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昨天晚上我在格勞格拉曼那裏似乎感覺到了一種特殊的氣息。”
栗川漱流用抹布細心地擦拭着吧臺,在腦海裏向漫游山老人詢問着。
昨天通過格勞格拉曼的視角,他隐隐約約地從窗口感知到了什麽東西。就好像他從不會把馬甲和普通人混淆一樣,即使是外表再像人的馬甲,不僅僅因為馬甲受到他意志的操控,更是因為馬甲會給他一種和周圍人不同的氣息,而這正是他在昨天晚上感知到的。
“是那種氣息嗎?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大概是通過僞奧林來到現實世界的,就只是一些沒有神智的家夥而已,和低級咒靈沒有什麽區別,你不用太過擔心。”
“但是——”漫游山老人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但又立刻否認,沒有繼續說下去,“不,應該不會的。”
“不會什麽?”栗色頭發的青年好奇地追問。
“不,沒有什麽,大概是我想多了。”蒼老的聲音回複道。
栗川沒有繼續追問,他對于漫游山老人還是非常信服的,況且他現在還要去大學上課,做完酒吧的衛生後時間就差不多了。
出門的時候,栗川漱流特意為貓咪老師的食碗裏加滿了水和貓糧,還開了一罐貓罐頭,但是不管他怎麽呼喚“老師”的名字,他進店是還看見蹲在吧臺上打盹的三花貓都沒有現身。
“是去別的地方玩了嗎?”換上了一套休閑服,青年自言自語着鎖上酒吧的大門,雖然三花貓總是在lupin酒吧出沒,也接受了自己做的食物和貓窩,但是它在別的地方也有去處。之前在伏虎打工的咖啡店他也見過貓咪老師,現在找不到也不奇怪。
“你今天有什麽課?”也許是熟悉了起來,漫游山老人偶爾也會像真正的長輩一樣關心一下他的學習。
“有一個重要的講座。”
“重要的講座?你昨天拿到的那個傳單?不過看起來參加的人可不多啊。”
報告廳的人少得可憐,甚至稱得上是寥寥無幾,只到了幾個大約是學生會叫來充場面的學弟學妹,他們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栗川漱流後知後覺地發現,真正被傳單吸引來的大概只有他自己。
“這是什麽內容的講座?”相處久了之後,栗川就發現漫游山老人其實很願意聊天,畢竟系統獨自待在他的大腦裏,除了宿主也沒有可以交流的對象。
“看傳單應該是類似讀書會的形勢吧,我還特意往前坐了一點,因為是講的老師的書《明暗》,所以想着無論如何也要來聽一聽,不過不知道沒什麽主講人沒有公布,這大概也是人來得少的原因吧。”
栗川漱流非常願意和漫游山老人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日常,自從父母和妹妹去世後,他就沒有了能夠無話不談的家人,現在系統的存在讓他能夠稍微彌補一點這樣的遺憾。
他抱着一本厚書選擇了一個前排的位置坐下,周圍都是空蕩蕩的,只有最後一排有零星的幾個學生,他想要坐在哪裏都可以。
他剛整理好筆記和自己珍藏的《明暗》上部,報告廳的屏幕正好亮起,一陣平穩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應該是主講人來了。
但當栗川漱流擡頭的時候卻忍不住愣住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他從沒想過能在這裏見到的人。
“夏目老師?”栗發青年欣喜又遲疑地說出自己最敬仰的人的名諱,瞪大了眼睛。
“早上好,”有着三種發色的年邁紳士微笑着沖自己看好的後輩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把下巴合上吧,我們要開始了。”
整整一場講座,栗川漱流幾乎都是在飄飄然和聽得忘乎所以之間切換。他一開始只是以為能找到同樣喜歡夏目老師的作品的同好,沒想到雖然沒能找到書友,卻見到了書的作者,他上一次得到這位老前輩的指點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他一直把和夏目先生再會當作一個心願,沒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能與老師重逢。
“夏目老師!”一等講座結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在走廊裏攔下夏目漱石,久別重逢的息越充斥着他的大腦,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自己的舉動是否太過于冒失。
好在夏目漱石沒有計較他的沖動之舉,像是早有預料他會追上來,早早地再安靜無人的走廊上停下來:“再見到你我很高興,栗川。”
“居然能被老師記住我的名字,真的太榮幸了!”
“當然記得,栗川君的名字與我的名字所來源的典故也有淵源,不要妄自菲薄,你書寫的那些作品也足以給旁人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了。”
夏目漱石所說的正是栗川漱流在高中時經歷家庭巨變而寫出的一些文字,男人對于栗川不繼續這方面進行寫作而是去專攻兒童文學非常困惑,但也表示了理解,甚至在從老編輯那裏得知栗川的狀況後,特意在後輩迷茫的時期寫信鼓勵,給栗川漱流提供了巨大的精神上的支持。栗川對于這位業內的前輩極其敬重,雖然沒有被他正式收為弟子,依舊畢恭畢敬地稱呼其為老師。
近藤編輯是夏目漱石的老同學,夏目漱石自然從他那裏得知了栗川最近發表作品的事情,兩人聊了一會兒新作,即使三年未見,也能像相熟多年一樣聊得很投機。
“夏目老師能來我們大學裏開講座真是太好了,今天差一點就錯過了,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這個我可不能保證,我已經是個老頭子啦,本來只想好好享受一下退休生活,結果迫于情面又給原來的單位暫時返聘,最近又被老同學邀請,才順手來接下這個活。”
栗川漱流不知道老師是做什麽工作的,但知道學校的校長和眼前的老人是大學同窗,同時也是夏目漱石的書迷,夏目老師又是他們學校的名譽教授,能邀請他來進行一次講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在心中感嘆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了。
港口mafia的大樓裏,電梯門緩緩打開,凱龍正要去面見首領,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通向頂層的那臺電梯裏走出。
“織田先生?”
