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時間還很早,太陽略微有些刺眼,讓他在下車的時候不适應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行李已經被輔助監督從後備箱裏拿出來放在一旁了,只要拿着去報告就行。
他謝過輔助監督的幫助,送他來的是伊地知高潔,這還算是半個熟人。
不慌不忙地拖着行李箱朝學校的大門走去,在踏入校園大門的那一刻,發型酷似海膽的少年忽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簡直像是被某種大型野獸盯上了一樣,伏黑惠心想,心中忍不住拎起來。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值得預警的生物,況且雖說咒高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僻,但是在尚且有人煙的地方,出現什麽大型野獸也是罕見的事,伏黑惠只能當作是自己的錯覺。
但那種被注視着的感覺卻一只萦繞着他,頗有點陰魂不散的味道,伏黑惠總有一點不好的預感,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他自顧自地朝着五條悟和輔助監督之前和他說過的方位走着,他要先去校長辦公室完成新生的報道,他在去年就有來過了,對于路段還算熟悉。
校園裏很安靜,從教學樓前的過道走過的時候,伏黑惠只聽得見樹葉摩梭的聲音,而教室裏都沒有開燈,二三年級的學長和學姐們似乎都出去完成委托了,現在并沒有人在學校。
真是難得的安靜,伏黑惠回想着自己之前幾次來學校體驗咒術師生活的時候看見的那一派雞飛狗跳的場景,在心中感嘆。
前往夜蛾正道的辦公室有一條大路可走,不過需要繞一點路。
伏黑惠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距離他和夜蛾校長先前約定好見面的時間點似乎不剩下多少分鐘了,而穿過一片因為缺乏打理而野蠻生長的小樹林就可以抄個近道,不僅可以節約上幾分鐘,還能躲避正午時分越來越毒辣的太陽。
伏黑惠本來就不是多循規蹈矩的人,從他之前還讓學校裏的不良少年們聞風喪膽就可見一斑。
在小樹林的誘惑面前,他只是猶豫了零點幾秒,就不假思索地扛着行李走了進去。
而伏黑惠的這一抄近道的行為正中幾個二年級男生們的下懷,他們本來還在猶豫着如何在大道上搞歡迎會還不被夜蛾正道發現,現在甚至都開始起草起了檢讨書。
現在黑發的一年級新生自己走到那片茂密到從夜蛾正道的辦公室根本看不見樹林中的場景的小樹林,無疑是給他們的小型“歡迎會”提供了天然的舞臺。
“來了,來了,就要來了。”熊貓咒骸壓低聲音,興奮地小聲說道。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把他龐大的身體掩藏在草叢裏的,通過視屏通話圍觀這一切的乙骨憂太剛想要吐槽,但攝像頭一轉,他又看見了比這個更離譜的事。
要不是狗卷棘摸了摸旁邊那一叢草堆,讓那會動的“草堆”抖了抖,特級咒術師怕是一點也沒有看出來那是小獅子變成草綠色的鬃毛,格勞格拉曼已經變成了原型,高大的雄獅幾乎只要直立就可以碰到那些枝幹。
此時小獅子可以改變自己毛色的術式發揮了最好的作用,完美地和樹林融為一體,也給躲在他身後狗卷棘和熊貓提供只有近看才能夠發現端倪的屏障。
伏黑惠走在蔭涼的樹林裏,卻依舊感覺有那裏不對勁,這種一直仿佛有人在暗中跟随的感覺,讓他心中無端地有點煩躁。
“誰?”刺猬頭的少年終于忍不住了,猛地轉頭,手上已經準備着要給跟蹤的人一個大大的教訓了。
但他一回頭,看到的卻不是他以為的某個想着要捉弄新生的不良高年級,而是一只獅子。
準确來說是一只綠油油雄獅,從那只毛茸茸的大貓臉上正人性化地出現了一種驚愕中透着傻氣的神情。
這一定是幻覺吧,我果然是給某個不靠譜的成年人搞出什麽臆想症了吧。伏黑惠面無表情地閉上眼睛,在心中毫無心理負擔地給白發監護人身上又扣上了一口大鍋。
某個白毛特級咒術師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立刻打了個噴嚏,疑惑地摸了摸後腦勺。
但是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幻覺并沒有消失,那只明顯不可能是現實中存在的顏色的雄獅正興致勃勃地對着自己問來問去,伏黑惠幾乎可以感覺到獅子濕漉漉的鼻子裏噴出的溫熱氣息,這讓他本來就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更冷了。
身後似乎也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伏黑惠有些神情木然地轉過身,正聽見禮花爆炸的聲音從兩邊傳來,是熊貓和狗卷棘。
早在去年提前體驗咒術師生活或者說提前被咒術界剝削的時候,他就已經領教了這幫前輩在唯一的女孩子禪院真希不在場的時候會有多麽幼稚,不過此時看見了學長,至少說明他剛才看到的超大型獅子應該是睡眠不足造成的幻覺了。
果然不應該熬夜打電動啊,伏黑惠再次在心中自言自語,決心今天早點入睡。
