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中原中也喊了進來,森鷗外卻并不着急着立刻吩咐些什麽,只是依舊保持着原本沉思的姿态。

中原中也也沒有出言幹擾,只是安靜地站立在一旁,但注意力卻不可避免地被首領辦公室牆上的一個人形大洞給吸引了,目光不住地朝那裏瞟,在森鷗外的咳嗽提醒下才重新正經地站好。

“中原,你對于象牙塔這個組織了解多少?”在喚回自己部下的注意力之後,森鷗外微笑着詢問道。

中原中也不明白自己的首領為什麽忽然問這個,但他向來很少質疑森鷗外的決定,還是立刻回答:“了解不多,似乎是德國的一個由民間的異能力者自己組建的組織?”

“不錯,确實是一個民間組織,明面上是個兒童文學出版社,但實際上,因為有其首領的存在,甚至比德國官方組建的老牌異能力者行動組‘史普裏河隧道’在世界異能力者中的知名度高。”森鷗外轉動着手中的鋼筆,語氣随和地體自己的部下講解着。

“但是象牙塔的首領不是幾年前就去世了嗎?這個組織似乎也就此沉寂下去了,”中原中也有些不解,又很快反應過來,“難道那個組織又有什麽行動了嗎?”

“德國官方聲稱要對橫濱這次由那個都市傳說引起的混亂負責,甚至不惜以外交手段介入,象牙塔的成員今天就抵達了橫濱,他們聲稱是受到了政府的委托,但是事情絕對不會這名簡單。”

放下手中的鋼筆,森鷗外的神色變得有些晦暗不明,他面無表情地盯着缺了一角的玻璃窗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對自己的部下說出剛才發生的事。

“我剛才就在這裏和象牙塔的一名成員談論了一些事。”森鷗外平靜的聲音在辦公室裏響起。

“剛才?在這裏?”中原中也看起來有些驚訝,比較他之前回來的時候,都沒有看到有人報備過會有人來訪,既然如此,牆上的洞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個洞是那個人弄的。”中原中也的語氣非常篤定,眼神中出現了一些被挑釁的憤怒,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吧首領辦公室弄成這樣意味着什麽。

不過當事人看起來卻并不是特別生氣,反而出聲寬慰其自己的部下:“不用太在意這些,來的是人是雅各布·格林,有這樣的結果對于他來說也許不是挑釁的意思。”

“雅各布·格林?”這個名字對于港口mafia的重力使來說不算熟悉,但是在他在國外出差的這段時間裏也有所了解。

雅各布·格林很早就加入了象牙塔,他的弟弟威廉·格林也是象牙塔的成員,在異能力者中很有知名度,他們兄弟感情非常好,幾乎形影不離。

中原中也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這麽說,威廉·格林也來到了橫濱?”

“沒錯,所以目前中原君大概是不需要再去國外出差了,接下來就拜托你,不,”森鷗外說到一半,又改變了主意,“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把芥川君叫上來一趟吧。”

中原中也依言退下,依舊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地被叫上來了一趟,讓他迷惑不已。

踏出首領辦公室的時候,他才想起了來自己沒有詢問關于太宰治叛逃的事情,但現在已經離開,他也不好再返回詢問,但是他很快就把這件事抛擲腦後,心情放松地去找半人□□龍和尾崎紅葉了。

在中原中也離開後,森鷗外的表情又冷淡下來,金色頭發的幼女從空氣中顯露,抱着手臂站在他身邊,看起來有點生氣。

“林太郎太小氣啦,愛麗絲只是吃了一點蛋糕而已,居然這麽長時間不讓我出來!”名叫愛麗絲的異能力體跺着腳,控訴着自己的主人對她的虐待,任誰聽了都要譴責一下男人。

森鷗外卻像是沒有聽到這寫抱怨,只是揉了揉女孩子的頭,看起來若有所思。

“首領,您找在下。”

進來的人是芥川龍之介,只是剛一進門他就因為從缺了一角的玻璃中洩露的冷風咳嗽起來,看來雖然臉色好了許多,但是身體的虧空卻沒有被人馬怪完全治愈。

“下午好,芥川君,不用那麽正式,接下來要交給你的也許會是個很特別的任務也說不定。”森鷗外看着自己固執的的可怕,總是虛幻用一些文绉绉的字眼的部下,語調輕快地說道。

“在下的任務是什麽?”有着少見的黑白漸變頭發的少年神情冷淡地詢問着。

看到這樣的芥川龍之介,森鷗外忽然有了一點惡趣味,半開玩笑地說道:“公費吃蛋糕。”

