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謝非的去向,衆人其實都不是很上心,然而一旦扯上了和任務相關的線索那就不一樣了。

孟朗:“會不會是他發現了什麽通關的線索,所以一個人跑了?”

禹浩:“很像是他的風格,一心考慮到自己活下來,就不管我們的死活嗎。”

陸一飛感覺到了禹浩對謝非的針對,但就他冥冥之中的直覺,更趨向于謝非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不過他并沒有證據來證明。

如果謝非發現了任務提示,靠他自己肯定解不開,要不然這個時候,所有人的耳邊就該出現那串電子音了。然而到現在還沒有,很大概率是因為謝非已經死了。

“在這個地方,逃也沒用,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存活。”因為還有外人在,嚴長海不敢說太細,但是大家都聽懂了。

這個時候丹尼爾提出,孩子剛清醒過來要去照看孩子,而其他的幸存者也陸陸續續去休息了,很快只剩下他們幾個外來者。

“呼,終于可以放開了說話,藏着掖着好難,說真的,我們有必要避開丹尼爾他們說這些嗎。”說話的是孟朗。

“當然有,你覺得他一旦知道我們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還會放心地相信我們嗎?”禹浩嘲道。

孟朗難得的有點氣弱:“這誰曉得。”

“我不覺得他是跑了。”陸一飛被孟朗的表情逗笑了,在火光下被對方看到瞪了回來。

“有什麽高見?”禹浩話語中要酸不酸的。

陸一飛本來想說他也沒證據,看到禹浩突然想起來:“你們來的那天,是誰開了行動圈來确認主角?”

禹浩看他話題轉的這麽快,料想他也沒有建設性的想法:“趙剛還有謝非。”

陸一飛追問其他人,“我們幾個人裏,就我開過吧?”

嚴長海、汪明誠、孟朗都點頭。

話一出口,禹浩敏感道:“怎麽了,開了行動圈會發生什麽?”

陸一飛撓撓下巴,沒把握:“開了就會有的……不可挽回的後果?”

禹浩腦中一閃而過了什麽信息:“會死嗎?”

他腦筋轉的飛快,那天在超商初來乍到,原本想自己開個行動圈試試,但是按照先前嚴長海說的上個世界中陷阱不少,他就留了個心眼,撺掇着趙剛這個乞丐和謝非開行動圈,但是謝非這個小混混卻不聽他的,直到他許了現實世界裏若幹好處,他才甘心聽話,這也是禹浩對他有點不爽的原因之一。

陸一飛咬着指甲蓋:“開了會死?”雖是一句反問,卻也啓發了他。

“假設‘行動圈開了會死’,那麽我和趙剛為什麽還活着?我們有什麽共同點?跟進來時候聽到的那些規則又有什麽關系?”

該孟朗鄙視他了:“你傻了,咱們幾個和新來的之前都不認識,唯一的交集就是你們倆一起去找了藥店。”

陸一飛擡頭看他,順着他的思路走:“所以我跟趙剛都跟着‘主角’走了,而謝非沒有。他也開過行動圈,但是卻被抹殺了,一路上我們沒見過他的屍體或是變成喪屍的他就是這個原因。”

衆人将信将疑,啥都沒見到難以将始作俑者謝非歸入死亡的列表裏。

“那麽,為什麽?”陸一飛看向衆人,”如果說有什麽事情是我和趙哥都做了,而謝非沒做,那就是跟着主角行動。或者說,一旦離主角過遠,就會達到抹殺條件。”

孟朗聽着聽着,突然瞪大了眼:“有個人也開過行動圈,但她還在這兒啊。”

陸一飛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他指的誰,他看向茫然望向他們的餘小蕾,突然後背有點起了雞皮疙瘩。

篝火愈發小了,映照着餘小蕾的稚嫩白皙的臉。

餘小蕾歪了歪頭:“看我做什麽,我沒開過啊?”

汪明誠坐在一塊石頭上,高出別人一截,“你開過。”

餘小蕾:“什麽時候?”

陸一飛:“昨天在倉庫裏。”

餘小蕾不可置信道:“……你是說,那些人死了是因為我開了行動圈,是這個意思吧。”

接着,嚴長海開始跟他們解釋白天遇到喪屍之後,行動圈爆發出的真正的功能。衆人神色各異,或震驚,或欣喜,不一而足。

餘小蕾捂着嘴巴,有點後怕,倒不是因為這一身的特異功能殺人于無形,而是她差點就跟謝非一樣悄聲無息地被抹殺,甚至連屍骨都找不到。

借此,陸一飛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假設我們每一個外面來的人都有這個異能呢?只要正确地觸發了,就能避免距離主角過遠而被抹殺,還能排除身邊的威脅。”

陷入想象之中的衆人,有的人面露喜色,有的人目露擔憂。

在這個生命得不到保障的喪屍世界,像嚴長海、汪明誠這種有一技防身的固然能夠保命,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現實生活中再普通不過的人,面對喪屍手無縛雞之力,一旦遇到一個以上喪屍包夾,難保不會落得阿茵那樣的下場。

因此,這個特異功能對他們而言,絕對是極好的防身手段。

但是威脅同樣明顯,一旦觸發不僅能冰凍喪屍,更是對身邊的人造成威脅,幾乎是無差別攻擊。換句話說,如果同伴待在自己的身邊,當觸發了行動圈,也将面臨同樣死亡風險。

“有這個手段總比沒得好,是吧。”趙剛搓着手,不确信道。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根本無法随心所欲地使用這個功能,幾次來觸發的情況也略有不同,還需要一步步摸索才能掌握規律,所以這個異能對我們而言還是雞肋。”陸一飛下了個判斷。

