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豫王府,東方夜白趁着到慕宸去換衣的機會,反複叮囑卿若花一定要找機會留在豫王府中,因為據他的推測,安陽侯這等身份的人,豫王一定不放心關在其他地方,最有可能就是被關在豫王府的某個地牢之中。
卿若花被他煩得不耐煩,打着手勢問:你怎麽知道這裏有地牢?
東方夜白一臉看傻瓜的神情看着她:“世家貴族的地牢哪個不是一個賽着一個的堅固,否則抓了人,不關地牢,難道關柴房嗎?”
卿若花反駁:我家就沒有!
東方一臉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看來你在家裏地位真是讓人擔憂啊”
卿若花還欲反诘,就見慕宸重新換了身幹淨衣裳,緩緩走了進來,依舊白衣飄曳,恍若仙人。
她見到過不少愛穿白衣的美男,但能像這樣将一身白衣穿的不落凡塵的,卻只有慕宸一個。
慕宸走過來看了眼她身邊的東方夜白,目光又落回她身上,柔聲道:“若若”
卿若花雖然記起了些往事,但畢竟與他分開這麽多年,記憶中的熟悉早已丢落在時光裏,何況這人又疑似抓了自己的哥哥,因此對他熟稔的态度微有些不适,不自在的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慕宸卻恍似沒有察覺,十分熟稔的坐在她身邊,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麽回事了嗎?”
卿若花擡頭瞟了他一眼,搖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長話短說就是我受了傷,傷了嗓子。
慕宸目光炯然的盯着她的雙唇,她才一停下就皺眉問道“受傷?為何會受傷?”
卿若花看了他一眼,默然沒有說話,若要追究原因就要提到沈陌,而關于沈陌的所有,她都不想再提。
慕宸也沒有逼她,移開話題道:“可尋醫了?”
東方夜白聞言眼珠子一轉,搶道:“當然有,但那些個庸醫都是束手無策,卿卿美人本想等回京求丞相大人召鬼醫來替她治,不過小爺聽聞王爺手下有一人醫術不落于鬼醫,不知可否請王爺伸以援手?”
慕宸與東方夜白對視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揉了揉卿若花的腦袋:“是若若,我自然會想辦法治好她。”
東方夜白聞言眯了眯眼睛,擦!他這是在變相的宣布占有權嗎!
匆忙伸手将卿若花的腦袋從他的魔掌下救出來,東方夜白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們在此謝過了!”
慕宸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低頭看向卿若花,卻見她正撅着嘴,非常不爽的整理着被二人揉的一團亂的頭發。
慕宸眼波微軟,笑問道:“若若怎麽會與東方公子在一起?”
卿若花還記恨着二人剛才□□自己的腦袋,不滿的看了東方夜白一眼:“我被人追殺,他救了我,然後非要跟着我。”
慕宸聞言眸中立刻閃爍起亮晶晶的笑意,東方夜白不知道她說了什麽,急的直撓頭:“她說什麽?”
慕宸笑吟吟道:“她說你死纏爛打纏着她”
東方夜白一聽立刻炸了毛,跳起來道:“什麽死纏爛打,小爺這是追求!追求,懂不懂!除了小爺,你上哪兒去找這麽風度翩翩一表人才的美男子?”
卿若花白了他一眼:臭不要臉
東方夜白疑惑的轉頭望向慕宸,慕宸笑若春風的解惑道:“傾言哥哥就好”
說着還擠眉弄眼的朝着卿若花一笑,卿若花愕然的瞪着他,心中大罵,更不要臉!
不過不要臉歸不要臉,慕宸對她倒真是不錯,翌日就召來了東方夜白所說的那位大夫。他們來時卿若花剛吃過午飯,正拖着一臉不情願的東方夜白繞着院牆散步消食。
慕宸白衣飄飄,怡然而來,卿若花看愣一瞬,但當她看清慕宸身後跟着人時,頓時樂了。
因為來人是個熟人,正是當日在魔教大戰中不但沒收到漁翁之利,還被參橫擺了一道,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楚吟疏。
楚吟疏見到她也很樂和,笑吟吟道:“卿大小姐,魔教一別,沒想到又見面了。”
的确沒想到,被魔教和她哥的人那麽全力圍剿的人,竟然還能活着!卿若花唇角微彎,笑的幸災樂禍。
楚吟疏已聽慕宸說過她的情況,對她笑而不答不僅不意外,反而認為是在嫣然示好,倒是東方夜白看着吃味,不停的催促快點看診。
楚吟疏的醫術雖不如西南鬼醫聞名天下,但在東炎杏林之中卻也名聲匪淺,手指才搭到卿若花脈搏之上,他便詫異的咦了一聲,讓卿若花張嘴查看她的喉嚨。
卿若花當初因被薛婉娩所累,才會被一掌震傷,傷到了喉嚨。因此她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受了內傷,如今對他此舉雖有不解,卻還是乖乖的張開了嘴。
楚吟疏查看了她的喉嚨,眉頭微蹙,示意她可以了之後,非但沒有細說診斷結果,反而詢問起她嗓子是因何失聲。
卿若花臉上的輕松閑适一瞬間如花落敗,怔了片刻,才強笑道:“被人刺殺時不小心中了一掌,當時吐了口血也沒在意,第二天就樣了。”
楚吟疏雖善醫術,卻并不懂唇語,轉頭看向站一旁豫王,聽他一字不漏的轉述後,眉頭皺的更深,搖頭道:“你并不是受了內傷,而是中毒。”
中毒?卿若花雙唇微微一抖,她怎麽會中毒?之前明明都是好好地,是因為那一掌嗎?,那薛婉娩中的那一劍呢,會不會也抹了毒?
