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校園看起來和東京的咒高幾乎沒有什麽兩樣。
如果非要說有不同的話,大概就是綠化面積更大些,顯得婆娑的樹影層層疊疊,勾勒出莊嚴的氣氛,不過過多的綠樹也容易帶來一種陰森的壓迫感,而且這裏的建築也比東京校略多了一些古老和死板的感覺。
輔助監督把一年級的學生們放在門口就離開了,站在校門前,等了一會兒,衆人卻沒有看見一個來負責接引他們的人。
禪院真希把手裏的武器重重地擱在地上,啧了一聲,挑起一邊的眉毛,沒好氣地說:“切,在瞧不起人嗎?”
遭遇冷待的大家都不太高興,狗卷棘吧衣領朝上拉得更高了些,熊貓毛茸茸的臉上也出現了有些嚴肅的表情,就連因為緊張而有點跟不上趟的乙骨憂太都感受到了京都校的冷淡。
只有小獅子看起來卻心情不錯,甚至把頭發變成了漂亮的橙紅色,過于充滿活力的樣子讓禪院真希為止側目,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早上吃錯了什麽東西。
正如五條悟所說,京都校确實有着大量的空地,視野非常開闊,讓格勞格拉曼對于即将到來的交流賽充滿了期待。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期待交流會了?”紮着墨綠色高馬尾的女孩子撸了一把獅子少年毛茸茸的腦袋,有些奇怪,不過雖然那種質感讓人愛不釋手,但繼續在門口耽擱着時間也不是辦法。
“算了,我們自己走進去好了。”禪院真希把咒具往肩上一抗,抓起行李就率先往裏走,聞言其他幾人也跟上。
乙骨憂太走在自己最熟悉、同時也是在他沒法控制裏香前臨時充當裏香的安全裝置的同學格勞格拉曼旁邊,好奇地打量着京都府立高等咒術學校的校園,似乎是被小獅子快活的情緒感染了,他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情也忽然放松了一些。
“久等了,非常抱歉。”
等到他們快要走到樓宇前,才有一個穿着巫女服飾的、應該是京都校的老師之類的女性快步從裏面走出來,用充滿歉意的眼神向他們致意。
庵歌姬不是故意要晾着這些孩子,京都校的校長再怎麽和五條悟不對付,也遷怒不到這些咒術界的下一代身上去。
但這歸根結底還是五條悟的錯,如果不是那個從學生時代就喜歡挑釁自己的家夥今天又在電話裏借着交流會說些讓人恨不得隔着網線去錘他的話,庵歌姬也不至于因為滿腔怒火無處發洩而不小心錯過了時間。
“請和我來吧,”把白發青年那張看起來就來氣的臉從腦海裏一鍵清除,巫女打扮的女教師平複了一下心情,露出一個稍微和藹些的微笑,示意東京來到這些姊妹校的學生同她一起走,“拎好東西,我帶你們去宿舍。”
“就是這裏了,你們自己分配房間,如果今天還有餘力的話可以在教學區逛逛,只是不要去交流會的會場那邊就好。”
熊貓接過鑰匙,禪院真希是女孩子,和他們不住在一棟樓,庵歌姬見他們商量好了,正要離去,卻發現一個頂着一頭少見的橙紅色蓬松短發的男生過于活潑地竄到她面前,用一種讓人不忍拒絕的神情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
庵歌姬沒法抗拒這種毛茸茸的可愛,剛才因為五條悟而起的怒火也近乎消失,神色柔和下來,她決心耐心地聽一聽這個學生有什麽話要和她說。
“老師,請問我明天可以在這裏玩沙子嗎?”格勞格拉曼還是有點不放心,老老實實地要和這邊的老師再确認一下。
“玩沙子?”庵歌姬尋思了一會兒,覺得這大概是少年的術式,于是随口答應着,“當然可以,只要不對對手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都可以,不過還是要記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好耶!”
