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中好
獨背殘陽上小樓,誰家玉笛韻偏幽。一行白雁遙天暮,幾點黃花滿地秋。
驚節序,嘆沉浮,秾華如夢水東流。人間所事堪惆悵,莫向橫塘問舊游。
衛晚晴不言語,只是一路上跟着那個公公來到永壽宮的側門邊上,這次卻沒讓她進去,只是把她帶到了偏殿的一間小耳房裏,就聽着那個公公吩咐道:“先在這等這吧。”然後留下她一個了掉頭走開。
晚晴有些不安地站在角落裏,她不敢坐下,也不敢随意走動,習慣性地又把自己埋在房間裏陰影處,思緒亂飛:不知道惠主子今天找她來幹什麽呢?她側着頭想了想,努力追溯着那晚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不尋常的事,不然惠主子親自說讓她不要在到前面來了,怎麽今天又是這樣着急的來找她?
“這是你的麽?”一聲清亮的叫聲在她背後響起,雖然聽着仍是那麽不客氣的呼喊,但是晚晴仍是有些羨慕地聽着她的聲音,那聲音裏帶着陽光的味道,雖然霸氣卻是不帶一絲浣衣局裏的那種陳腐味,晚晴怔怔地望着那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一身宮裝,帶着漫天燦爛的陽光出現在門口。
喜鵲沒有理會衛晚晴在想些什麽,只是感覺這樣直盯盯地被她看得渾身難受,于是把那塊白手帕往桌子上一扔,回頭瞪着眼睛對她說道:“這是你做的麽?”
晚晴往桌子上瞟了一眼,呀,這不是自己丢了的那塊手帕麽?怎麽在這裏?難道?她不敢想下去,難道是這塊手帕惹出了什麽事,所以惠嫔才這樣急匆匆地把自己從浣衣局招來?
她看着喜鵲不耐煩的神态,忐忑不安地點了點頭。
喜鵲見她點了點頭,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後揮了揮手,身後一個小丫頭立刻遞上了一疊針線和花色布料,喜鵲看也不看接過依舊扔在桌子上淩厲地對着她說道:“主子看你手藝不錯,讓你做個給小孩子用的肚兜,喏,這是要用到的材料,不許偷懶,不然仔細你的皮肉!”說完又咕哝了一句,卻似乎是故意說給晚晴聽的,“用你也是主子看得起你,下面數不清的繡女排隊等着給我們主子做事吶!你自己識點相,別誤了差事!”
大抵也是清楚容不得衛晚晴有說不的機會,喜鵲一說完就擡着頭趾高氣揚地出了門,跟在後面的小宮女忙不疊地跟了出去,唯餘下晚晴一個人在那裏苦笑。
“哦,還有。”喜鵲走到一半又調轉了身子,巴巴地囑托了一句,“這件事不許告訴別人,以後每天這個時辰都到永壽宮來做活,不許遲到!”
又是一個不許,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什麽都不許,要不是這幾年把脾氣都磨得沒了,倚着以前自己的性子怕是忍不住還會流下淚來,而今她只是默默地坐下來,捧起喜鵲給她留下的家什細細端詳起來。
指尖觸過光滑的留香绉,帶着些微涼的沁意,留香绉是絲綢産品中技術最為複雜,織物外觀最為絢麗多彩,工藝水平最為高級的品種,花型繁多,色彩豐富,紋路精細,而且手感極其柔軟,是貢品中的難得的精品。
針也是禦制上好的針,不比自己在浣衣局裏趁着閑暇偷偷摸摸繡得,連線摸上去都是特別的順滑,是什麽樣的人用得上這樣的肚兜,不是皇子皇孫也怕是天潢貴胄了吧。
她收了收心,不敢再多想了,皇家的事不是她這樣身份的人可以揣摩的,只是低下頭飛快地穿針引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