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心裏一驚,太後這麽快就來興師問罪了嗎?她低着頭輕聲說:“太後是因為大王常來臣妾這裏生氣的話,以後我拒見大王就是。”
姜太後冷笑了一聲,“好一個拒見大王,說的輕巧,大王現在像是着了魔一樣,是你說不見他,他就能不來了嗎?”
褒姒的頭垂的更低了,太後到底是什麽意思?來找自己問罪,自己說不見大王了她還是怪罪自己,到底是希望自己怎麽樣呢?
這時夏荷端着沏好的茶給姜太後呈上,姜太後輕輕品了一口茶,神色緩和了不少,又看了夏荷一眼,點頭說道:“果然是褒侯之女,就連帶來的丫環都是這樣的美,難怪大王會被你迷住。”
褒姒正奇怪怎麽太後突然誇自己了,太後的聲音突然開始變的柔和,“看你的樣子也不是什麽壞人,剛才本宮是試探一下,看看你是不是一心想争寵才把大王迷成那樣。”
“你和王後真的很不一樣,王後總是要和別的嫔妃争寵,時不時就來我這裏告狀,大王的家務事本宮真的不願意管,如果不是因為她生了太子,本宮是不會見她的。可是你似乎一點也不在乎會不會得寵,這樣本宮也放心,不會像王後一樣三天兩頭的鬧事。”
褒姒大吃一驚,不明白太後用意何在,姜太後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說:“你一定很奇怪本宮為什麽會說王後的不是,王後是申侯的女兒,所以不管是大王還是本宮都要給她面子,怕的是得罪了申侯,可是王後的肚子也太不争氣了,進宮八年了,除了太子以外再也沒有為姬家添過一二半女,大王如今已經二十多歲了,膝下只有太子和兩名公主,大周還要世世代代繁榮昌盛下去,大王也需要更多的子嗣。”
褒姒疑惑地問道:“太後是希望臣妾給大王多添子嗣?”
姜 太後點頭,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向來皇家最忌的就是一家當政,後宮現在除了王後,沒有任何嫔妃生下皇子,所以王後一家的權利擴張的很快,如今申侯是太宰,不僅可以代理大王處理很多政事,而且還掌管兵權,朝中支持申侯的官員也不少,萬一以後申侯要造反,沒有人可以制服的了。大王一直想把削弱申侯的勢力,可惜苦于沒有好的借口。”
說到這裏,姜太後看了一眼褒姒,“如果你能為大王生下一二半女,大王就有理由提拔褒候一族,也可以趁機削弱申侯的勢力。褒國世代和大周交好,只是近幾年因為小人離間,加上不能進貢,所以大王對褒國起了疑心,褒國也大不如前,這是一個振興褒國的機會,如果你願意,你不僅是褒國的恩人,也是本宮的恩人,如果你不願意,反正後宮想向上爬的女人多的是,總會有一天又有一個能像你一樣讓大王神魂颠倒的女人,到時候就是別的國家得勢。”
褒姒沉默了,自己到底該怎麽做?為什麽每個人都要跟她說一定要得寵?得不得寵又如何?褒國的振興與否與她何幹?為什麽自己要背負這麽多?可是太後說的又不無道理,如果自己可以幫助褒國振興,那是不是可以讓褒明德再來京城?
姜太後見她沉默,會意地說道:“本宮知道你還年輕,心思單純,這些大事還需要考慮,本宮也不勉強你,你自己慢慢考慮,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該怎麽做。”
姜太後離開以後,褒姒頓時覺得好累,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夏荷急忙給她端來茶,“褒容儀,喝杯茶壓壓驚。”
褒姒搖搖頭,此刻哪有心情喝茶?她沉默了半晌才輕聲說道:“這個後宮真的好複雜。”
連續幾天褒姒都沒有一個好心情,心裏像是有塊石頭壓着一樣悶悶的喘不過氣,姬宮湦來看她她也沒有一張好臉給他看。不過對于姬宮湦來說,現在褒姒每次都可以見他,他就已經很知足了,他相信只要再加以時日,他的誠意一定會打動她。
每天在儀秀宮呆着實在是很悶,夏荷提議去放紙鳶,褒姒自然是願意的,這麽好的天氣,不出去走走太浪費了。夏荷的心意她也明白,是看自己整天悶悶不樂的,想法子讓自己開心。
兩個人找了個空曠的地方放起了紙鳶,看着夏荷娴熟地将手裏的線一收一放,紙鳶也跟着上上下下的飛揚,褒姒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來。她真的好想像這紙鳶一樣,可以飛翔在天空,不用被這樣關在如同監獄的後宮裏。可是,不管紙鳶飛得再高,也會受放紙鳶的人手裏的線的控制,飛得遠了,又會被拽回來。
夏荷看褒姒在發呆,把手裏的線遞給她,“容儀,你也來放着試試看。”
褒姒接過線,頓時覺得風拽動着紙鳶,力量大得讓她不得不用力才能控制手裏的線,夏荷耐心地教她如何控制紙鳶的方向,來回沒幾下,線竟然斷了,只見紙鳶努力地在空中掙紮了幾下以後就慢慢地下墜。
褒姒急地想跺腳,“我真沒用,放紙鳶都能放丢。”
夏荷安慰她,“沒事,容儀,我們去把紙鳶撿回來。”
兩人一起朝紙鳶掉落的方向走去,來到了一個小庭院,褒姒和夏荷驚呆了,這個庭院太美了,滿園都是盛開的鮮花,紅的藍的白的粉的,就像是置身于花海。
夏荷停住了腳步,謹慎地說:“容儀,這個庭院太美,怕不是一般的地方,還是不要進去為好。”
褒姒四處看了一下,一個人也沒有,應該沒問題吧?她指了指遠處落在花海上的紙鳶,“紙鳶就落在那裏了,走不了幾步就可以到了,而且現在裏面沒有人,我們進去撿了紙鳶就走,應該不會有誰知道吧?”
