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朗自然是相信陸一飛判斷,除了在上個世界的因緣,到了這個喪屍世界之後,陸一飛的一些猜測最後都得到了證實。

“從心理學上來說,他們的行為和大庭廣衆之下的語言不太一致。”禹浩依然對陸一飛那套對這個世界“規則”的分析頗有微詞,這次卻附和他的說法,“不說這些守衛是不是都知道米琪長什麽樣,進來就是大張旗鼓引起注意,在挑釁了那個老男人之後,卻并沒有進一步動手,看來并不想鬧大,就是想讓大家都知道他們在找人罷了。”

衆人明白了,但随即另一個困惑來了。

做給誰看?如果是做給我們看…有這個必要嗎?想是在這個倉庫裏的人,也沒幾個能認識米琪這個異能者的。

“…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嗎?”程雲困惑地皺眉。

“引起異能者的注意罷了。”汪明誠冷靜的聲音響起。

“那是啥意思,你越說我越糊塗了。”吳勇氣按壓着太陽穴,想要思路清晰,跟上這年輕人空間越遷般的腦回路。

終于想通了的陸一飛翹起嘴角,右臉凹陷了個小小的梨窩:“是做給異能者看的,我們不過是工具人,米琪就是他們抓去的,賊喊捉賊。”

抓了異能者!

“媽的,這基地操作好騷啊…”既要轉移糧食,又要抓異能者,基地主人是反社會人格,嫌活人太多了嗎!

孟朗順着這個基地boss的思路過了一遍,怎麽想怎麽有問題。

“攤上這種領導者簡直到了八輩子黴,想想辦法吧,女孩子也太慘了。”

素不相識,卻仍然按覺得這個世界對于女孩子好像太過殘酷了。

先是餘小蕾,現在另一個異能者女孩子。

第二天,陸一飛去訓練中心的時候,果不其然,那兩個男性異能者正在聊米琪失蹤的事情。

“她昨天沒來我還以為生病了,咱們不是不太容易生病嗎。我除了異能出現的時候發過燒,好像再也沒生過病了…。”

“她能上哪兒去,基地統共就這麽大,昨天護衛隊找了一整晚,把所有的倉庫都翻了個遍,雞飛狗跳的。”

“米琪的父母聽說在另一個基地…會不會去找人了。”

“也太倉促了,這是不告而別啊。”

陸一飛從單杠上撐起來,本來想要帥氣地撐起來,結果3秒鐘就掉下來,“你們怎麽斷定她是自己走的。”

那二人回過頭看他:“你知道些什麽?”

陸一飛雙臂交錯支在單杠上,腦袋架在胳膊上:“我只是覺得很意外,本來今天說好要帶我參觀車間的,怎麽會突然離開了。”

那青年眉頭一皺,“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別藏着掖着。”

陸一飛幹脆坦白:“昨天那守衛搜索了所有的糧倉,根本不是來找人的,我懷疑米琪現在就在他們手上。”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他們是…”

陸一飛抓住了年紀稍大的男子的話柄:“是什麽?”

“…是老大的人,護衛隊只聽老大的調令,他組織的異能者的隊伍,自己本身也是異能者,他為什麽要多此一舉讓護衛隊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來演戲。”

陸一飛當然也想不到,想法受挫,不死心追問:“除非你們能找出第二個能讓護衛隊全部聽話的人。”

兩人說不出話來。

那青年開口:“假設米琪是被抓走的…”

“喂!”年長男子打斷他。

“…抓她幹什麽呢?”

似乎一旦有了這種危險的想法,這樣的念頭一旦展開……那青年抿着嘴,一條條可怕的思緒多起來。

“就、就假設而已,有沒有可能米琪拿了老大什麽東西被發現了?”

這個假設很快被陸一飛否定了,他敢肯定昨天守衛既沒有要找人的意思,也沒有要找東西的樣子。

“要去最近的城市補給,只靠自己徒步的話至少得一天一夜,我猜門口的守衛也沒這麽蠢,當然我也不相信老大會抓米琪,”那年長的異能者深深的看了陸一飛一眼,“我昨天就說了不相信你小子,你也不用跳腳。”

陸一飛不會跳腳,他只是對異能者之間稍顯冷漠的關系感到失望。

“——不過,我們可以在基地裏找找。”

陸一飛差點飛出一個白眼。大哥你說話不要大喘氣成嗎。

食品車間已經被搬空了,沒什麽好查的,叫陸一飛最好奇的是那個提純車間,他想先去裏面瞧瞧。

兩名異能者聽到他的要求,還有些不可思議。

“去那幹嘛,不可能藏人的啦。”

“為什麽,這個提純車間到底是做什麽的?”

