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當日那賣馄饨的一家三口,同飛燕姑娘你是否有關?”若說之前阿眉只是懷疑上官飛燕同那賣馄饨的一家三口之死有關,如今再看她們設的局,便愈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恐怕十之八九是對的。

她們故意在馄饨裏面下毒,就是吃準了自己對當日慘死的一家三口放不下,見了馄饨攤會忍不住點上一碗,幫襯一番。

上官飛燕聽她如此問,不禁笑容越發甜美動人,那雙修得彎彎的眉輕輕一挑,道:“是或不是又有什麽重要,反正你也快死了,何不親自去問問。”

大概是因為親眼瞧見阿眉将那碗毒馄饨吃下,上官飛燕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高興勁。那張本就如芙蓉般嬌豔的臉龐,此時更是豔光四射。

“八妹,別中計,她是在拖延時間。”那藏匿櫃中的女子将那老頭狠狠踢飛,猛地蹿了出來。鋒利的匕首橫削阿眉的脖頸,帶起陣陣勁風。

上官飛燕同她身邊的少女也意識到該将人拿下再說,兩人一左一右同時攻向阿眉。上官飛燕一直知道阿眉武功不錯,但這次,她算是徹底清楚了阿眉的武功到底有多好。

三娘持匕首橫削豎切,每一次都看似要将阿眉刺中,卻次次都擦着她身體而過,連她衣角都碰不到。

上官飛燕同她七姐兩人從旁協助,不僅未能幫上忙,出手時還總莫名其妙地将原本朝着阿眉的招式打到自己人身上。

持續了一盞茶時間,三娘額上汗珠如鬥,順着臉頰留下一道痕跡。她皺眉望着阿眉,道:“你沒有中毒!”

上官飛燕冰冷地眼神立刻掃向方才賣馄饨的老婦人,那婦人正抱着自家老伴哭得傷心,陡然被她的一雙寒眸盯着,不禁打了個冷顫,顫聲道:“不關……不關我的事……我已經已經……按你們說的做了。”

阿眉見狀,笑道:“飛燕姑娘忘了,當初客棧外那四人是如何被制住的?你們的馄饨雖好,可那藥粉的味太重了,我不得不自己吃兩顆解毒丸來換換口味。”

聽了這話,那三人臉色都是一沉,互相瞧了一眼,似乎是在判斷沒有中毒的阿眉她們是否能拿下。

三娘是她們中最大的,此時似乎也是她在拿主意,見阿眉武功遠在她們之上,三娘便對其餘兩人道:“走!”

上官飛燕似不甘心,可是也知自己一人無法成事。咬咬牙狠狠瞪了阿眉一眼,轉身就想跟着三娘一同離開。

好不容易才有了她的消息,阿眉哪裏會讓她離開。那雙纖細的手抽了桌上三支筷子,輕輕朝那三人的頭上擲去。仿佛很随意的一擲,卻将上官飛燕三人徹底釘在了原地。

阿眉瞧着她們發髻上穩穩插着的三根筷子,低聲道:“三位若是再動,下一只筷子可就不知會插在哪裏了。”

上官飛燕知道,她并非開玩笑。一想到自己當初就曾着了她的道,如今又再次輸在她手裏。只覺一顆心像被火燒般,難受無比。

餘光掃過抱着自家老伴屍體的老婦人,上官飛燕計上心來。她背對着阿眉的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正豎着耳朵聽對方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靜待時機成熟。

在阿眉離她們兩步遠時,上官飛燕突然轉身,露出指縫間的三枚長針。那針尖泛着青色寒芒,顯然劇毒無比。

阿眉下意識地停了腳步,剛想出手抵擋,卻發現那三枚長針并非射向自己,而是朝着一旁的那對老夫妻射去。

“小心!”阿眉臉色一變,腳步一轉,忙去拉那老婦人。上官飛燕見狀,面色一松,急道,“快走!”

那老婦人哪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仍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到底是阿眉動作快,在銀針就要刺入她胸口時,即時将人拉了起來。

“您沒事吧?”阿眉瞧了地上至今一動不動的老頭一眼,不敢提起他半句,別開頭關切地問老婦人道。

先是被人要挾,又痛失親人,老婦人那張慈祥和氣的臉此刻看來竟有些苦意。她一雙混濁的眼望着地上的人,左手緊緊抓住阿眉的手腕,低聲道:“他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其實鬧了那麽大動靜,那人還是一動不動就已經明了。只是這結果太過痛苦,以至于她不能接受罷了。阿眉下意識摸了摸一直放在腰間沒動的銀針,略一遲疑,終究是上前伸手去探那人脈搏。

人确實是死了。

她嘆口氣,剛想站起來時,只覺腦後一陣劇痛,天地忽然便颠倒了方向……

陸小鳳同金九齡回來時,見到的就是有些坐立不安的花滿樓。大概是很少見他這般心神不寧的模樣,陸小鳳忍不住玩笑道:“花滿樓,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如此期盼我回來。”

可是花滿樓卻沒有玩笑的心情,他一雙劍眉罕見的皺起,不安地道:“阿眉今早說有事出門,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她不是那種會一聲不吭就離開的性子,我擔心……她出事了。”

陸小鳳當即變了臉色,擡頭看看天色,如今已近傍晚。他知道阿眉做事很有分寸,覺不願讓人替她操心,不由急道:“她有沒有說去哪?”

花滿樓沉吟片刻,終是搖搖頭。

金九齡見他二人着急,忙叫醫館的童子倒了茶來,寬慰道:“兩位莫急,阿眉姑娘武功不弱,說不定是有了什麽線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同六扇門的兄弟們還有些香火情,我這就命人去尋。”

花滿樓輕輕嘆了一聲,有些感激地道:“多些金總管,勞您費心了。”

金九齡也不廢話,将那童子喚來,問了下阿眉是什麽時候出門的,随即向陸花二人抱拳道:“我先叫人去尋阿眉姑娘,有了消息再通知二位。”

說完,金九齡轉身就往門外奔去。

陸小鳳瞧着他的背影,久久才對花滿樓說道:“你覺得,這個将阿眉請去的人,到底是誰。”

“無論是誰,只要他傷害了阿眉,我都不會饒過他的。”花滿樓收起了身上所有的溫柔,猶如一把開封的寶劍,終于露出鋒芒。

陸小鳳瞧着他的模樣,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若無其事地道:“放心吧,小眉兒不是蠢人,無論遇到什麽情況,她都能逃出生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