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思闕嫣唇抽了抽, 想到這個病太子似乎鼻子向來高貴,總是能聞到別人聞不到的東西,于是, 她也迅速想好了應對的法子。
她垂下雙臂, 反倒是高仰起頭顱,踮起腳來盡量把臉湊近太子殿下。
嗔笑着道:“殿下怎麽非要妾說明白呀…這不是女子每月都要歷經的事, 殿下您…不懂麽?”
姬夷昌雖然不曾谙過情.事,但長那麽大,書讀過那麽多卷,總不能不知道女子有月事一說。
可姬夷昌還是皺起眉頭,很篤定地否認了。
“不對, 不可能。”
“這…怎麽就不可能了?”姒思闕有些困惑,忍不住驚奇出聲。
姬夷昌沒有再往下說了。
他自然不能告訴她,因為他知道她是男扮女裝潛伏在他身邊迷惑他的,所以他就是知道。
“殿下…”
姒思闕有些心慌急躁,踮起腳尖, 把嫣紅的唇湊近他, 一把将他攫取住了。
她想用唇上摻雜花蜜香粉的胭脂來蓋過他的嗅覺, 所以只一味反複碾壓親吻他的上唇。
湊上去的那會腦子裏啥也沒想過, 就只想着得做些什麽把此事蓋過去,避免被他看到了她刻劃在自己臂上的痕跡。
在她主動親他的同時, 太子自個腦袋也炸裂了, 眼睛很快緊閉, 沉淪了起來,也很快就開始回應起來。
思闕只想着把唇脂上濃豔的芳香印記在最靠近他鼻息的地方,于是雙手揪緊他兩臂,腳尖越踮越高, 開始從上唇往上親到了人中處。
正待她把唇進一步往上,襲擊他的鼻翼時,太子突然就受不了,兩臂一緊,将她整個纖細的身子攬進了懷裏,并且伸手托住了她的後頸,往上一把反攫住她豔美甜濃的唇。
姒思闕驀地瞪大了美眸,并且兩手也開始抵抗了起來。
她覺得情況有些始料不及的失控,太子怎麽就反而變成一頭餓極了的猛獸呢?
小室內的氛圍越來越濃烈旖.旎,就連飄散在局促空間裏的空氣,都沾染了令人面紅耳赤心潮澎湃的氣息。
姒思闕從主動變成了被動,到最後她只能可憐巴巴地被抵在蚝殼牆上,被逼承受着那冰與火的傾軋。
“支”地一聲,門響了,有白光射.入,一陣驚慌失措的輕呼聲,随即是周凜低眉斂目的“殿下恕罪!”,然後又是一陣急切的關門聲。
姬夷昌早已在周凜開門的那一刻,摟着思闕旋過了身,把她嬌小的身子遮擋在自己的陰影下。
太子的吻直到周凜離開後很久,才終于餍足停了下來。身上冷硬的“冰塊”早已汲夠了她身上的熱量,也變得溫熱起來。
雖然沒被旁人看見,但思闕內心還是感到一陣陣憋屈,“啪!!!”地一聲,反手往太子臉上甩了一巴,氣洶洶地摔門跑了出去。
姬夷昌被那一巴扇得懵在了當場。
姒思闕回到鳳儀閣時,立馬讓阿雲和淩月她們把殿門關得嚴嚴實實,并且下命今天不管是誰來找,都不許讓其進入。
阿雲和淩月她們不明所以,問了那幾個今天随主子出去,事後又跑得髻發零散才勉強從後頭追來的女官。女官都說不知道主子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主子和太子殿下單獨在水樓換衣裳,周大人把準備給主子的衣裳拿進去之後,主子沒過多久便摔門出來了。
結果思闕回來不到半會兒,太子殿下和他的侍從們就浩浩蕩蕩地站了半個前殿。
姬夷昌看着守在後殿殿門處朝他屈身行禮,疑惑着的女官,回頭看了看身後和他心情同樣迷惑的黑壓壓的随侍,揮手冷肅道:
“都給孤下去,不得叨擾。”
于是,那群人便如潮水般退去了。
“夫人回來了?”姬夷昌走過去就問。
淩月屈身道:“回殿下,是的。但夫人說了,身子不大舒服,請殿下改日再來。”
“改日再來?”姬夷昌皺了皺眉。
“大婚後,鳳儀閣便是孤的寝宮,你讓孤上哪去‘改日再來’?”
淩月懵了懵。
以前從未有過哪位儲君将太子妃的寝宮變成自己的寝宮的啊?從來不是太子妃的寝宮,太子固定每月的幾天過來宿一下,有姬妾的,把其餘日子各分一些去別的姬妾那的嗎?
周凜聽了,趕緊來拉太子,陪笑道:“殿下,您稍安勿躁,您這樣可能會吓着夫人呢。”
姬夷昌聽周凜這麽一說,心頭頓時冷靜了一些,開口問道:“會吓着她嗎?”
“回殿下,會吓着。”周凜垂首恭謹道。
“那剛才也是,孤吓着她了?”姬夷昌又問。
“這…”周凜沒法子說是,也不能說不是,有些為難道:“殿下,您不如,先回潛殿稍作歇息,等夫人自個想明白,氣順了,您再來?”
