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花搖搖頭,心中已不是驚愕能形容的了,沈陌為什麽隐瞞身份接近自己?難道他早知道自己是卿若花?擦!那她逃這麽久的婚是為了什麽?
咦,不對,不對,薛婉娩剛剛說了,他也是要逃婚的。對了,傳言他已經有心上人了,卿若花眯了眯眼睛,難道那個人就是這個薛婉娩?為了她,所以逃婚?
可沈陌親口說過喜歡自己的!卿若花腦子裏胡思亂想着,越想越沒底。
“你沒事吧?”迷茫之中只聽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卿若花擡頭就見薛婉娩正擔憂看着她。
卿若花壓住翻湧的思緒,搖搖頭道:“沒事”
薛婉娩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笑着安慰道:“我了解言哥哥,他不跟你說,肯定是怕你顧忌他的身份。要做清衣侯的正妃不容易,必須門當戶對如安陽侯之妹那樣的,即使如我,縱使言哥哥有心,也只能當個側室。”
卿若花聽着她話裏有話,也顧不上糾結沈陌了,立刻敏感的擡頭道:“你想嫁給沈陌做側室?”
“自然不是”薛婉娩盈盈一笑,七分溫柔中帶着三分悵惋:“我雖與他一起長大,情意甚篤,但好歹也是将門之女,怎能與別人做小。”
她這話說的十分戳人心窩,若卿若花真的是個商人之女,必然要想點什麽!可惜,她是個假商人之女,真安陽侯之妹,嫁給沈陌也必然是侯夫人,只要她是侯夫人,沈陌也不可能再有側室。
不過,卿若花暗暗咬了咬牙,回去一定要弄清楚沈陌心在何處!至于他的身份,她心中雖有一瞬間的怒氣,卻也沒有糾結多久,因為畢竟她也一直隐瞞着自己的身份,而且她既決定與沈陌在一起,那麽不管他是什麽人,她都絕不會退縮。
況且,沈陌若是與她有婚約的清衣侯,那她之前怕家裏反對的種種擔憂也就自然消失了。甚至可以說,若不是這次逃婚,她與沈陌已經是夫妻了。
卿若花想開之後,反而開始好奇薛婉娩對沈陌的心思,之前她以為她對他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啊!
“你喜歡沈陌是不是?”卿若花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問道。
薛婉娩一怔,垂眸苦笑道:“有這麽明顯嗎?”
卿若花默然沒有說話,一顆心卻已上下撲騰起來,她簡直就個二傻子,竟然真把情敵當朋友了!
”我與他很小就相識”薛婉娩怔愣之後,自嘲的一笑,又開口道:“我爹是老侯爺的心腹,因年幼失母,父親長年駐守軍營,老侯爺憫我可憐,才将我接進侯府中照養。小時候我膽小又內向,言哥哥并不喜歡我,直到十歲時,有次外出遇襲,我替言哥哥擋劍差點丢了性命,他才對我漸漸好了起來,這些年感情深厚,自然非常人可比。”
薛婉娩唇角含笑,又從回憶中擺脫出來,沖着卿若花眨眨眼睛道:“不過你放心,我與他是不可能的,你只可能是我的嫂子,絕不會成為我的姐妹!”
卿若花看着她坦誠的樣子,心中猶疑,她雖然遲鈍但不傻,感情若能說放就放,又怎會有那麽多人為情所困!
薛婉娩看着她的模樣,渾不在意的莞爾一笑道:“不過你也要小心,想要打敗安陽侯之妹,成為清衣侯的夫人可不容易哦!”
卿若花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不管薛婉娩對沈陌是什麽心思,首先她還得弄清楚沈陌對她究竟是個什麽态度!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什麽的,戲本子裏最愛演了。
吃飽喝足之後,薛婉娩又提議去胭脂鋪裏看看水粉胭脂,經過剛才的事,卿若花心中雖有些不樂意,但并沒有表現出來,還是點頭答應了。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包間,守在門外的岑藜緊随而後,跟在一步之遙的地方護着二人下樓去。
卿若花走在最前,迎面正好看到幾個錦衣闊少走上樓來,領頭的華服少年斜眼在她臉上掃了一圈,随即發出一聲啧啧有聲的嗤笑。卿若花皺眉往旁邊讓了讓,也沒在意。
但華服少年的眼睛随即又是一亮,一步踏到卿若花身後,伸手攔住薛婉娩,涎着臉笑道:”這位姑娘請留步,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卿若花咂舌,這麽老套的搭讪臺詞,虧他還真有臉說出來!擡頭看向薛婉娩,只見她眉頭微蹙,還沒說話就被緊随在後岑藜護到身後。
華服少年不悅的擡頭瞪着他,怒道:“哪冒出來的蘿蔔?不想死的,就給爺滾遠點!”
岑藜面不改色,護着薛婉娩,冷冷道掃了幾人一眼:“立刻消失,我當做沒發生過。”
華服少年嘿嘿一笑:“呦呦,自不量力,還想英雄救美。” 他說着身體往前一撲,就要去拉薛婉娩。
薛婉娩吓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往岑藜身邊躲:“岑大哥!”