“不到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就不要想着用。”嚴長海嚴肅道,但一看禹浩、趙剛等人如獲至寶的眼神,就知道警告的話大半是聽不進去了。

大家簡陋地躺在車子周圍,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湊在近處睡了。留了個別人守夜,防止在大家熟睡時候再次遭遇襲擊。

第二天天光稍亮就把人都照醒了,一時間衆人面對無邊的曠野都有點說不上來的感慨。

陽光灑下,鳥兒清鳴,完全看不到昨晚那個修羅場的影子,就像是末世前,一幫驢友出來旅行露營一般。

然而,這場旅行既沒有水,也沒有食物。不過好處也有,就是直接省去了他們埋鍋造飯,飲食洗漱的時間,衆人及早的上車趕路。

昨天他們已經讨論過了,現在當時之急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先把衆人安頓下來,否則就算這支車隊裏現在還有力氣對抗小波的喪屍,也撐不了多久。

本想沿着公路開,一眼望去幾段公路已經全被游蕩的喪屍占據了,衆人不敢冒險,只能沿着公路的方向,在野地行駛。

本就是夏天,日光愈加地灼熱,車裏蒸騰起一陣陣熱氣,人擠人地開始散發出汗味,彌漫在車內,車裏就顯得更為憋悶窒息,縱使開了駕駛座的兩邊車窗,面包車的構造讓它空氣難以流動,更加的悶熱難耐。

為了省油,嚴長海他們更是沒敢開空調。又行了兩三個小時,車裏已經開始出現各種諸如此類的怨言。

“你們在往哪兒開啊,怎麽現在還沒看到落腳地?多久才能到啊。”

“特麽的,餓死了,你們那裏還有沒有東西吃。”

“太悶難受死了,我想下去透口氣。”

車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禹浩頭大。他大喝一聲:“你們安靜點,誰不想跟着就立馬下去。”

頓時,人群安靜下來。只有幾個青年互相對視了幾眼,眼神中暗含陰骘,心潮暗湧。

正好前方有個樹林,嚴長海還在想是進去還是繞出來,開在前面的吉普車突然慢了下來,打開了車窗。

陸一飛的聲音穿過來,“嚴哥,這樣下去不行,還沒找到落腳點,大家都脫水了。我們先在前面樹林邊上休息一會。”他一眼望進去,果然都跟大家都是一樣的滿頭大汗,汗流如注。

嚴長海:“行。”

兩輛車在樹林邊上停下,不敢靠太近,怕林子裏也有猛獸或是游蕩的喪屍。

陸一飛、汪明誠、孟朗去找水,哪怕短時間不吃東西,有充足的水也足夠他們熬一段日子了。

孟朗提議多帶幾個男青年一同去找水,然而對方卻扭扭捏捏不願意一起去,被彈了回來。他也無法左右他人的想法,只得放棄了。

沒想到當陸一飛他們裝着從河裏舀上來的幾瓶水從森林裏回來,卻發現營地這邊氣氛不對,劍拔弩張。

幾個面熟的男青年竟舉着槍對着嚴長海他們。

而嚴長海、吳勇氣等人靠在遠離車輛的地方被迫舉着手。

看見他們回來,舉槍的幾個眼熟面孔将槍對着他們,這幾個男青年正是面包車上怨聲載道的那些。

“把水丢過來,人站遠一點。”其中一個棕色卷發的男青年眼神犀利。

“你們這是幹什麽?”吳勇氣雙手舉着,都無法扶自己陣痛的老腰了。

“你們也聽到了,收音機裏說,有個北方基地還在接收幸存者,條件是得上交足以買自己這條命的等量物資。”從其中一個男青年背後傳出一道女聲。

正是蘇西。

陸一飛沒想到,都這時候了,還被這個女人将了一軍:“所以呢,這就是你們拿槍指着我們的理由?”

“我們沒有物資,但是又要人家收留我們,那只能上交車和槍了,恐怕靠這點東西人家不願意收留這麽多人呢。”蘇西幽幽的說,那故作沒自信的樣子格外的令人生厭。

陸一飛:“你們五六個人,沒必要開兩輛車吧。”

蘇西:“自然沒必要。”話這邊說着,她指揮一個小青年把面包車的油箱蓋打開了,用車裏導管把油全部卸出來裝在油桶裏,拿上了吉普車。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沒聽過嗎。”孟朗沖她喊道。

蘇西挑着眉毛,并不理他,轉頭對抱着孩子的丹尼爾說道:“如果不是你當初收留了這些人,整個超商的人就不會有事,我們這幾個月來的努力全都白費了。至少我的亞瑟現在還活着,你說這是不是全都怪你”,随即她臉色一變,“我想讓你嘗嘗失去唯一親人的痛苦,但這個世道,即使我不殺你的莫雷,他也活不到長大。”

丹尼爾抱緊孩子,“沒有什麽如果,你為什麽沒想到,沒有這些人我們這些人也活不到現在。”

但是這個女人已經完全瘋了,什麽都聽不進去,發出刺耳笑聲,上車正打算指揮一個青年開車,突然神經質地回了頭。

“對了,據說有個姑娘掌握着撒旦的能力?”。她指着顫抖的餘小蕾,神情癫狂。

孟朗強扯嘴角:“你電視劇看多了吧阿姨,什麽撒旦的能力,夢還沒醒呢?”說着腳下開始往餘小蕾靠近。

“哦?我聽到了她跟另一個女孩的對話,身邊的人都在一瞬間走向地獄,這不就是撒旦強大的力量嗎,為了防止你用這力量傷害我們——”蘇西擡起了手裏的槍,一絲猶豫也無。

“砰!”

女孩的身體像個破沙袋一般,緩緩地倒在草地上。

“——還是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