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真的會開槍。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的流速變成了毫秒,女孩逐漸變得驚恐的臉,不可遏制歸于大地的身體,都在衆人眼前定焦、放大。

僅僅幾個呼吸間,孟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餘小蕾身邊,人已經沒有呼吸了,面龐上還滞留再那一刻不只因驚恐還是不可置信而微張的嘴。

加害人收拾了槍,招呼着身旁絕塵而去,只留下一堆沒用的鐵皮和一具逐漸涼透的女孩身體。

孟朗起身還要再追,被丹尼爾、陸一飛兩個結結實實地抱住腰,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向前邁進。

丹尼爾勸道:“你別沖動冷靜一點!”

“別拉着我,我要去殺了那個瘋子啊啊啊啊。”孟朗的臉上滿是不甘和悔恨,雖然大家不過是萍水相逢,各自的生死都無法對對方負責,但餘小蕾對他而言卻有所不同。

陸一飛緊咬下唇,不敢出聲勸他,怕聲音裏的顫抖流露出同樣想殺人的想法。

被兩個身量相仿的大男人拖拽着,終是力量不濟,孟朗頹喪地坐倒在地上,“我以為、我以為這次可以保護她了。”

從他口中,衆人知道了他在現實生活中有一個親妹子,卻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奪走了正值花季的少女。孟朗一直悔恨在心,似乎将妹妹的死亡怪罪在自己身上。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我不該去挑釁那個瘋女人,都是我的錯。”孟朗抱着頭,把臉埋在雙膝中。

陸一飛半摟住他,安慰道:“不是你的錯,瘋狗咬人還挑做對的人和做錯的人嗎。”

為避免陷入同樣痛苦無法自拔的情緒中,陸一飛硬是把注意力轉到了遠處。

有幾個人茫然無措地站在一起。

蘇西并沒有帶走所有人,還有幾個女人和少年少女還留在這兒,估計是不想帶上他們成為累贅。此刻他們失去了抛棄自己的指向燈,就如同走失的羊羔一般。

他們不敢說話,怕因為死了同伴這些人就拿他們出氣,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甚至縮在母親身後。

陸一飛嘆了口氣,覺得他們大可不必這樣,萬事都有源頭,他們更不會找一些孤兒寡母的麻煩。

“這結果你們滿意了?在車上就一直哔哔說要下車。”禹浩握手拳頭。

那個抱着孩子的母親顫抖着往後退。

陸一飛突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所幸這兒有個年紀大的看不下去。吳勇氣擋在那對母子身前:“關他們什麽事兒?”

這個時候大家本來神經就敏感,實在不能看到互相之間再彼此消磨了,嚴長海到現在久未發一言,終于忍不住叫停。

衆人強忍着翻騰的心緒,收拾殘局,主要是安頓好餘小蕾,順便安撫一下孟朗。

森林邊起了一個小土包。

這一天來發生了太多事情,讓人的大腦一直被情緒蒙蔽,陸一飛狂拍臉頰,讓自己的頭腦能夠清醒一點。

汪明誠看了滿臉紅指印的他一眼,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用膝蓋想也知道,情況比昨天更差。本來以為昨天被趕出來的情況已經是谷底了,沒想到現在連代步的坐騎都沒有了,走在路上一旦偶遇小群的喪屍毫無安全保障。

“接下來……該怎麽走。”覺得實在不是該年紀大拿得出主意的時候,吳勇氣看向這幾個年輕人。

嚴長海摸着下巴:“這樣……我們跟着丹尼爾随便找個地方建個基地,規則上也沒說要多大。”

陸一飛點着頭,突然頓住了:“不啊,雖然沒規定時間,但建立一個基地短暫幾個月長則幾年,這任務難度靠時間來撐的嗎?”

禹浩:“要不然我們就跟着去北方基地,自己建基地,哪有搶得快。”

孟朗本就低落,反唇相譏道:“你說得對,我怎麽沒想到這茬呢……咱們憑啥搶?”

衆人臉上隐現失望。

“林子裏那顆三人環抱的樹下,我埋了三把槍。”汪明誠幽幽的說。

衆人:“!”

所有人幾乎認為他是未蔔先知了。

“我們并沒有物資,怎麽進?”孟朗聽到要去北方基地,腦子頃刻清醒,就像一桶冰水澆在頭頂。

陸一飛環視四周,“我們有。”

吉普車還有一點底上的油,還能開個兩三公裏,然而他們7個加上5個超市裏的人就沒法子坐了,何況也不能抛下人不管。

汪明誠走到在看車油箱情況的陸一飛旁邊,靠在車門邊:“怎麽走。”

陸一飛剛想上半身從車門裏挪出來,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激動磕在車門上,眼冒金星。

“你剛說……等等!”

陸一飛的手摩挲着車上的收音機,“我知道了,收音機,對,就是收音機,老吳!”

