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明,蕭咪咪也不傻,她知道阿眉中了她的藥,此時應該是在昏睡中,而那個家夥想帶着這樣一個人離開,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蕭咪咪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等他自己出來。

那人慢慢轉過身,竟是個面如冠玉,眼帶桃花的俊美少年。他上前一步拉住蕭咪咪的手,親昵地放在唇邊道:“我還以為你有了新人忘舊人,連我不見了都不肯找一找。方才我一氣之下真想幹脆離開你算了,可是……”

他動情地望着蕭咪咪,嘆道:“可是我聽到你為我生氣,聽到你回來找我,我這心裏又像吃了蜜一樣甜。”

蕭咪咪面上的寒意漸漸消融,她輕輕撫摸着少年的臉頰,笑道:“你恐怕不止心裏像是吃了蜜一樣,這小嘴只怕也吃了不少蜜吧。否則怎會說出這麽甜的話。”

對于蕭咪咪而言,他本來的目的是什麽已經不重要。只要他識時務,能讓她開心,她就不在乎他心裏打的是什麽算盤。

石室裏點着一展燭臺,微小的焰火靜靜的燃燒着,床上的人仍是沒有半點清醒的意思。少年就這樣盯着她看了許久,忽然将燭臺拿起,放到了床榻邊上。

“你還要裝睡到什麽時候?”少年這話說得平靜,卻讓阿眉心頭一跳。只一瞬,她呼吸又和緩下來。

那少年根本沒察覺這細微的不同,可是他卻格外篤定。瞧了眼仍不肯醒來的某人,他湊在她耳邊輕輕吹了口氣,笑道:“方才我抱你時,聽見你的心跳亂了一瞬。”

暧昧的熱氣從耳朵直往裏鑽,讓阿眉身子一顫,那雙禁閉的雙眼猛然睜開,犀利地望向少年。與此同時,她右手快速地在少年身上點了幾下,将人徹底定住。

兩人隔着燭火對視良久,阿眉忽然道:“你到底是誰?”

“可以幫你的人!”少年不慌不忙,自信地答道。

龍鳳燭,紅被褥,兩個英俊的年輕男子正将時令水果放在盤中擺好。他們一邊擺着,一邊忍不住打量躺在床上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白衣,料子甚至不比他們身上的華貴,可是哪怕只是躺着沒睜開眼,也叫人覺得貴氣逼人。尤其是那睡夢中仍微微隆起的眉頭,更叫人忍不住為他撫平。

“這般好模樣,我瞧那姓江的小子還能不能霸着蕭女王。”其中一人幸災樂禍地笑道。

另一人聞言,忙往外看了一眼,見沒人在,這才提醒他道:“你說話可小心些,那家夥最記仇,你別忘了那些人,最後可都沒好下場!”

“你放心,我都瞧見了。他呀……這次可是要倒大黴了。”那人一邊将梨子擺好,一邊捂嘴偷笑,顯然快樂至極。

“呀!你聽說了什麽?”另一人手上動作也慢了下來。

“我可不是聽說,我是親眼瞧見的。他背着個女人去了裏頭。那裏面的屋子,住的可都是給不受寵的,更別說他還帶着個女人……恐怕是被被厭棄了,打發他做別的去了。”

“你們兩個竟然背後議論我的皇後,該當何罪?”蕭咪咪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兩人。那兩人原先的笑容頃刻間就蕩然無存。

“蕭女王,我們錯了,您別罰我們好嗎。我們作為妃子是不該說這些話,可這還不是因為太仰慕您。您一天就只記得皇後,都不怎麽喚我們來,如今又得了個美人,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把我們兄弟忘了!”

這兩人竟然還是親兄弟,兩張相似又美麗的面孔擺在一起,用泫然欲泣的眼深深望着你時。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滿,此刻也早已化為烏有。

蕭咪咪抹去他眼角的濕潤,在他唇上輕輕咬了一口,慢慢的,那紅唇又印上了他的咽喉。只聽女子含糊而動情地道:“我們出去……”

出了石室,這就是一個龐大的地下迷宮。走道兩旁每隔一段就有一盞燭臺,上面燃着昏暗的燭火。少年帶着阿眉,熟練的在相似的通道中穿行。

忽然,阿眉身形一頓,将他拉進走道的暗處藏好。不多時,就有腳步聲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他們的說話聲。

少年看了眼拉住自己的手,更加肯定這個女子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她的武功越高,對他而言越有利。

“哥,你方才為何不讓着我點。明明女王她先拉的我,你怎麽搶先一步。”一個男子語氣有些責怪地問着身邊人。

“別鬧小孩子脾氣,我們兩個若是都不齊心,在這裏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只要女王她還喜歡我們,我們就是安全的。”個子高一些的男子說道。

“你總這樣說,讓我別鬧別鬧,可若不是你總霸占着她,我又為什麽要和你鬧。”

起初,阿眉聽得雲裏霧裏,可瞧見這二人衣衫不整,面色潮紅。再想到身邊這個少年告訴自己的一些事,她哪還不明白。

松開少年的手,阿眉有些不自在地向後挪了挪。可她到底對這裏不熟,一退之下,竟然踩到了堆在走道旁的一些碎石,發出輕微的響動。

“誰?!”那對兄弟同時厲聲喝道。

少年隐晦地瞧了阿眉一眼,神色從容地踏出黑暗,走近燭火照亮的範圍。那兩人見是他,面色俱是一變,好半晌,那哥哥才道:“江皇後躲在這密道裏,不知是想做什麽。若是讓蕭女王知道你們沒有乖乖守着人,只怕……”

“聽你的意思,似乎很高興我被罰?”少年眉眼彎彎,似乎很和善地道。他越和善,那兩人越覺得心裏沒底。見他二人不再說話,少年反而冷下臉來。

“別以為你們真得了蕭女王歡心,你可知她平日裏在床上怎麽同我說你們兩兄弟?”少年眼睛一挑,嘲諷地瞥了兩人一眼。

“你說!我聽着!”那弟弟一聽這話,哪裏能忍得住,他目光中似乎燃着火焰,要将這少年燒成灰燼。可在火焰的盡頭,又有些深深不安。

少年的聲音陡然低沉不少,可是裏面的譏削卻半點不減:“她說你們兩兄弟,就是兩……”

兩人都不禁聚精會神地聽,一時竟忘了防備。他們最不該忘的,就是防備。等他們意識到這點時,已經再沒有機會了。

少年擦着匕首上的血,面容平靜甚至更加妖異。他轉過頭,對着阿眉輕輕一笑,道:“你這匕首不錯,很鋒利。”

阿眉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帶,神色複雜地看着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兩人,道:“你什麽時候将我的匕首摸走的?”

“在床底抱着你的時候。”少年将匕首收好,對阿眉露出個調皮的笑,似乎很得意自己的這個做法。若非地上還躺着兩具屍體,阿眉甚至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個初出茅廬,明朗可愛的少年。

可一想到他做的事,阿眉不禁從心裏透出寒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