“這我們也說不上來,但是一群奇怪的研究員在搞得東西,提純能量吧,咱們異能測試儀就是他們搗鼓出來的。”

陸一飛長大了嘴:“這麽牛逼啊,我還以為這個是末世之前本來就有的科技。”

青年哈哈一笑,“沒想到吧,科技不死。”

“科技不科技我也不懂,你們先帶我去吧。”

二人帶他去了提純車間。車間并不難找,三個車間呈現一個等腰三角形,食品車間和生産車間是并列的,提純車間在另外兩個車間的中軸線上。

房子都差不多,要是沒有人引導,第一次見還真分不清哪個是提純車間。

外表是普通的廠房,灰撲撲的,一看對面就有些年頭了,無法把它和腦海裏金屬現代感的科研室聯想起來。

門口只有兩個人把守。

“等等,我先探探從哪走。”說着就閉上了眼睛。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是大地系異能者了。

“…怎麽這麽多人。”大地哥看了一眼青年,“今天的守衛格外多。”

二人暗想,不會真叫這個新來的給猜中了吧,随即又笑自己小題大做,仿佛自己真的相信他說的米琪被自己老大綁架了呢。

不可能的,老大有什麽理由要抓米琪,總不能是看上她的美貌了吧?

有大地系異能者在,趁着守衛巡邏的間隙輕輕松松就進入了車間。

車間裏有許多大型的機器,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沒有一個人。

“這都積灰了,你們沒帶錯地方吧。”陸一飛手一摸,厚厚的一層灰從不知道幹什麽用的機器上薅下來,懷疑的盯着他們看。

“這有什麽好騙你的,就是這。”

“說實話,我們幾個也從來沒進來過。”

陸一飛覺得這倆異能者也太不争氣了些,簡直就是活在真空當中嘛,恐怕比他們幾個剛來的都不會多知道多少信息。

接收到陸一飛的眼神,大地哥火氣就上來了,“你看什麽看。”

“我是來找人的,我不看,我烏漆嘛黑地摸盲嗎?”陸一飛回嘴。

“你特麽,”大地哥說着就要沖上來,被那個青年者一攔,一個趔趄就要倒在一臺機器上。眼看着即将頭破血流。

剎那間,機器下面的地面突然沙化,地面像流沙一般把機器吞了一半,他倒在平地上。

然而大地系異能者沒有在逞口舌之快,道:“在下面。”

能量是守恒的,沙土也是,他的大地系異能只能搬運而不能将土塊弄消失,或是擴大、壓縮。那機器陷進去一半,說明地下還有空間。

三人相視一眼,謹慎地下到地下。

底下這層和實驗室的隔離區似的,一間間的有觀察的單向玻璃。有幾間房布滿了灰塵,一些還挺幹淨的似乎前不久還有人住。裏面散落着各式各樣生活用品。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個房間,都留下了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你的異能還挺牛逼。”陸一飛一邊誇贊,一邊東張西望。

“那有什麽,只要是他見過的東西完全可以用沙土塑個一模一樣的……”青年被大地哥瞪了一眼才住嘴。

“都空着,這些房間用來幹嘛的。”陸一飛看到周圍的擺設完全摸不到頭腦。

“有床位,是不是觀察什麽人。”大地哥湊近了單向玻璃,眯起眼睛朝裏看。裏頭是一張醫院裏的擔架床,一個書桌,桌上只有臺燈。偶有一些日常用品散落在各處。

“到底是什麽人住在這裏?”陸一飛喃喃自語。但是想不到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一拐彎,剛探出半個身子,就聽到有很多人交談的聲音。

縮回牆後的一瞬間,看到了幾個身穿防護服的人依次從一個房間內走出。

三四個人站在觀察室門口說話。

“又耗盡了……”

“哪個環節出了錯,昨天4號試驗體的耐受性還挺高的,今天怎麽就突然受不了了。”

“會不會是今天提純的效率過高了,昨天應該已經達到峰值了……是我預估錯誤。”

“這話別說,你是想讓老板聽到嗎,你不會不知道試驗體現在有多難弄到吧……別忘了你的老婆孩子還住在異能者家屬區裏。”

“本以為4號試驗體能夠多提純出一點能量的……畢竟異能這麽溫和豐沛。”

交談了能有十多分鐘,幾個貌似研究院的人才走遠。

陸一飛聽了這麽久壁角,心裏充斥着不好的預感。

門沒有關。

“走,我們去看看。”大地哥招呼着,率先走向那間研究人員剛走出來的房間。

實驗室裏一覽無餘,一個眼熟的身影一動不動地躺在擔架床上。

“米琪,你怎麽……”他靠近了床,聲音戛然而止。

“啊!”是遲一步靠近的青年異能者,只一句短促的驚叫,捂住了自己的嘴。

陸一飛閉了閉眼,猛地看向床上。

米琪倒在床上,身上穿着純白想是病號服一樣的連衣裙,鼻孔裏流出血來,面目猙獰。那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生前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又或是遭遇了不可想象的痛苦。

她的拳頭捏到死緊,指甲深深嵌入了肉裏。

眼看已經死去多時了。

陸一飛看着青年胸口起伏不定随即跑到牆角去吐了。他抿着唇,手指顫抖地撫上女孩的雙眼。明明是昨天還對他們笑靥如花,叫嚷着要另外兩個異能者好好對待陸一飛,今天就躺在一張冰冷的擔架床上。

“他們對米琪做了什麽。”大地哥一拳砸在擔架床上,金屬欄杆凹了下去,“我去抓個研究員回來。”

“你別沖動,我們可是偷偷進來的!”青年伸手阻止。

與其說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找線索,倒不如去以力破巧。

陸一飛簡單思考了一下:“你去抓那個說了老婆孩子還在家屬區的研究員。”

青年震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