岑藜目光一寒,一拳将他打撞在樓梯護欄上,往下滾了好幾滾。
卿若花正站在樓梯下首,急忙往旁邊讓了讓。
“臭小子,不想活了!”那幾個跟着華服少年一起的狐朋狗友,一見他被打,不由得火冒三丈,紛紛揚拳揍向岑藜。
卿若花在樓梯下興致勃勃的看着,幾乎可以預見他們的下場,岑藜好歹也是沈陌手下的大将,就算不是武功蓋世,起碼也跟寂方是一個等級的,對付這幾個纨绔二世祖,那還不跟切菜一樣!
卿若花看着他一手摟在薛婉娩的腰,一手毫無壓力的反擊,間隙看向薛婉娩的眼神,溫柔細膩,情深脈脈,仿佛有訴不盡的低語。
這,眼神似乎有點不對啊?
卿若花疑惑的轉頭,想要探究薛婉娩臉上神色,還沒看清就聽到一聲惱羞成怒的喝罵:“王八羔子,你給本少爺等着!”
一轉頭就見那幾個纨绔二世祖狼狽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下跑,領頭的華服少年捂着又青又腫的臉邊跑邊罵。
卿若花急忙讓開,看着他們夾着尾巴竄出門去後,眼睛又盯向樓梯上的二人。
樓梯上,岑藜小心翼翼的扶着薛婉娩,目光關切道:“婉……薛姑娘,沒事吧?”
薛婉娩臉上升起一抹飛霞,垂頭往旁邊退開兩步,聲若蚊吟:“無事,多謝岑大哥。”
卿若花看着二人情意缱绻的模樣,心中恍然明白什麽了。
這,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薛婉娩不是對沈陌有意嗎,難道是腳踏兩只船?還是,真如她所說,決意從沈陌的世界退出?
如果真是這樣,好像也不錯,男才女貌,天生一對啊!而且,這樣薛婉娩也就不會打她沈陌的主意了吧,卿若花心中霎時豁然開朗!
路上不時的偷偷打量二人,幾次回頭,都正好捕捉到岑藜來不及收回的眷戀目光。
直到進了胭脂鋪中,薛婉娩終于被她露骨的打量弄得受不了了,瞟了眼守在門外的岑藜,低聲道:“你看夠了沒”
卿若花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試探道:“你們……?”
薛婉娩白皙的臉上又燃起一片緋紅,急忙辯駁道:“我們沒有”
這麽急切的态度很令人懷疑啊,卿若花心情越發的好了,打趣道:“沒有什麽?”
薛婉娩氣的瞪了她一眼,轉身去看臺上擺着的胭脂。
卿若花看着她嫣紅一片的臉頰,笑嘻嘻的湊過去道:“喂,你們什麽時候對上眼的”
薛婉娩擡手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柔聲嗔怒道:“少多管閑事!”
“什麽多管閑事,我這是擔心”卿若花揉了揉胳膊,嬉皮笑臉道:“喜歡的男人可得抓緊了,不然被搶跑了,哭都來不及哦!”
薛婉娩目光微閃,滿目嬌羞的垂頭咕哝一聲我會抓住的,又轉頭看向卿若花道:“你還是好好擔心擔心你自己,想要抓住言哥哥的心,還得抓住言哥哥的人,不說安陽侯之妹,就是西州府對言哥哥虎視眈眈的美人也不少,要是不小心被人捷足先登,後悔死你。”
卿若花目光閃爍的笑了笑:“是嗎?”
薛婉娩哼了一聲,一臉你別不信的神情。
二人又在城中逛逛走走,直到近傍晚才回到曉風別院。
卿若花找了一圈,發現沈陌并不在別院裏,問丫鬟侍衛們,也都搖頭說不知,一直到晚飯時分,都沒看見人影。
卿若花白天被一連串消息狂轟亂炸了一遍,盡管她告訴自己不要将薛婉娩的話放在心上,應該相信沈陌,但心裏難免留了個疑症。
此時不由得亂想,他去哪兒了?不會是去約會哪個虎視眈眈的美人了吧!
這種狐疑一直伴随到她回房就寝都沒能消散,并且随着夜色越深,越加翻騰起來。
桌上紅燭滴淚,細珠漣漣,昏黃的燭光在風中閃爍一下後,終于燒至盡頭,熄滅在滿室黑暗裏。
卿若花兩眼漆黑的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一腳踢開被子,走到桌邊摸出火折子,重新點了根蠟燭後,才爬回床上繼續躺下。
許久,久到她思緒漸散,差點睡過去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若若?”
卿若花腦子迷迷糊糊的,還沒清醒過來,門外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若若,睡了嗎?”
随即就是輕輕的推門聲,卿若花一個激靈,終于清醒過來。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整個房間都仿佛充盈起來,空氣中飄蕩着他身上獨有的淡淡松香。
卿若花側躺在床上,手指抓着枕頭,屏氣凝神,一動不動。
沈陌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默默地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擡手脫了身上的衣裳,吹滅蠟燭,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就在他躺下的一瞬間,卿若花突然坐起來,抓着枕頭砸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