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赫連歆安葬好後,已經是月上中天,卿若花身上有傷,即使幹站這麽久也累的夠嗆,沈陌幾次要送她回去,都被斷然拒絕,最後只能滿臉心疼的背着她回去。

心中暗暗發誓,果然不能對自己的女人心軟,不然最後心疼的都是自己!

卿若花趴在沈陌背上,身上雖不大舒服,心中卻甜甜蜜蜜的:“沈陌,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你身上有傷,先休息一夜,明天我們就想辦法出去,找大夫給你治傷。”沈陌回答的毫不猶豫,顯然早想好了。

卿若花皺了皺眉,想到了生死未測的卿若桐,張口道:“那我……那卿若桐和步道常呢,他們會不會有危險?懸崖上的橋斷了,他們怎麽出來呢?”

沈陌沉默了片刻,搖頭道:“放心,他們既然敢過去,說明那邊必然有其他通道。”

雖然只是沈陌的猜測,但她卻莫名的安了心,反問道:“沈陌,那我們去哪兒?慕州嗎?”

沈陌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沉默到卿若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才開口道:“若若,你願不願意跟我去西州?”

“去西州?去西州幹嘛?”卿若花疑惑的探頭看着他,她可記得西州是清衣侯的地盤,她若去了,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因為西州是我的屬地,沈陌心裏盤旋着這句話,出口卻道:“因為曉風殘月閣在西州”

這是要帶她回去認家門了?卿若花立刻眉開眼笑:“好,去西州,就去西州!”

聽着她不掩歡喜的笑聲,沈陌嘴角微翹,無聲的笑了出來。

路途漫漫,山色含煙,遠處花林寂寂,一輪明月正當空。

話說的容易,真想出去卻很難,沈陌背着卿若花順着山谷繞了整整三天,才終于走出無闕山地界。

看着遠處寬闊的官道,沈陌松了口氣,一邊到附近的鎮子中買了馬車返往西州,一邊延醫為卿若花治傷。

西州與慕州交接,一匹普通腳力的馬車從無闕山出發,六、七天就能到達。但沈陌顧忌着卿若花身上的傷,硬是用了十幾天才趕回曉風殘月閣。

卿若花身上的傷已好的差不多,活蹦亂跳的十分開懷,只是當她看到坐落在一座小土坡上的曉風別院時,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嫌棄。

之所以說是小土坡,因為據她目測,眼前這座小山絕不超過一百米。

“沈陌,你上哪兒找到這麽高的土坡的?”卿若花站在曉風別院前,俯瞰着山腳下的雲陽城,見識過一覽衆山小的無闕山,站在這裏卿若花終于知道什麽叫雲泥之別。

沈陌幹咳了一聲道:“我看中的是這裏風景秀麗,而且山下就是雲陽城,上下十分方便。”

卿若花默默的回頭,看着他道:“你的敵人一定很感激你”

“其實……這座別院還不錯,冬暖夏涼,至少,可以讓我們每年回來避暑用。”

卿若花沒有聽出他話中潛含的意思,只當他是怕自己嫌棄,立刻絕然的搖搖頭,道:“放心,就算你只有一條土溝,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沈陌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把真實身份抖出來?這丫頭竟然到現在還沒察覺出來,這腦子真是鈍的令人捉急!

“胡思亂想!”沈陌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快進去吧”

卿若花點點頭,轉身跟着他進門,走到門前才發現,門邊竟然躬立着個黑衣男人,男人相貌堂堂,雖不及沈陌眉目俊朗,卻也別有一種飒爽英姿。只是,看着卻有點眼熟?

“岑藜參見主子!”男子雙手合拳,恭敬的跪在了沈陌面前。

沈陌點點頭,命他起來後,問道:“府中可好?”

男子站起來回道:“一切安好”

卿若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終于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就在宜城的客棧裏,沈陌就是命他來接的連雪。

大約她的目光太灼熱,以至于岑藜飛快的轉頭掃了她一眼。

沈陌自然也發現了她炙熱的目光,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道:“在看什麽?”

卿若花回過神,轉頭看着他道:“小連雪”

沈陌一怔,立刻明白過來,他差點将這個路上撿的小不點給忘了,沈陌看了一眼岑藜,岑藜立刻明白過來,恭然道:“屬下已将她送回了西州府中”

“西州府?”卿若花疑惑的看向沈陌

沈陌立刻道:“我還有棟院子在西州府,等我們回去,你就能看到她了。”

卿若花顯然吃了一驚:“你在西州府還有田産,原來你不窮,那你當初還說窮的要入贅?”

噗哧一聲,一旁的岑藜忍不住笑了出來,待接收到沈陌的目光,又趕忙憋了回去。

沈陌的目光轉回卿若花身上,無奈扶額道:“我那是在開玩笑!”

卿若花一臉鄭重道:“可是我當真了”想想,若能過她老爹這關,其實入贅也不錯,畢竟她的狐朋狗友都安紮在京城,卿若花心中蠢蠢欲動,沖口道:“要不,你入贅給我吧!”