看到橙紅色頭發的少年歡呼雀躍地離開,庵歌姬也被這種快活的情緒影響,在普遍壓抑的咒術師這個集體之中,很少能看見向格勞格拉曼那樣開朗的人,這讓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彎起,她還不知道自己剛才答應了什麽。
即使興奮到一晚上都沒有睡着,格勞格拉曼依舊顯得比所有人都要有活力,在聽庵歌姬簡單地講述規則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要進入比賽場地。
這樣積極的表現,也引起了京都校學生的注意力,只不過他們是分開從兩個不同的入口進入比賽場所,沒等東堂葵怎麽看看那個在一群咒術師裏怎麽看畫風都格格不入的家夥,他們就被分開了。
“我要單獨去會會那個家夥。”有着一身結實肌肉的男生說着就要這麽不管不顧地離隊。
“東堂!”加茂憲紀想要叫住他,不過他知道東堂葵的脾性,之前的經驗讓他明白自己除非變成小高田,否則是很難讓東堂回心轉意,只好對身後坐在掃帚上如同魔女一樣懸浮着的女孩子囑咐着,“算了,只能麻煩你先跟着他了,西宮。”
“得好好策劃一下才行,東京那邊來了很強的家夥,不止是那個特級,不過東堂應該能拖住他一段時間,我們先去解決別人,”只是稍加思考,打扮酷似陰陽師的少年就作出了決斷,“以東堂作為明面上的攻擊單位,充作誘餌,而我們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這些都是你幹的?”禪院真希甩掉刀刃上的髒東西,扛回肩膀上,有些意外地看着那邊已經将咒靈清場的乙骨憂太。
少年的身後,特級咒靈裏香的影子正在慢慢淡去,像是力量耗盡了一般,而乙骨憂太的臉上也染上了一些疲憊,不過禪院真希能感覺到他此時的心情很好。
“因為有裏香幫忙,還有那些是格勞袚除的。”在格勞格拉曼咒術的幫助下,乙骨憂太可以短暫地借用裏香的力量而不用擔心其暴走,畢竟他至今沒見到過格勞術式的極限,就連他那被五條老師都誇獎過的恐怖咒力量,那些彩色的沙子都可以做到将其毫不費力地吸幹的程度。
但這不能叫真希知道,他記着每次小獅子擅自召喚出過多的沙子就會遭受真希和夜蛾老師愛的鐵拳的教育,于是悄悄地抖掉了衣袖裏的紫色沙子。乙骨憂太覺得格勞格拉曼使用術式沒什麽,偶爾在沙海裏沉浸一會兒,能緩解很多因為忽然進入這個咒術師這個全新世界而帶來的壓力。
“格勞幹的?他絕對又擅自用大範圍的術式了吧,”禪院真希一眼就看出乙骨憂太在給格勞格拉曼打掩護,不過這不是自己學校的地方,女孩子只是勾起了一個充滿惡趣味的微笑,她有時候也會有壞心眼,在五條悟的耳濡目染之下,不染上一點奇怪的癖好才是奇怪的事,“不過在這裏倒是無所謂,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今天就特地讓京都校的這些家夥也好好地體驗一下東京特産好了。”
“不過格勞上哪去了?”随手用咒具袚除了一只偷襲的三級,禪院真希走上前問道。
“格勞?”乙骨憂太向身邊看去,卻發現剛才還在旁邊的那麽大的一只獅子不見了蹤影。
“算了,反正是他的話應該沒問題,我們先去和棘還有熊貓他們彙合,”禪院真希轉頭的同時注意道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摩擦聲,當即把手中的武器扔出,“下來吧。”
坐在被自己術式操控着的掃帚上的西宮桃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這次攻擊,被吓了一跳。她只是想來偷聽一點情報,看到那些被迅速袚除的咒靈她就立刻熄了偷襲的心思,知道自己不是兩人的對手,于是出于謹慎又飛高了些,專心尋找起擅自離隊的同學的身影。
禪院真希有點遺憾地切了一聲,也沒有追擊,乙骨憂太的咒力消耗得挺大,雖然不影響自保,但綜合考量之下他們還是先和隊友彙合比較好。
在森林裏忽然看到沙子可不是什麽常見的事,更何況是一些五顏六色的沙礫,在這個比賽場地裏,只有是某個咒術師的術式的效果這一種解釋,東堂葵幾乎是立即就作出了這個判斷。
他雖然看起來完全不符合擅長計謀的人的刻板印象,但他戰鬥起來卻一點兒也不盲目。由于不知道這些沙子具體的作用是什麽,東堂沒有草率地去直接接觸那些沙子,而是小心跟随着這些痕跡,他有一種奇妙的預感,這些沙子會帶他找到那個很特別的家夥。
循着沙子的痕跡,他很快就聽到了有人走動的聲音,還有誰在哼唱着一首旋律明快的調子,那正是他在入口處瞥見,就産生了巨大興趣的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些彩色沙子就是那個少年的術式,随着少年輕快的步伐,像正在嬉戲的大貓一樣蹦蹦跳跳地在林間行走,一些五彩缤紛的沙子随之在少年的腳下顯現,在由森林裏的腐殖質所形成的柔軟土壤上像煙花一樣散開,而那個被他的同學稱作格勞格拉曼的少年的頭發也如同夜市裏的霓虹燈似的花裏胡哨地變換着顏色。
“來吧,說說看,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東堂葵大大咧咧地從樹叢中走出,一點也沒有偷偷跟随別人走了一路的心虛感,攔在小獅子的必經之路上,眼神堅毅地問道。他摩拳擦掌,身體微微下沉,随時準備着出擊,同時又期待着少年口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