止一起努力的!”

“阿止!阿止!你不要這樣!我錯了!阿止!阿止——”

我妻末萊哭着哭着逐漸哽咽了起來,整個世界變得像是被抹布擦拭過的未晾幹的油畫,五顏六色都混作了一團,扭曲又怪異,叫人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她覺得她自己也快要變成了幹裂的碎片,只要随随便便來一點風,那麽她就可以徹底消散開來,連半點痕跡都不留下。

“木葉的暗部快要醒過來了,你必須快點把宇智波止水的屍體送過去。”

宇智波帶土的聲音突然出現,扭曲的世界恢複了原狀,歷史的時間軸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被抹去了一角,一切如常。

我妻末萊沒有理會,她感覺那道曾經出現過的門再次來到了她的面前。

不可直視,不可觸碰,不可聆聽。

[要……再來一次嗎?]

我妻末萊繼續抱着宇智波止水的屍體,她把手放在止水的臉上,眼神絕望又悲哀。

有什麽東西和上周目不一樣了,她可以依稀地感覺到。

她的世界被止水豁開了一道口子,風雨和陽光一同随着那道口子湧進了她的世界,于是所有的荒蕪頃刻間都有了掙紮着向上生長的力量。

她沒有信任百分之百地信任阿止,她在那一瞬間真切地認為阿止會殺了她。

她——殺了阿止!

我妻末萊遲鈍地擡起頭,看向宇智波帶土,麻木痛苦的大腦重新開始思考。

[阿止刻意引他出來,不可能什麽都不對他做,阿止的別天神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意志,所以他現在肯定對木葉不存在威脅了。]

“這也是宇智波止水的要求吧,人已經死了,如果你還想再見他……”宇智波帶土頓了一下,“也可以留一點他的細胞,以後把人穢土轉生出來。”

“你……到底是誰?”

宇智波帶土愣了一瞬,沉聲道:“我是宇智波斑。”

“那麽……你出現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我,我當然是來幫助你的。”宇智波帶土朝我妻末萊伸出手,寬大的曉袍随之帶出獵獵風響。

“幫助我?”

我妻末萊面無表情地歪了一下腦袋,看上去就像一個毫無生氣的木偶娃娃。

“是的!”宇智波帶土肯定道。

現在我妻末萊無法回到木葉,他不會傷害她,但也不能放任她在外面。

讓她加入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她,以免她做出不利于木葉的行為。也能夠保護她,免得她遭到木葉或者其他人的追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仰頭大笑,眼淚從眼角滾滾滑落,整個胸腔都因為她的笑而産生顫動。

“幫助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只黑色的烏鴉繼續在天空中盤旋,像是不忍和它的主人分別。暗淡的天空逐漸被明亮的日光稀釋,顯露出它原本漂亮的藍色。

宇智波帶土皺了皺眉,對方這幅完全無法溝通的樣子讓他感到麻煩。

半晌,少女近乎瘋狂的笑聲漸漸平息,她垂首看着少年死去的臉,那張臉即使布滿血污、失去眼睛,但仍舊讓少女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祥和。

“阿止,馬上……馬上就可以再見到阿止了!”

我妻末萊朝天上的烏鴉舉起一只手,烏鴉遲疑着撲哧着翅膀停在了少女的手臂上。

“到我的身體裏來吧,我帶你去見阿止,見過去的阿止。”

那只烏鴉歪了歪腦袋,振翅飛起,撞在了少女的額頭上,它身上所有的查克拉都彙聚到了少女的身體裏,只剩下幾片羽毛落在了少年的屍體上。

陽光燦爛,人群擁擠,被陽光浸透了的風時不時吹拂綠葉,然後發出唰唰唰的聲響。

還是一個五歲幼童的宇智波止水站在人群中,笑容燦爛,眉眼彎彎,連微卷的頭發絲仿佛都覆蓋着一層明亮的光暈。

我妻末萊睜開眼遠遠地看着少年,一只手觸碰着額頭,淚珠滾落,嘴角忍不住浮現淡淡的笑意。

[阿止,我又見到你了,過去的你。]