沈陌已不管岑藜是不是在笑了,黑着臉微窘道:“趕了一天的路你不餓嗎,還是先吃飯吧。”

說到吃飯卿若花卻是真有些餓了,毫無異議的點頭,一旁的岑藜卻突然收起笑容,對着沈陌道:“主子,薛姑娘來了。”

沈陌眉頭微微一皺,詫異道:“她不在……”

“言哥哥!”一聲妩媚婉轉的嬌呼,脆生生的打斷了沈陌的話。

鼻尖拂過一陣香風,一個窈窕婉約的身影撲到了沈陌面前,一身蜜合色的錦繡雲衫佩着玫瑰紫绫的長裙,眸光流轉,顧盼生姿,仿佛一枝碧枝桃花,鮮妍妩媚,肌骨瑩潤。

卿若花心中警鈴大作,見女子停在沈陌身前兩步之處,眉目溫婉的看着沈陌,嗔怪道:“言哥哥,你可回來了,還說回去跟大家過中秋呢,今天都十二了,若不是婉娩找過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着你!”

沈陌松開眉,和顏悅色的笑了一聲:“左右不過到年而已”

卿若花看着沈陌眉間的笑意,覺得很刺眼,這家夥除了親她的時候,從沒對她笑的這麽好看過。心中一陣醋意翻湧,卿若花伸出一只手塞進沈陌的手中,狠狠的在他身心上揪了一把。

沈陌吃痛回眸,正對上卿若花十萬分不悅的目光,他是何等聰明的人,稍一深思,立刻抿唇笑了起來。

卿若花更加不爽,還沒說話,旁邊惱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言哥哥,她是誰?”

這麽明顯的關系都看不出來,白癡嗎!卿若花暗暗白了她一眼,就見她突然掀唇一笑,調笑道:“不會是言哥哥帶回來的小嫂子吧?”

卿若花本來看她與沈陌的親昵态度,以為她是沈陌的紅粉知己什麽的,心中大為警惕,卻沒想到她竟這麽直白爽快,不由得有些赫然。

她與沈陌早已情意相通,談婚論嫁亦是早晚的事,但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被人這麽大咧咧的打趣,多少有些害臊。不過一瞬,她那張因藥力消散而消腫不少的臉上迅速飛起了兩片紅霞。

沈陌輕輕的捏了捏她的的手心,眉梢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嗓音溫潤道:“這是薛叔的女兒婉娩,算是我的義妹。”

卿若花手指動了動,緊緊的握着他的手,不好意思的擡頭,沖着薛婉娩恬然一笑道:“你好,我叫……若若,是你哥的……好朋友。”

薛婉娩溫婉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怔忡,只是卿若花卻并未發現,她正瞄着自己與沈陌緊緊相牽的手。暗惱着自己沒敢厚臉皮的直接說自己是沈陌的心上人。

薛婉娩眸中思緒一閃而逝,笑吟吟的走過來挽着卿若花,邊往別院裏走,邊笑着打趣道:“做什麽好朋友,不如來給我做好嫂子可好?”

卿若花的臉又紅了,初見時的敵意針對漸漸消散,羞答答的垂着頭咕哝道:“這個我做不了主。”

“放心,有我給你做主。”薛婉娩挽着她,笑意款款的下保證道:“我與言哥哥從小一起長大,我說的他一定答應。”

薛婉娩熱情的引着卿若花進了別院,吃完飯後又興意盎然的領着她在別院中逛了一圈,連沈陌都被甩在了一邊,沈陌也不在意,由着二人随處玩鬧,自顧自的去處理累積多日的政務去了。

薛婉娩人如其名,春意婉娩,妩媚鮮妍,柔順中不失坦率。而今,又少了情敵這一威脅,卿若花對她自然是親近有之,不過一日,兩人已好的幾乎形影不離。

沈陌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所,連着兩日,當薛婉娩帶着卿若花去山下逛雲陽城時,不但讓岑藜跟着保護二人,還大方的給了卿若花一大筆零花錢。

卿若花捧着白花花的銀子,十分歡快的跑了。

薛婉娩對雲陽城很熟,介紹起各色好吃的好玩的,簡直如數家珍,也讓卿若花過得尤其的幸福。

正如此時,卿若花坐在桌邊一邊品嘗着美味的小吃,一邊道:“沒想到你對雲陽城這麽熟,你是雲陽人嗎?”

薛婉娩看着她大大咧咧,毫無形象的樣子,掩唇輕笑道:“不,我和言哥哥都居于西州府,不過每年言哥哥都要帶我過來,所以才熟悉。”

“言哥哥,你怎麽叫他言哥哥?”再怎麽着也該是沈哥哥或陌哥哥吧?

薛婉娩眸光流轉,不以為意的笑道:“小時候叫慣了,長大後想改過來,言哥哥總不讓改,非說這樣才顯得親熱。你說說,又不是孩子了,總這樣叫着,平白讓人打趣不是。”

卿若花看着她似嗔似怨的笑臉,心裏有一瞬間的不舒服,不過由不得她多想,薛婉娩又笑道:“就說前段時間,老侯爺逼着言哥哥娶親,言哥哥不願,竟非說要娶我來着。還好老侯爺沒答應他,而他竟然一氣之下逃了,不過也幸好,這樣才能遇到嫂子嘛!”

“老侯爺?”卿若花驚愕的望着她,也沒工夫追究她的話了:“什麽老侯爺?”

“咦?”薛婉娩奇怪的看着她,詫異道:“言哥哥就是清衣侯啊,他沒跟你說過自己的身份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