夏荷沉吟了一下,拉住褒姒,“我去撿紙鳶,容儀,你在這裏等我。”
褒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不明白為什麽夏荷要那麽謹慎,可是在這宮裏,除了夏荷她不相信任何人,夏荷要她怎麽做她就怎麽做好了。
夏荷慢慢地走進庭院,眼看還差幾步就可以撿到紙鳶了,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跑出來,一把撿起了紙鳶,霸氣地說道:“你是什麽人,敢擅自闖入母後的花園。”
夏荷心裏咯噔一下,面前的孩子衣着華貴,眉宇間一股帝王之氣,剛才他說這是他母後的花園,莫非他是太子?
小男孩看夏荷站在不動也不說話,厲聲說道:“大膽奴才,本太子問你話沒有聽到嗎?見到太子也不行禮。”
夏荷急忙行禮說道:“奴婢夏荷參見太子殿下,奴婢不是故意闖入這裏,只是剛才放紙鳶,紙鳶掉在了這裏,奴婢想撿回去。”
小男孩看了一眼手裏的紙鳶,傲慢地說道:“本太子很喜歡這個紙鳶,就留下來了,你可以走了。”
夏荷着急地說道:“太子,這個紙鳶是奴婢随便做的,實在不登大雅之堂,您如果喜歡,奴婢再給您做一個更漂亮的。”
小男孩聞言眉頭又皺了起來,“這麽說,你是不願意把這個紙鳶給本太子了?”
夏荷正要解釋,一個威嚴的女人的聲音傳來,“臼兒,出什麽事了?”
夏荷擡頭望去,一個身着華服的女人款款走來,身後還跟着幾名宮女。這個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雖然美貌不能和褒姒相提并論,但是也是個美人,只是似乎臉上透着滄桑,也沒有什麽血色。
小男孩馬上撲到那個女人的懷裏撒嬌道:“母後,這個叫夏荷的宮女擅自闖入母後的花園,說是來撿紙鳶,孩兒喜歡這個紙鳶找她要,她不願意給。”
夏荷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看來來人是王後了,自己闖入了王後的花園,還得罪了太子,這可是大罪。她急忙跪在地上說:“請王後贖罪,奴婢不知道這裏是王後的花園,奴婢知罪。這個紙鳶是奴婢随手做的,實在是粗糙,奴婢再做一個好的給太子。”
姜秀娥冷眼看着夏荷,“你是哪個宮裏的?竟然這麽不懂規矩,不知道這裏是本宮的花園,你的主子是怎麽教你的?”
褒姒遠遠地看到夏荷和一個小男孩起了争執,然後又看了姜秀娥來了,夏荷跪下,心裏暗叫一聲糟糕,一定是夏荷遇到麻煩了。她急忙快步走過去,向姜秀娥行禮,“臣妾參見王後。”
姜秀娥看到是褒姒,馬上心裏的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褒姒是故意跟她做對嗎?在大殿上搶了所有的人的風頭不說,霸占了大王一個多月,也還不讓大王臨幸,如今又闖入自己的花園,她是仗着大王喜歡她就這樣嚣張嗎?
姜秀娥冷哼了一聲,“原來是褒容儀的人,難怪如此不懂規矩,這個花園是當年大王送給本宮的,除了本宮的人和大王,任何人不得入內,難道你不知道嗎?”
褒姒解釋道:“臣妾入宮時間尚短,很多規矩還不知道,請王後贖罪,臣妾的宮女也會帶回去嚴加管教。”
姜秀娥厲聲道:“不知道規矩?這一個多月來,大王幾乎天天往你那裏跑,你居然敢說還不知道規矩?太子看上了這個紙鳶想要,這個丫頭也不給,是不把本宮和太子放在眼裏吧?今天說不懂規矩就可以闖入本宮的花園,過幾天是不是會說不懂規矩連本宮的位置都要搶了?”
說着這話,姜秀娥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扭曲,配上她美麗的臉龐,讓人不寒而栗。褒姒急忙跪下說:“王後,臣妾知錯了,臣妾不敢對王後有一點點的不敬,太子喜歡這個紙鳶,就送給太子好了,這次就請王後高擡貴手放過夏荷。”
太子姬宜臼高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兩人,突然說:“本太子現在又不想要這個紙鳶了,也不想還給你們。”
說完他就開始動手撕紙鳶,随着幾聲清脆的響聲,原本漂亮的紙鳶頓時支離破碎,可憐地躺在地上。
姜秀娥冷冷地看着這一切,等太子撕完了,她繼續開口道:“來人,傳本宮懿旨,把這個不懂規矩的丫頭拉下去杖刑二十。”
說完她就起身要離去,褒姒急忙站起身追上去哀求,“王後,求您放過夏荷,臣妾願意替她受罰。”
姜秀娥回頭掃了她一眼,“你替她受罰?你現在把大王迷的神魂颠倒,本宮怎麽敢罰你?以後你要是敢對本宮不敬,有的是罰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