熊貓咒骸和銀發的咒術師一左一右地拿着紙禮花筒,花花綠綠的彩色紙屑從空而落,劈頭蓋臉地挂在已經眼神死的黑發一年級新生的頭發和肩膀上,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只被迫在彩紙堆裏打了個滾的小刺猬。
“歡迎入學啊,新人,雖然我們和惠似乎去年就已經見過了。”熊貓自來熟地幫忙接過黑發新生的行李,但卻并不着急着帶伏黑惠去宿舍,而是和狗卷棘一起像是商量好了一樣非常有默契地後退了一步。
伏黑惠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比剛才還要強烈得多。
“看看後面有驚喜喲!”伏黑惠下意識的回頭,眼前卻只餘下一片金紅色。
下一秒,黑發刺猬頭的少年就被變成金紅色的大獅子一把撲倒在地,整個人陷進一片溫暖的毛茸茸的地方。
伏黑惠此時徹底變成了死魚眼,這種操作和氣質也只有那個叫格勞格拉曼的學長擁有,雖然他只是從禪院真希那裏聽說過一點關于格勞格拉曼術式的事情,從來沒有機會親眼目睹過,但是現在還是憑借着着一系列除了獅子學長意外沒有能做得這麽渾然天成的操作認出了格勞格拉曼。
猝不及防地被大獅子撲倒,向後倒去,伏黑惠本來以為自己大概會被倒在地上,想着布滿了苔藓和濕潤的土壤大概會起到緩沖的作用,也就默許了。
但當後背真的觸及到地面的時候,伏黑惠感受到的卻是一片松軟溫暖的沙子。
深藍色的沙礫從獅子爪墊和他接觸的地方湧出,在被格勞格拉曼柔軟的肉墊輕輕地推進那些宛如陽光一般柔軟清新的深藍色沙子的時候,伏黑惠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煩惱和焦慮離他而去,甚至連昨晚熬夜打游戲的疲勞似乎都緩解了許多,伏黑惠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既然是歡迎會,又不想讓校長發現,幾個男生一合計也就稍微讓伏黑惠感受了一下這項他們自封的“咒高傳統”,沒出幾分鐘就把伏黑惠叫醒了,不過這樣也讓黑發少年的負面情緒洗去的差不多了,畢竟那些深藍色的沙子眼看就要湧出有樹蔭遮蔽的範圍了。
“這就是學長的術式嗎?”伏黑惠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這個。
彼時的格勞格拉曼還保持着雄獅的形态,毛色一會兒紅一會兒分,正出于一種期待又緊張、興奮異常的狀态,眼前的新生可是他未來的潛在的一起玩沙子的對象。
聞言小獅子立刻變回了人類的形态,半是興奮半是好奇地問道:“惠是怎麽發現的呀?我明明沒有在你面前變成獅子過來着的。”
除了格勞學長也沒有人會這樣樂天派和擁有這樣不講道理到堪比那個男人的術式了吧,伏黑惠暗自腹诽,但嘴上還是要顧及一些學長的面子的。
刺猬頭的少年保持住酷哥的人設不變,語氣淡淡地回複了一句:“依據排除法就得出來了。”
“原來如此,”小獅子一錘手心,雖然搞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還是非常贊同的樣子,同時又有點沮喪,“我本來還以為能夠吓惠一跳呢。”
其實确實是有點被吓到了,要不是知道一點內情,比如有一個學長是熊貓外表的咒骸和另一個學長會變獅子,他大概都要以為這裏是某個大型的野生動物園了,不僅有其他國家的國寶,還反科學地把獅子飼養在樹林裏。
伏黑惠不動聲色地吐槽着,但心裏卻沒有多生氣,在看到垂頭喪氣的大貓的時候,他也有種想要和前輩們一樣上去呼嚕格勞學長頭毛的沖動。
伏黑惠以自己養大型犬(玉犬)多年的經驗擔保,像格勞格拉曼的那種蓬松程度,絕對會非常好摸。
“好了,好了,收!”熊貓瞅了瞅天色,趕緊讓還意猶未盡的小獅子把沙子收回去,再不帶新生去夜蛾正道的辦公室,一會兒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絕對發生什麽了,被夜蛾校長教訓可不是他們的願望。
“走吧,得帶你去辦公室了。”熊貓和格勞格拉曼兩個力氣大的幫着學弟搬起行李,狗卷棘則在前面帶路。
男孩之間的小小惡作劇算是告一段落了,跨洋的視屏電話也結束了。
在閑暇時刻難得抽出時間遠程參與一下還在高專的同學日常的乙骨憂太忍不住笑了起來,顧及着還有人在自己身邊,他笑得很克制,但肩膀的微微顫抖還是讓他的臨時國外搭檔注意到了。
有着一頭微卷的棕栗色頭發的少年微微偏頭,看向乙骨憂太的方向,對着乙骨憂太突然發笑的行為顯露出幾分迷茫,更給他柔和的長相增添了幾分憂郁的美感。
“怎麽了嗎,乙骨先生?”少年用不太熟練的日語詢問着。
發問的少年叫保爾·海塞,隸屬于德國政府在柏林建立的官方異能力集團——“史普裏河隧道”,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特別行動隊的隊長,此時正處于帶薪休假中。
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這樣的人居然會指派給乙骨憂太充當這次任務搭檔兼向導,讓乙骨憂太有點意外,在他看來這着實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啊,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休息了嗎?”乙骨憂太不太好意思地露出了一個抱歉的微笑,打擾到別人讓他有點糾結。
“沒有,只是稍微有點無聊,于是就這樣問了,”名叫保羅·海塞的少年語氣平淡地回複了一句,“你在做什麽?”