“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啊。”

在這樣的天氣下還帶着一定白色哥薩克帽子的黑發青年用指尖撫過被身邊的男人誠惶誠恐地遞上來的挂墜,嘴上說贊嘆的話,語氣和神情卻平淡的多。

“這個能視線一切的願望?”費奧多爾端詳了一會兒自己手中的這條叫做“奧林”的項鏈,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諷刺的笑意。

“是的。”跪在費奧多爾身邊的男人語氣恭敬到了卑微的地步,聲音扭曲又狂熱,就仿佛自己面前的青年被他奉為了神明一般。

但是黑發青年看起來對于他的回答不是非常滿意,由一黑一白的兩條蛇組成的挂墜被他丢回桌上。

“我聽說的可不僅僅是這樣,”費奧多爾在扶手椅中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明明他才是兩人中更年輕的哪一方,但從始至終,他都把握着這次談話的走向,“這條項鏈中似乎還能夠召喚出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怪物?”

“這個,這個……”男人顯然不知道這個情報,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漲紅了臉,看起來似乎對于自己在青年面前失态兒感到務必羞恥。

但好在他的神明似乎沒有太在意這種小錯誤,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在懷中摸索着什麽。

很快,男人又受到了其他的打擊,他自以為的珍品,在費奧多爾這裏可能卻什麽都不是,黑發青年輕飄飄地從懷裏取出了幾條同樣的金色項鏈,出了色澤,幾乎和他費盡千辛萬苦、幾乎傾家蕩産獲得的這條“奧林”沒有什麽區別。

項鏈是被青年小心地分開來保存的,現在被費奧多爾取出的時候,則被放在一起。

在這些挂墜相互接觸的時候,幾條“奧林”忽然專訪出一種奪目的光彩來,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幾乎刺激的男人睜不開眼睛。

而帶着白色毛氈帽子的黑發青年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用手掌微微擋住一些光,得以順利地目睹這一變化的全過程。

在虛空中,他突兀地看到了一片黑色的焦土,又藍色的火焰在其中閃爍,過了一會兒,他才看清楚那是似乎是一個早已幹涸的湖底,在湖的一些地方憑空地小時裏,什麽也沒有,但這些場景只停留了一瞬間,在一只長着尖耳朵的類人形的怪物出現的那一剎那,這些絕對不存在與地球上的鏡像便消失了。

出現在費奧多爾面前的是一只黑漆漆的,身上描繪着殘缺的金色符文的怪物,青年神色不變,他身後的另一個從剛才起就默不作聲的你哪人迅速地從陰影中出現,解決了那個怪物。

“果然,這個項鏈是‘鑰匙’啊,”俄羅斯人通過這些天從某個中介人那裏獲得的情報,再加上這次實測,成功證明了自己的猜測,現在只需要加以使用了,異世界的存在幾乎讓費奧多爾心跳加速。

“既然已經威脅到來這邊的世界,那麽那邊的世界也需要淨化才行。”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這應該也算是一種廢物利用吧,”黑發的俄羅斯人對着身後的部下吩咐着,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對于顫抖地跪在自己面前請求寬恕的你哪人的憐憫,随意地仿佛是再對待一個廉價的物品一樣地下達命令,“抓住他,我們再來一次,用他做實驗正好。”

“你也許将會是第一個達成前往異世界的成就的人也說不定呢。”

神明溫和的話語對于此時的男人來說依舊帶有着安撫和蠱惑的魔力,即使它們聽起來和催命的喪鐘如此類似。

更多的金色的挂墜被青年堆積在了一起,這一次出現的怪物比上一次更強大了一些,但也被費奧多爾的部下輕松解決,而那些奇異畫面也出現得久了許多。

就像是被迷惑了一般,男人沒有過多的掙紮,就被費奧多爾的部下強制地把手伸進了那片空間中。

在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除了瘋魔般的忠誠以外的情緒,讓費奧多爾稍微有點意外,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男人确實沒有痛苦的必要。

在将男人的手拿出的時候,他們發現,那個除了好騙意外幾乎沒有任何優點的男人,從伸進去的小臂開始向下的部位,都完全消失了,只留下一個沒有意思血液滲出的平整切面,就好像是這裏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只手。

“你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左手嗎?”費奧多爾觀察了一下男人的神色,确定那手肘以前的部位已經變成了一片空氣之後,平靜地問道。