從首領的辦公室出來,織田作之助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他摸了摸口袋,森鷗外給他的銀之手谕依舊好好地在兜裏,但不知為何,他內心某處總有一點隐隐約約的預感,他正試圖忽略,卻在電梯門前看到了醫療部的熟人。
“是凱龍先生啊,您也要用電梯嗎?抱歉剛才發了會兒呆,我馬上出來。”自己剛才的沉思顯然是阻礙了別人乘坐電梯,紅發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忙讓出空間。
電梯門緩緩合攏,凱龍看着織田作之助的身影消失,心中卻有些疑惑。身為港口mafia的底層人員,織田作之助又怎麽會需要卻頂層面見首領,但他無法詢問織田,更不可能去問森鷗外,只好悄悄地把疑惑藏在心中。
一進入首領辦公室,有着一頭金色波浪長卷發的幼女就親熱地撲上來,像個任性的小公主一樣撒着嬌央求着自己上一次拜托凱龍送自己的禮物。
人馬怪臉上嚴肅的線條難得地柔和下來,撫摸着女孩子的頭發,把手裏提着的限量版彩虹小馬的頭飾送給她,才讓愛麗絲心滿意足地回到了主人身邊。
見半人馬準時到來,了解了他的脾性後,森鷗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賣關子,直接了當提出了自己的訴求:“不知道凱龍先生有沒有興趣再多照看一下一個孩子?”
“也不是不行,不過我真希望閣下有好好看過我贈與您的書籍,那麽是哪個孩子呢?”雖然對于明晃晃地被某個偷懶的成年人當作托兒所有些微詞,但人馬怪凱龍也只是輕飄飄地刺了一句,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是太宰君最近從貧民窟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叫芥川龍之介,凱龍先生應該已經見過他了,即使太宰君是我十分信任的部下,但是讓他去照顧一個更年幼的孩子我還是有點不放心,那就需要身為太宰君監護人的凱龍先生稍微擔待一些了。”
“沒問題。”雖然考慮到家裏原來的那個麻煩制造者大概又會有些什麽小動作,但凱龍還是選擇接下這個任務,那個少年的身體狀況實在是讓他有點看不下去,栗川本來就想着要多照顧他一點,現在有森鷗外點頭,行事就更加方便了。
人馬怪一走出門,剛才一直在桌子後頭擺弄頭飾的金發幼女立刻沖森鷗外做了個鬼臉。
“林太郎真是大壞蛋,還是超極不負責任的家長,總是把教育小孩子的責任推給別人,根本不願意承擔責任嘛。”
“愛麗絲好可愛,快過來讓我看看!”看着戴上了超級可愛的卡通發飾的愛麗絲,剛才還正襟危坐的港口mafia首領立刻如同癡漢一樣地沉迷其中,一點也沒注意女孩子話語中的內容。
“才不要——”愛麗絲拖長音調,完全是個被寵壞的小女孩的樣子,卻絲毫不損她外表的嬌俏,“林太郎是大笨蛋,我也要住到凱龍醫生家去,還有好吃的飯,才不要和大變态林太郎待在一起呢!”
“不要離開我啊,愛麗絲——”一人一異能力提在辦公室裏玩起1自導自演的追逐賽,在森鷗外的控制下,愛麗絲理所當然地被抓住了,引得女孩子一陣抗議。
“哼,林太郎作弊,”金發幼女扁扁嘴,把歪掉的發飾重新戴好,“只是凱龍先生照顧那個可惡的家夥就夠辛苦的了,林太郎怎麽還要增加人家的工作量啊。”
“因為港口mafia的刀不僅要鋒利好用啊,我還需要他是耐用的,如此看來凱龍是最合适的人選,”黑發男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異能力體的長發,用安撫的語氣對金發幼女說着話,她露出了一個微笑,但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不過愛麗絲放心,很快凱龍的負擔就不會這麽重了。”
“目标丢失了嗎?”端起秘書小姐為自己泡的新茶,福澤谕吉神情嚴肅地看着眼前的社員。
“是的,我和格勞格拉曼趕到的時候,奧林已經被人搶先拿走了。”谷崎潤一郎有些不甘心地回答,任誰辛辛苦苦觀察了一周才的到線索的目标被人奪走,大概都會和他一樣不爽。
“我只看到他們都穿着鬥篷,似乎是一個組織。”
“這樣啊,”銀發男人轉向身旁沉迷粗點心的青年“亂步,你有什麽發現嗎?”
“問他啊。”好不容易才解除了了零食限制的偵探頭也不擡地指了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