也許是知道這樣有點不妥,他又補充上一句:“我需要對于你在柏林的一舉一動負責。”
這可真是我行我素的發言,乙骨憂太有點想要擦汗的沖動,但出于禮貌他還是忍住了。
“我有時候會和學校的同學分享一些有趣的事。”乙骨憂太組織了一下語言,言簡意赅地解釋着。
“原來是這樣,我也會經常和“史普裏河隧道”的同伴以前分享日常趣事。”棕栗色卷發發少年一板一眼地說道。
聽他這麽說,乙骨憂太也來了興趣,他這一路上可是見識了這個搭檔到底有多不愛說話或者說不會說話。
即使他盡力和保羅搭話,也只能獲得一些一下子就把天聊死的回答,讓乙骨憂太被迫當了一路的啞巴,即使是性格相對內向的他都快憋死了,現在難得有機會打開話匣子,乙骨憂太自然不會放過。
“诶,看起來你和同伴的關系應該很好吧,你們都聊些什麽呢?”
乙骨憂太和熊貓他們混多了,也染上一點八卦因子,但是話說出口又有點後悔,趕緊打了個補丁:“額……那個,如果不能說就算了。”
“我們會交流任務,而且是每天。”
棕栗色卷發的憂郁系少年特意在每天二字上加重的讀音,乙骨憂太居然也從他缺乏起伏的語調中聽出來一點無比驕傲的意思。
來德國出差的特級咒術師敏銳地感覺有哪裏不合理,試探性地問道:“你們還聊些什麽嗎?比如美食,游戲或者好看的書之類的?”
“為什麽要和他們聊這些話題?”保羅·海塞真心實意地疑惑着。
乙骨憂太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的感覺果然沒有出錯。
他終于忍不住扶額,但最終只能保持着禮貌點微笑,半天才說出一句弱弱的吐槽:“這果然只是工作關系吧。”
轎車內再一次陷入了安靜的氛圍中。
聊天再一次被某個連頭發都和木頭一個顏色的德國木頭給聊死了,乙骨憂太只能尴尬地看着車外,假裝他對于德國路燈外形和日本路燈的外形的不同之處突然有了極大的興趣。
車輛在馬路上平緩地行駛着。
他們剛才結束啦一次關于咒靈的祓除,此時正在返程的途中。
這不是多麽複雜的任務,所有的細節在剛才就交流完畢了,這也使得乙骨憂太和保羅·海塞在任務交接結束後,更加沒有話題可聊了。
當乙骨憂太以為這種讓人窒息的沉默大概會持續到回到總部以後的時候,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cos木雕的少年忽然活了過來。
“停車,”棕栗色頭發的少年對着司機吩咐道,又轉頭面色不變地對着乙骨憂太解釋着,“我還有事物需要處理,請乙骨先生跟着我的部下回到隧道的總部就好。”
乙骨憂太樂得逃離這種氛圍,自然滿口答應。
在車輛緩緩駛離的時候,年輕的特級咒術師注意到自己的臨時搭檔帶上了自己的制服帽子,還特意整理了衣袖和領口,神情也變得十分嚴肅,仿佛接下來要面見的是什麽大人物。
乙骨憂太有點好奇地朝那邊張望,只是随着車子的一個拐彎,棕栗色頭發的少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
對着路邊餐館的玻璃櫥窗,再三确認了衣着沒有問題,保羅·海塞滿意地點了點頭,才邁開步子,向某個坐落在街邊、毫不起眼的普通民居走去。
只是和周邊的其他民居不同,這間屋子周圍似乎分布着一些有規律地徘徊的家夥。
他們的着裝看起來都是些附近的普通市民,但是一些人的身手看起來絕非凡俗,甚至在一部分人的腰間或者衣服的某處,還有一兩個不顯眼的凸起,就連街頭抱着滑板的潮流女孩,被長外套掩飾的腿側也在不經意間露出了某種軍用銳器的反光。
保羅·海塞目不斜視地從他們中穿過,男女老少對于他的臉似乎都有一種莫名的默契。
只有包括保羅·海塞在內的少數幾個人知道,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德國政府機構的特工,甚至還有保羅·海塞的部下,這些訓練有素的特工聚集在一起隐隐形成一種牢固的守衛。