“手?我曾經有過左手嗎?”男人困惑的聲音讓在場的其他兩人都微微一愣。

費奧多爾再次觀察了一下男人的神情,确定沒有一絲一毫的說謊痕跡後,臉色卻變得有些凝重。

“看來這個辦法大概是行不通了,”黑發青年拖出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麽,看到失去了一只手的男人再次看向自己這邊,他無趣地皺了皺眉頭,“處理掉他吧。”

奧林在發揮完自己的用處之後,便無聲地消失了,在煩人的家夥都消失後,面對着空蕩蕩的桌面,費奧多爾忽然感覺身上有點發冷。

也許找個暖和點的地方喝點酒是個好主意,他這樣想着,緩步走出門。

被偷家了的那種感覺,大概就是阿特萊尤此時的真實心裏寫照。

加入盤星教算得上是用和孔時雨的那點交情的利益交換,要說阿特萊尤對于盤星教沒有一點不滿時不可能的。

阿特萊尤對于夏油傑麾下的那群詛咒師一直無法認同,如果不是咒術師的事不歸警察管,又因為不認同高層和高層結下了梁子,栗川漱流大概早就用阿特萊尤這個馬甲把那群極度具有反社會和反人類傾向的家夥扭送去警察局了。

但是在盤星教至少還有祢木利久和那對雙胞胎姐妹算是他比較願意親近的人,從自己的小弟祢木利久那裏得知他入學了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菜菜子美美子姐妹下落不明之後,阿特萊尤難免有點心裏不痛快。

“啧。”阿特萊尤看着祢木利久發來的簡訊,有點不爽地啧了一聲,那個小子居然還試圖讓他也跟着一起入學。

“看來必須得回去一趟了。”

如果伽場姐妹和其他的詛咒師跑了,那才是真的沒有救了,盤星教的餘黨基本都是些亡命之徒,阿特萊尤不可能坐視不管,讓兩個小姑娘這樣走上詛咒師的道路。

順便還有別的麻煩可以一起解決,阿特萊尤想着某個正在休學中的少年,撥通了祢木利久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他的一號迷弟接了起來,草原獵手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是我,利久,幫我一個小忙。”

“诶诶诶,讓我準備轉學嗎?”

從阿特萊尤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吉野順平比剛才見到小獵手居然還有朋友還要吃驚,驚訝得都忘記了把烤肉放進嘴裏,直接把筷子戳在了臉上,疼得少年龇牙咧嘴。

看到他這副社死的樣子,草原獵手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倒是一旁看起來就讓人感到如沐春風的白發少年溫柔地遞給了他一張面紙,還要幫他擦拭。

頂着阿特萊尤忽然銳利的目光,吉野順平趕緊禮貌地謝絕了幫助,只是自己拿了一張紙來拯救自己的臉。

吉野順平一邊回味着自己的大哥兼師父所說的話,一邊還人不住偷偷打量阿特萊尤身邊的那個白發少年,在落座後簡短的自我介紹中,吉野順平得知他叫伏虎。

很難想象想阿特萊尤這樣的說話很直脾氣還有些暴的人居然還有朋友,在今天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大哥是個獨來獨往的暴躁酷哥,沒想到小獵手居然有一個這麽溫柔的朋友。

“所以轉學……是指?”吉野順平猶猶豫豫地問道,觀察着小獵手的神情。

“我找人引薦了你去一所專門培養咒術師的學校,他們最近也許會派人來考察你一下,畢竟我也沒法指導你使用術式這方面的知識,要發揮出你的潛力最好還是去專門的學校學習,”留着深藍色長發的青年淡定地給自己的烤肉裹上醬汁,動作娴熟至極,一看就是資深烤肉愛好者。

吉野順平的入學是由彌木利久引薦的,反正盤星教的孩子都是邊緣人物,也沒有人會專門去調查他們都生平經歷,只是謊稱是曾經遇見過的會咒術的人,缺人到極點的咒術界就必然會派人來觀察。

吃了一口火候正好的烤肉,小獵手才補充道:“不過還是看你的想法,如果只是不想被欺負的話,我交給你的拳腳功夫就足夠對付那些烏合之衆了。”

“我,我想要去幫助更多的人……”黑色頭發的少年低着頭,盯着自己的碟子,小聲地說道。

“拯救更多的人?”阿特萊尤仿佛聽到了什麽離奇的話,表情變得奇怪,惹得一旁的伏虎不贊同地看着他。

小獵手這才正經了一點,托腮用審視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弟:“我記得你可不是什麽無私的人,只是為了說漂亮話的話倒也不必如此,去了可就難反悔了。”