是了,不然沈陌怎麽會讓岑藜抓她回去,她從不相信是因為要娶她這個安陽侯小姐。沈陌從來就不想娶安陽侯之妹的她,否則又怎會與她當初一樣,花轎未到就逃了呢?
卿若花思緒翻湧,心仿佛裂了兩個大口子,呼呼的透着冷風。心頭悲涼時,又聽楚吟疏道:“不過當時應該有人立刻替你解過毒,雖沒有完全解除,卻也緩解了毒性,否則以此毒的毒性,你絕無可能活到現在。”
有人替她解過毒?卿若花愣了,從她中掌到見到湛風,她幾乎沒跟外人接觸,連沈陌都沒有,是誰替她解的毒?
不、不對,還有遇刺時一直護着她的木羽,她想起離開繪慶園時木羽幾乎逼着她喝下的那半杯茶,心中驀然有一絲絲的感動。
他明明只是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可是,就是這樣一個陌生人,卻在沈陌忽略她的時候,救了她的命。
慕宸在一旁見她臉色幽幽暗暗,滿目晦澀,心中微微了然,轉頭故意高聲問楚吟疏道:“如何解毒?”
卿若花思緒果然被打斷,一臉期盼的望了過來,雖然她知道只要找到鬼醫,恢複聲音是遲早的事,但能早一天自然最好早一天,有話不能說的感覺太痛苦。
“不難!”楚吟疏得意洋洋道:“別人的毒或許還能難倒我,這毒絕對手到擒來!”
東方夜白挑眉,一臉懷疑的打量他:“難不成這毒是你弄出來的?”
“當然不是!”楚吟疏滿臉不屑:“我怎麽可能研制這種一無是處的□□”
東方夜白了然道:“是研制不出來吧!鬼醫制的毒,縱使一無是處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研制出來的。”
楚吟疏嗤笑一聲:“你怎麽就确定是他的毒了?”
東方夜白撇撇嘴:“鬼醫制毒,你不遺餘力的尋找破解之法,你們倆卯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卿若花眼見二人似乎有促膝長談下去的趨勢,不耐煩的瞪了眼東方夜白,轉頭望着慕宸道:“要怎麽解?”
慕宸似笑非笑的看向楚吟疏,意味深長的目光,楚吟疏立刻明白其中意思,幹笑一聲道:“這個簡單,我立刻就去配藥。不出七日,別說開口說話,就是高歌獻舞也沒問題!”
卿若花對高歌獻舞沒興趣,她只希望像以前那樣能說能笑就好。
楚吟疏下去配藥之後,慕宸見她無所事事,滿目溫柔的提議帶她出去游玩,為了引誘她,他還特意介紹了一些相州府的好玩景點。
只是卿若花本就是沖着豫王府來的,對豫王府外的風景自然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只是一個眼前這座豫王府。
她看了眼旁邊用防着老婆紅杏出牆的眼光瞪着她的東方夜白,猶豫了一下,找借口道:“我現在不适合出去”
慕宸好奇的哦了一聲,依舊笑意溫和道:“為什麽?”
“容易招人誤會”
慕宸恍不經意的瞟了眼東方夜白:“什麽誤會?”
卿若花躊躇了下,還是老實交代道:“你跟丞相哥哥是死對頭,我們家是鐵杆的相黨,跟你走的太近會惹人猜忌。”
“你倒老實!”慕宸揉了揉她的頭發,臉上笑意吟吟,眼神卻越發高深莫測:“罷了,我等着你。”
卿若花看着他微微黯然的笑顏,心莫名的揪了一下,恍惚似看見當年打馬京華的玄衣少年,言笑晏晏間滿目春華。
楚吟疏作為軍師雖然不太靠譜,但當個藥師還算勉強合格,卿若花才吃了三天的藥,就見了效果。雖然只能發出一兩個字的模糊音節,但卿若花已經滿意了,至少恢複在望!
為此她甚是愧疚,愧疚那天不該那麽直白的拒絕慕宸,他們雖然立場不同,但慕宸對她卻還是真的挺不錯的。
至少,如果是她的敵人,她不背後捅一刀就不錯了。
但東方夜白對她這種愧疚心理顯然十分不以為然,不但連着幾夜将豫王府打探了個遍,還咧着嘴嗤笑她婦人之仁,抓着卿若桐落在豫王手裏的把柄,一個勁的抹黑慕宸,慫恿她應該趁着慕宸對二人還沒有防備,盡快尋找出卿若桐的下落。
卿若花被他慫恿的兩眼一抹黑,想也沒想地點頭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