[你會想要将你的記憶交給過去的你嗎?如果交出去了,屬于你的查克拉将會徹底消失在我的身體。]

[我好喜歡你,這一次就再等等吧!我能夠感覺到,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想讓你看見這個世界的另一種可能,看見我們之間的另一種可能,好奇怪,明明都是你,卻又忍不住把你們分開看待。]

[不過……不管怎樣,阿止,我會努力多喜歡這個世界一點。]

人群中,正和人說着話的宇智波止水感受到了角落裏投注過來的一道目光,他的視線随之望過去,卻只看見一個被來來往往的人們淹沒的一個背影,那一縷粉色的頭發分外鮮明。

“怎麽了嗎,止水君?”旁邊的同伴對他開口問道。

“不,沒什麽,只是感覺剛剛有人在看着我。”男孩笑了笑,有些羞赧道,“大概只是我的錯覺吧!”

“是嗎?那我們早點看一下這裏之後就回族地吧!”

“嗯。”

忍校開學,宇智波止水遇到了一個讓他感覺非常意外的女孩子。

粉色的頭發就像是櫻花的顏色,笑起來很溫柔,無論對誰都很友好,有着超乎年齡的耐心與包容,并且學校裏的所有課程也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輕松姿态。

她就是當初忍校報道時那個暗中對他投注了視線的女孩子。

每次他和對方接觸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對她來說是不一樣的。

或許這麽說有自戀的嫌疑,但是那種感覺隐藏在非常微妙的細節中。無意識掃過的目光,嘴角上揚時不夠自然的弧度,日常對話時那種竭力隐瞞的拘束。

好奇怪!

越是好奇就越是忍不住分出去一部分的注意力,就像是一腳踩進了泥沙裏,沒有在還來得及抽身的時候離開,于是也只能越陷越深。

我妻同學放學後會去嘗試各種各樣的食物,在吃到芥末壽司時眼睛會瞪得圓鼓鼓的,眼尾泛紅,整個眼睛跟着變得濕漉漉的,看起來非常可愛。

我妻同學擅長釣魚,會非常耐心地在河邊坐上一整天,然後将掉起的魚又放掉,躺在樹蔭下睡上一個下午,像一只懶洋洋的小貓。

她時不時也會和班裏的其他女生一起逛街,嘗試新的打扮,彎着眉眼專注地聽其他人傾訴一些在實際上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看起來讓人忍不住信賴。

怎麽會有那麽可愛的女孩子呢!

溫暖、明亮,在各方面都優秀得閃閃發光,哪怕是笨拙的地方也能夠可愛得讓人露出會心一笑。

“真受歡迎啊!”

一下課,我妻末萊的桌子周圍就立刻被團團圍住,所有人都争先恐後地和她搭話,上一秒還互不相讓,但下一秒就在我妻末萊的安撫下變得平和起來,所有人的氛圍都透着一種友好。

聽見同桌的感嘆,宇智波止水點點頭,笑容爽朗:“因為我妻同學很優秀啊!”

“嘛!但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奈良涉海換了一只手撐着下巴說,“那裏有正常的小孩會是這個樣子啊!簡直就像是套上了一個大衆認知中的完美面具一樣,誰知道她本來是什麽樣子啊!”

說完,他又嫌麻煩似地擺擺手補充道:“啊,只是覺得大家都是小孩子,很多事根本就沒有必要做到那個地步嘛!”

宇智波止水笑了笑,語氣認真道:“但很可愛不是嗎?”

奈良涉海:“……?”

“雖然她表現出來的樣子是挺可愛的啦!不過……沒想到止水你也會這麽說。”奈良涉海語氣古怪了起來。

“嗯——”宇智波止水歪了歪頭,“不,我說的不是這個,雖然這個也很可愛就是了。”

“我是說,努力地想要變得更好,想要獲得他人認可的我妻同學很可愛。無論我妻同學未曾表現出來的那一面是什麽樣子,但能夠為了其他人而努力這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止水,你不會是喜歡我妻末萊吧?”奈良涉海的語氣裏帶上了震驚。

今天晚了一點!(鞠躬.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