“那要是不順呢?”姬夷昌反問。
“這…”周凜也沒法回答。
最後姬夷昌還是走了,姒思闕伏在殿門處聽了很久,确定人真的離開後,才籲了口氣,返回內室間。
回內室坐到了妝臺前,思闕先是從銅鏡裏端詳好一陣子,摸着自己嫣紅發燙的雙唇。
剛才那病太子太過火了,明明平日裏瞧着病恹恹的,怎的和她關在一處昏沉的室內便仿佛變了個人似得,那攻勢也太猛了吧?
思闕狠狠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自己的唇,以及被病太子親吻過的地方。
呸!真的太讨厭了,更讨厭的是,明明那是個自己從小到大最讨厭的人了,她還是不得不當他的夫人,必要時竟還要與他親密以獲得周旋的時間。
她捋起了掩蓋手臂上作出記號的大袖,摸着那些血絲已經凝固了的傷口。
看來晉國竟然打算讓太子昌去說動她,想在楚國公主出嫁歸寧回國的宴席上,安插随行的殺手,有意讓思闕來降低司馬磊的警戒心,從而達到刺殺成功的目的。
思闕撓了撓臉。
如果她公然拒絕太子歸寧宴的要求,可能太子會對她多有懷疑還會防範,到時候,即便這個行動行不通,他們依舊會想出別的法子來行刺殺。到那時候,她也不能摸得準他們的行動,這不是更加危險嗎?
那還不如,她将計就計,假意順他們的意,等她回到楚國,就利用自己已經悉獲的行動密圖內容,協助司馬仲父将那群刺殺的殺手揪住,豈不更好?
不過,現下首要需要做的…剛剛她不是被親得急了,氣急敗壞打了病太子一巴嘛,得想個法子怎麽哄好被打的人…
姒思闕哄女人很有一手,就是從來不曾哄過男人。
哄阿雲時,因為阿雲一般傷心的時候,不是她這個主子有難,便是懷疑主子不夠愛她,她就揪準了語言把往她心窩裏去的話說了,便哄下來了。
哄阿紫那個小靈精時,去弄幾個新奇古怪的小孩玩兒,也保管好用。
淩月的話比較嚴肅,也比較穩重,她便牢牢謹記她說過的每一句告誡的話,做事或者思考問題的時候,故意在她面前應用她提議過的方案,對她表示尊重,那她就很高興了。
至于病弱冰山的太子嘛……嗯…用糕點?
當姒思闕拉着阿雲和淩月在廚房忙活起來的時候,淩月一味地給主子調配好食材的用量,不時地告誡主子“夫人,鹽撒多了”“夫人,這個不需要加蛋殼”“夫人,大蒜末不能加豆沙饴糖”…
而阿雲則一邊在旁替主子擦汗,一邊擔憂道:“公主,您這樣做…真的是在哄殿下嗎?”确定不是讓人犯難嗎…
“要不然呢?不哄我能親自下廚房嗎?”思闕抹了把額頭,把手上的面粉、豆沙餡都沾到臉上,白一塊黑一塊的。
“可奴認為…公主您好像還是讓淩月姑娘來做比較好诶…”阿雲憂慮道。
“臣也以為,夫人您身份貴重,只需給殿下送過去,沒有親自做糕點的必要。”淩月想了想,也委婉地勸道。
姒思闕笑着擺了擺手,“沒事。你們主子是個能吃苦的。”
說着,她又轉身哼起了曲,興致勃勃地往甜餡料裏舀了一勺醋,撒了把花椒。
阿雲:“……”
淩月:“……”
姒思闕做好了幾大盤糕點,帶着淩月阿雲浩浩蕩蕩一群人,來到了太子殿下的潛殿。
來到後才被守殿的侍衛告知,殿下剛好有事出去了。
姒思闕有些敗興,心想這種時候還亂跑什麽啊。
守殿的侍衛恭恭謹謹地對思闕說:“夫人,要不您進殿內稍作歇息,卑職叫宮人來伺候您?”
姒思闕笑着說,“不用了,我自己那麽多伺候的人。”
于是,她便帶着淩月她們進殿裏頭等着了。
可是等啊等,從亮晝等到日落昏暗,始終沒能等到太子回。
“你們殿下到底上哪去啊?”思闕看着擺在盤子裏漸變冷硬的糕點,有些不耐地揪住門口一個侍衛問。
“回夫人,這…這殿下倒是沒說,卑職也不能問呀。”
姒思闕氣得兩腮微鼓,呼出一口悶氣。
後來她又等了一會,确定等不到太子回來時,便也只好作罷,将糕點留在潛殿,帶着淩月她們回去自個的鳳儀閣。
姒思闕半路上一邊走一邊想,太子那麽長時間不回宮,就連殿裏的爐子好像也撤走了,難道真的是剛才被她打的那一巴氣惱了他,他知道自己肯定會來哄他,所以故意不回來了嗎?
如若真的那樣的話,會對接下來的行動有影響嗎?
就在她一個勁胡思亂想之際,便聽到阿雲指着前方殿階的位置驚顫道:
“公…公主…您看!!那人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