這些特工,即使是保羅·海塞自己,接到的都是同一個任務,保護民居中的大人物。
為此,早在兩天前,在大人物還沒有從巴伐利亞來到柏林的時候,這裏的街道就被整個封禁和整改了。
只是,保羅·海塞的任務中還多了一條,那就是和房子裏的人交流。
即使在就知道将要交流的對象是誰,即使是情緒波動稀少如他,保羅·海塞站在民居的門前都有點喘不過氣。
這畢竟是個如雷貫耳的名字,除了那位現在隸屬于政府的大人,房子裏的人大概是當之無愧的德國民間最強的異能力者,是無數異能力者敬仰的前輩。
他的名聲已經延續了四十多年,如今已經六十五歲的他的名字雖然已經不再廣為人知,但在一些上了年紀的歐洲異能力者的耳中依舊如雷貫耳。
那便是被稱作“幻想之王”的前超越者——米切爾·恩德。
米切爾·恩德的異能力從出現起就讓他成為了歐洲最赤手可熱的異能力者之一,但早在三前,他的異能力又毫無征兆地消失了,這在當時差點引發了德國高層的騷亂,知情者人人自危。
直到現在依舊沒有人敢賭米切爾·恩德是不是真的失去了異能力,畢竟這位老頑童給全德國的異能力者開個大玩笑也不是不可能。
“進來吧,孩子,門沒有上鎖。”
保羅·海塞敲門的拳頭還懸在空中沒有落下,屋內的老人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到來,特意恭候一般,提前開口說道。
“保羅。”老人輕輕地呼喚着,聽聲音像是從樓上傳來的。
果不其然,米切爾·恩德的聲音繼續說着:“上樓來吧,孩子。”
保羅.海塞依言上樓,踩着一些咯吱咯吱響的木頭樓梯,他順利地來到了二樓,廚房裏似乎有誰正在燒水,他路過那裏的時候,有聽到過一陣蒸汽的聲音,可奇怪的是,這裏應該只有米切爾·恩德一個人才對。
“我在你左手邊的第一個房間裏,推門進來就好。”在他到達二樓的時候,老人飄忽不定的聲音繼續響起,指引着少年的前進。
保羅·海塞推開了那道上面雕刻這兩條蛇組成圖案奇異大門,已經年邁的老年前超越者正坐在一個鋪滿了柔軟墊子的安樂椅上悠閑地曬着太陽,老人帶着款式老舊的方框眼鏡,頭發和胡須全都花白一片,時間仿佛對他毫不留情。
“您怎麽知道是我?”保羅·海塞問道。
他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似乎很讨老人喜歡,白發蒼蒼的老人聲音含笑:“歌德之前就告訴我了,他說過你會來。”
“坐下來吧,要是隧道的其他小家夥來,我大概還不太願意動身,”老人樂呵呵地說笑着,在這種時候,他又一改之前顯得格外有活力了,“随意一點吧,請原諒我沒法親自招待你,畢竟我已經是個沒什麽用處,只能每天躺在這裏曬曬太陽,才不至于使得自己發黴的老頭子了。”
米切爾·恩德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他的來意,這一句話直接将所有的話堵死,保羅·海塞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英雄遲暮讓遲鈍如他的人都感覺到了一些傷感。
“不用露出這樣的眼神,孩子,我暫時還不需要如此的憐憫。”沒有介意他的眼神,老人和藹地說道。
“您的異能力……是真的消失了嗎?”這是不該在這裏提起的話題,但是也許是氣氛太好,又或是感覺到米切爾·恩德對于自己的初印象不錯,保羅·海塞鬼使神差地就問了出來。
坐在安樂椅中的老人沒有立即做出答複,而遠在橫濱的栗川漱流卻沒有來地感到心裏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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