吳勇氣不高興地走過來:“喊啥,這情況是能哇哇大喊的情況嘛,小聲點。”

陸一飛要過汪明誠手裏的地圖:“你描述一下,你們聽到的收音機說的話。”

“你沒聽那個兔崽子說嗎,北方基地有食物和水,還在接收幸存者,但是要進去必須交出足夠換自己命的物資,大致就這樣,還播報了好幾遍。”

“沒有沙沙聲。”

“沒有。”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可能已經在北方了,甚至是北方基地附近,這收音機的聲音這麽清晰,估計也就十幾二十公裏路。”陸一飛道。

叫來丹尼爾确定了一下。

“這附近的廣播站?在離這兒十公裏的鎮上,怎麽,你覺得那就是北方基地。”丹尼爾從雇傭兵生涯中退役之後才住到這附近來,對周邊的小鎮情況有所了解。

陸一飛摸着下巴:“我們懷疑蘇西他們就是去了那兒。”

丹尼爾自告奮勇說道:“我帶路,我們走吧。”他自然知道要是再次相遇會發生什麽,但是這幾個人幫他一起救孩子,他心中在已經成為了同伴。

丹尼爾不愧是做過雇傭兵,在他的威懾力下,那幾對母子、兄弟很快就聽話地跟在他們身後。

十二個人一行沿着森林邊沿走去,短短十幾公裏路,硬是被偶遇的惡心喪屍無限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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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開會,不是說了別打擾我嗎?”額頭上有刀疤的男子一臉不爽地整了整自己體面的西裝。

小喽喽心裏怵他,硬着頭皮報告:“基地來了幾個新人,有點奇怪,裏面有個瘋女人說這些不着調的瘋話,搞得D區有點風言風語。”

凱哥神情不善:“這有什麽好說的,還要我手把手教你怎麽做?”

小喽喽加快了語速,想要在上司不耐煩之前把話講完:“有四個男的跟着她,都是青壯年,我派人去把他們分開了,編進了尋物資的隊伍裏,剛好填馬展鵬他們幾個的空,但D區那來的消息,說那瘋女人口中有個對我們有用消息。”

“有屁快放。”

“她說自己原本的隊伍裏有個女孩子是異能者,能一瞬間把周圍的喪屍凍上。”

“冰凍系異能……那異能者在哪兒?”

“被……被那個瘋女人殺了。”

“……”這個凱哥都覺得這個小夥計是在耍他玩了。

小喽喽有點急了:“我去找了那四個青年,這四個人倒是對異能不太清楚,但是他們口中另一隊的人對女孩擁有異能的事情并不驚訝,小弟就有個大膽猜測,他們裏面還有異能者。”

“所以那幫子人呢?”

這下小喽喽懵逼了:“沒跟來。”其實他想到了,都殺了人家隊伍裏一個女孩了,估計兩幫人都是死敵了,怎麽還會跟來這個基地,說不準人都死在路上了。

凱哥一個暴栗砸在他頭上:“以後這種沒影兒的事情少來找我。你不知道今天南方基地來人嗎,人南方基地來了三個人,其中兩個就是高級異能者。”

小喽喽知道,他們凱哥都已經是中級火系異能者了,能釋放出足有丈許的火球,對敵的時候占據了完全的優勢,別說是對畏懼火焰的喪屍了,連武力值稍高的雇傭兵都不在話下。然而,南方基地竟然都是高級異能者,還是兩個!

小喽喽兩眼放光,崇拜強者自來是人類的本性,無關陣營。

凱哥回到大廳裏,見事情竟然談得差不多了而他關鍵部分啥都沒參與,心中大罵下屬。

廳裏一張餐桌旁,一邊坐着兩男一女,另一頭就坐着自己的老大。幾個手下立在一邊,雖說異能者交手中派不上什麽用場,好歹看着排面足,畢竟他們是主場。

一個身量不高的男人竟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頭發一絲不茍地用發油抹到後面,十足的精明相。而此刻的他正微微低着脖頸,有些過于熱情地招呼:“各位遠道而來,不妨現在我們這休息一下,晚上宴會過後再具體說正事。”

送走了客人們,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被稱為凱哥的管事人才問到:“怎麽?”

“他們要帶走三百斤麥子,才願意給我們異能升級的方法。”

看到自家老大陰沉下來的臉色,凱哥就知道這個南方基地這次來就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喪屍潮爆發以來,南方基地是現在全球唯一一個擁有異能升級方法的基地,得益于喪屍災難爆發初期保護下來的一批科學家,經過幾個月來的不停研究,才獲得了讓末世為數不多的異能者能力提升的方法。

可以說是掌握了人類從喪屍潮中存活的關鍵。當然,如果人家一直藏着掖着,還可能會成為衆矢之,被當成活靶子攻擊,然而現在人家就是光明正大的來,坦言要拿升級的方法來換你基地中的糧食,公平交易,面對這種誘惑你還能怎麽辦呢。

“這麽多,他們怎麽不去搶?都給他們了我們吃啥去。”

“誰讓我們出不來一個高級異能者,你看到那女孩子沒,南方基地的陳老的女兒,如此放心地讓她來,不就是看準了我們沒威脅。”他無視了那女孩身邊異能達到高級的保镖,光是想到讓一個女人跟他談,他的不甘心就要從七竅五髒冒出來。

凱哥看着自己老大地樣子,腦子裏響起了剛剛下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