雖然言語不中聽,但阿特萊尤所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規勸。

“我已經想好了。”黑發少年神情堅定。

“那就随你,回去以後收拾行李吧。”深藍色頭發的少年點了點頭便算是知道了。

“其實。”見到阿特萊尤對此的不以為意,吉野順平忽然有點挫敗,他用力地鄉向下一低頭鼻尖幾乎要碰到桌面。

“我在跟着大哥不久後就有了這樣的想法,真的很感謝你願意拯救那樣不堪的我,如果沒有遇上阿特萊尤的話,我無法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于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我也想要幫助和我一樣的人。”說到後面,吉野順平因為情緒激動甚至有點哽咽。

“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迷茫和反悔嗎?”也許是感受到了他的決心,阿特萊尤的語氣終于變得認真起來。

“無論結果如何。”吉野順平此時前所未有地堅定,他要将這份救贖傳遞。

“眼神不錯嘛,”吉野順平感覺到自己被拍了肩膀,手掌的主人罕見地對他露出了笑容,“不過要是你随便死掉了,不要說是我教過你。”

“絕對不會的。”吉野順平認認真真地保證着。

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着他的心,就好像是忽然被認可了,他第一次從阿特萊尤這裏獲得這樣的話語,吉野順平無法不感覺到激動,但面對未知的學校他心中又難免有些忐忑和不安。

看出來吉野順平的不安,但這種情緒無法避免,只能轉移,阿特萊尤難得願意忍痛割愛,給自己即将下線的小弟多夾了幾筷子自己酷愛的烤肉。

“別想太多,到時候還不一定入得了學,你多吃一點吧,反正是最後一頓了。”

咒高的考察是有一定淘汰率的,此次要是吉野順平順利入學,他們也見不到什麽面了,說是最後一頓也不錯。

阿特萊尤說着安慰的話,但不知道為什麽吉野順平看起來更緊張了,他有點摸不着頭腦,白色的福龍坐在一旁,最終只能無奈扶額。

“說起來一年級的新生要來了吧。”

在結束啦今天的訓練人物後,即将成為二年級的幾人像往常一樣湊在一起喝着飲料進行這天馬行空的閑聊。

“确實,我聽正道之前說起過,大概就是這幾天。”熊貓擰開麥茶,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他目前的愛好是喝茶,似乎是因為夜蛾正道最近沉迷養生。

“這屆一年級的人好像也不少,除了那個體術不錯的家夥外似乎還有兩個。”禪院真希精準地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回味了一下子自己剛才的成功姿勢,才接上了熊貓的話。

除了臨時加進來的彌木利久,這家夥在當小弟上似乎有獨特的天賦,雖然是和詛咒師有點聯系,但品行意外得不錯,又好騙,再加上體術好,很快和格勞格拉曼一樣,淪為了禪院真希的跑腿二號和陪練。

“鲑魚。”狗卷棘應和着真希的話,對于新生似乎很感興趣。

“新生嗎?好期待啊。”說話的是乙骨憂太,只是他的聲音卻是從熊貓的手機中傳來的。

他接到了出國的任務,已經許久沒回日本了,自然無法參與他們的談話。

但為了那點微薄的同伴愛,美其名曰是“增進感情”,用熊貓的原話是“要讓憂太在國外也能感受到我們對他的愛”。

在乙骨憂太沒有任務而他們在進行一些團體活動,比如閑談和一起吃飯的時候,總會由熊貓,狗卷或者格勞格拉曼打開手機,和某個特級咒術師來個跨國的視頻電話。

禪院真希對于男生這些奇怪把戲有點嫌棄,但既然都是同學了,但買汽水的時候還是會象征性地給乙骨憂太也捎上一瓶,放在手機屏幕旁邊,雖然這樣被星绮羅羅多次吐槽為“宛如在祭拜什麽”。

“所以我們要不要來個新生歡迎大會什麽的?”格勞格拉曼忽然提議道,少年興奮的連頭發都變成了顯眼的火紅的。

“歡迎會,你又在打什麽主意?”禪院真希懷疑地問道,來不及教育一番蠢蠢欲動的小獅子,就被簡訊匆匆叫走。

這下便徹底成了搗蛋鬼的集會了,在場的男孩們都有些躍躍欲試,在空中眼神交流了一番就達成了共識。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輔助監督所使用的車輛在高專門口停下,一看就是負責新生的接引,男生們立刻精神起來。

“來了。”狗卷棘無聲地用口型說到。

熊貓和格勞格拉曼立刻對他筆畫了一個OK的手勢,就連屏幕裏的乙骨憂太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