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芳的催促下，林順腳步飛快的追了出去，趙玲見林順跑了出去，她也立馬跟了上去，剩下林芳站在院子裏，看見倆人都跑了出去，氣惱的跺跺腳，也追了出去。
等孫蘭割肉回來，家裏開着院門卻沒有一個人在家，她嘟囔了一句，就去竈房做午飯了。
林氏到達林家老宅的時候，林奶奶正背靠大槐樹，閉目養神，聽見動靜睜開眼見是林氏，又閉了上了眼睛。
“娘，我問你件事。”
林氏看見林奶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就問。
林奶奶應了一聲：“問吧，啥事？”
林氏眯了眯眼：“老大，林一凡到底是不是我的兒子？”
林奶奶身體僵硬，眼睛倏地睜大，震驚過後，她反倒平靜了下來。
該來的總會來，逃不掉也躲不掉。
林氏希翼的望着林奶奶，盼望從她嘴裏說出她最想聽到的那句話，可林奶奶終究讓她失望了。
“不是。”
林氏神情一凝，臉色更是一僵，她緊緊的抿着唇瓣，血色盡退。
半晌，她顫顫巍巍開口問：“那，那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在，在哪裏？”
緊跟上來的林順和趙玲聽見林氏的話，屏住呼吸站在院門口探頭傾聽。
林奶奶輕吐兩個字，卻讓林氏如墜冰窖。
“死了。”
只聽撲通一聲，林氏跌坐在院子裏，放聲痛哭。
林氏整個人如同被怒焰燃燒着，站起身向前兩步伸手緊緊的攥着林奶奶的衣領：“我自問對你不薄，自從我嫁進林家，但凡有我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當初公公卧病在床，我忙前忙後的伺候，可是你呢？你是怎麽對我的？我好端端的大兒子，你為何要給我換了？抱來一個連爹娘都不知是誰的野種給我，我把他當親兒子對待，養了他二十幾年，到頭來他又是怎麽對我的？讓他休妻他不願，寧願娶個天天給老林家臉上抹黑的媳婦也不願意丢棄，為了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他連爹娘的意思都敢違背，這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若是我的親生兒子在的話，他肯定聽我的話，不會娶這麽個女人來惹我不開心。”
“我那可憐的兒子啊，你咋這麽命苦，攤上這麽個奶奶，都是她，都是她害了你，你為何要把兒子給我換了？那是我的第一個兒子啊！”
林氏一雙眼睛猩紅，早已被怒火蒙蔽了雙眼。
林奶奶老淚縱橫，憶起往事，她心裏也不好受，那是她的第一個兒子，也是她的第一個孫子，古人常說隔輩親，她對孫子的疼愛不比林氏對他的少。當她得知孫子死了的時候，也想告知林氏，可那時候她正在坐月子，這裏的習慣是死了的嬰兒要在五個太陽正午太陽升的最高的時候埋進土裏，她把孩子埋了，走到山下聽到孩子的啼哭聲，找來找去就找到了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嬰兒，而且還是個男孩。
那會林氏正在坐月子，告訴她孩子沒了，她肯定要為孩子的事情傷心難過。看着懷裏嚎啕大哭的嬰兒，剛剛沒了孫子的林奶奶滿心悲傷，思來想去，她想了個好法子，把這個男孩抱回去，當成自己的孫子來養，于是就把孩子抱了回去，這件事她連林老頭都沒有告訴，林老頭那天恰巧不在家，等他回來，已經是三天之後了，這件事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孩子生下來就沒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會把旁人的孩子抱過來？那會你剛生完孩子，身體本就虛的厲害，要是告訴你孩子沒了，我怕你也随孩子去了，這件事一瞞就是二十幾年。”
林氏半信半疑的審視了眼林奶奶，大概是不信，接着又問：“你瞎說，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的身體好得很，孩子怎麽會生下來就沒了？鐵定是你這個老婆子再騙我，是你存心不想讓我好過是不是？你就是看不慣我順心是不是？你想為你自己開罪是不是？”
林奶奶痛心的閉了閉眼睛，再次睜眼，眼底滿是同情：“好孩子，娘怎麽會騙人呢？你的孩子确實是生下來就沒了，是你太長時間生不下來，他在你肚子裏就已經……”
林氏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猛地一推林奶奶，嘴裏喃喃道：“不，不可能，你少騙我，你少騙我，我兒子好好的，好好的，根本就沒有死，那不是我兒子，那是個野種，我的兒子好好的沒有死，他沒有死！”
林奶奶一時不察被林氏推倒在地，頭重重的往地上磕了一下，鮮血像開了閘的河水似的，噴湧而出，不大一會，林奶奶身下的土地都被染成了暗紅色，血腥味彌漫整個院子。
林氏呆呆的望着林奶奶身下的鮮血，娘，娘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娘，娘怎麽還不站起來？
想到某種可能性，林氏把手伸在林奶奶鼻端，随後，她驚恐的睜大雙眼，身子跌落在地上。
“娘，娘沒氣了？是，是我把娘害死了？是我把娘害死了？”
她明明就是輕輕的推了娘一下，娘怎麽就死了？娘流了這麽多血，她這是用了多大的勁啊？她成了殺人兇手？要是縣太爺知道了，她會不會被抓去坐牢？
不，不，她還沒活夠，她不想，不想去坐牢。她要和老大林一凡分家，她要把那個賤女人趕出去，她還要看着她的女兒漂漂亮亮的出嫁，她還要看着她最疼愛的孫子娶妻生子，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做完……
林順和趙玲站在院門外看着院子裏的一切也慌了神，明明剛剛還好好的，一眨眼的功夫，奶奶倒在地上血流滿地，娘成了殺人兇手？
林順和趙玲忙關山大門，生怕被外人看到。
“娘，娘，你，你怎麽了？怎麽了？”
林順上前扶着林氏站了起來，直到聽到林順喚自己，林氏才回過神來。
“兒子，你，你奶奶她，她死了。”
林氏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林順身上，林順側目望去，地上滿是鮮血，就連娘的衣裳上也帶了些血跡，奶奶的臉色早已蒼白的沒了血色，只一會的功夫，奶奶的身體已經有些僵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