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将軍
太和殿內, 龍涎香彌漫。
沈熙洛披衣伏案,将給兄長沈子骞的信寫好,拿印泥封了口, 她纖細腕骨在袖口垂動時微露,儀态自帶風流。
沈熙洛将封好的信下意識遞給若菱,準備讓若菱找驿吏寄出去。
若菱接住信, 露出苦惱神色, “姑娘, 我都不敢在宮裏亂走。”
沈熙洛神色一愣, 她垂眼, 溫柔安撫若菱幾聲, 接着将信接了回去。
今時與往日不同,天家之地,比侯府要尊貴戒嚴百倍,怪不得若菱惶恐。
“鳳至大俠竟然是皇上, 姑娘,這簡直跟做夢一樣。”若菱驚嘆道。
“姑娘, 怪不得他之前對你那般大膽,想來身份使然。”
沈熙洛指尖摸着信封的手一緊。
她不由得回憶此前與鳳至相處的種種片段。
是因為他是皇帝, 所以霸道,無所畏懼麽?
可鳳至有時, 确實透露出野性的純然。
沈熙洛看着手中的信,想了想, 對若菱道,“你去找一個宮人, 讓宮人幫忙把信送了。”
若菱應下,她将信拿走。
但到了夜色時分, 本該送給驿使的信出現在了蘭硯手中,少年冷白手指修長,輕飄飄地捏着沈熙洛寄給兄長的信。
沈熙洛疑惑看向蘭硯,他膚如白玉,容色無害,溫溫道,“洛洛,我從宮人手中拿回了你的信。”
沈熙洛微頓,下意識等他的解釋。
蘭硯将信放在沈熙洛手中,他的指骨順勢黏人地扣住她的手。
“洛洛不怕我想做壞事麽?”蘭硯指腹一點點摩挲着少女纖細的指骨,垂眼幽聲。
沈熙洛腦海中着了魔似得掠過一些畫面,耳尖微紅,裙裳下的腿下意識收攏,心中覺得自己被鳳至勾引得越發不正經了。
她遲疑地問,“只是一封信,會有什麽壞事。”
蘭硯視線在她唇上緩緩掠過,沉聲,“洛洛,若我截斷你的通信,讓你無法與外界聯絡呢。”
他是皇上,而她是在他藏在宮中的女人,若他願意,那她自然逃不出他的掌心。
沈熙洛看着蘭硯,眸光晃動,她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他,輕聲道,“鳳至,你又在扮演什麽嗎。”
少年瞬間潰不成軍,将沈熙洛擁進懷中,沙啞喃喃,“洛洛,莫要縱容我。”
沈熙洛感受到他胸膛下的心髒跳動。
她的心也跟着怦然顫動。
蘭硯神色虔誠,擁着她的力道越發輕柔。
蘭硯将沈熙洛的信拿回,自然不是為了封鎖她的傳遞消息。
“宮裏到處都是線人,洛洛将信給宮人,這信會被帶到別處,洛洛若想要寄信,與我說,我會幫洛洛。”潮濕夜色中,殿內燭火煌煌,蘭硯一襲漆黑長衫,袖角寬松,銀色暗紋如星光,他手中拿着篦子,為坐在梳妝臺前的沈熙洛梳發。
“可你是皇上,這般使喚你,不太好。”沈熙洛小聲。
蘭硯将篦子放下,他的指骨勾住沈熙洛的發絲,缱绻地繞着。
他漆黑漂亮的桃花眸漾出一絲暗色,聲音央求,“洛洛,多多利用我,無妨。”
沈熙洛身體發軟,鳳至怎麽,恢複身份後還如此黏人。
沈熙洛的耳尖被咬住,她顫了顫,道,“那阿兄的信,鳳至,你幫我寄出。”
蘭硯吻了吻她的發,含混問她,“洛洛在信上與兄長說了什麽?”
沈熙洛停頓了一會兒,才紅着臉頰說,“我将你的身份告訴了阿兄,阿兄是我重要的親人,且我成親的話,總不能瞞着阿兄,不過,我不知道阿兄願不願意讓我留下來,畢竟你現在是皇上,所以我就在信中詢問了一番。”
沈熙洛耳根通紅,垂眼不看蘭硯,這信中的內容,若細說起來,好似是她急迫要嫁給蘭硯一樣。
“洛洛,這封信不必寄出。”蘭硯道。
沈熙洛心一跳。
是現在與他成親……并不簡單麽。
“為何?”沈熙洛擔心。
“兄長已經同意了你我的婚事。”蘭硯笑着道。
沈熙洛睜大眼睛,“你怎麽知道兄長的想法?”
“洛洛,在之前,我已派欽差去幽州傳了賜婚谕旨,算算時間,兄長已經知曉了。”
賜婚谕旨,皇恩難違。
兄長即便不願,也只能同意。
想了一番,沈熙洛有些擔憂,她提筆,在蘭硯的眼皮底下,重新寫了一封信,詢問阿兄的真實想法。
蘭硯瞧過去,他薄唇抿緊。
“洛洛,是不願與我擁有婚事了麽?”少年不安道。
洛洛想要與他成親,但那時,他在洛洛面前是鳳至。
現在鳳至已經恢複記憶,變成了瘋子皇帝。
瘋子皇帝的手段總是狠厲,唯我獨尊。
沈熙洛擡首,看到蘭硯的神情。
她聲音中帶着耐心的教導,道,“鳳至,我不讨厭與你成親,我自然也是期待的,但婚姻之事媒妁之言,怎能先斬後奏。”
“阿兄并非不辨是非之人,我既然願意與你在一起,那最後,阿兄也會同意的。但是,若使用逼迫的手段,阿兄和我,都不會同意。”
沈熙洛說完,有些忐忑。
鳳至在她面前恢複皇上的身份後,她心底總歸多了些許顧慮。
蘭硯的桃花眸卻氤氲了亮色,洛洛并非讨厭與他的婚事,只是覺得他的手段不妥。
無妨,為了洛洛,他都可以改變。
少年溫潤道,“既如此,洛洛,之後無論大事小事,事無巨細,我都先告訴洛洛。”
沈熙洛怔愣。
他在她面前,當真是一點也不像傳聞中的瘋子皇帝。
總是如此乖巧。
“洛洛,兄長的官位,我已讓人調換完畢,很快,兄長就能進京述職,屆時洛洛就能與兄長見面了。”蘭硯緩緩道。
沈熙洛臉上瞬間露出笑,眸光期待,“當真?”
“嗯。”蘭硯低聲。
他望着她眼中對兄長到來的期待,覺得刺眼,倒有一些後悔了。
但洛洛不會喜歡他過分偏執的模樣。
蘭硯獨自忍受心中的嫉妒。
他擡起沈熙洛的臉頰,灼熱的氣息交纏,唇瓣碾磨,一點一點,溫柔地勾着,卻極其惑人,充滿着誘意,放肆地舔舐着她唇上的潤澤。
沈熙洛張唇,唇舌立刻被他肆虐。
少女嗓音嗚咽,他将她抱起。
“洛洛,不要懲罰我了。”明黃床帳掀動,少年俊美面龐氤氲着潮紅,尊貴衣衫松散,露出結實的胸膛,疤痕帶着力量感,他祈求道。
沈熙洛本想再多抵抗一會兒,畢竟他在婚事上對阿兄先斬後奏也是需要懲罰的。
但他太過具有誘惑力。
少年的唇柔軟,靈動,帶着不被束縛的野性。
沈熙洛眸光顫栗,再次捧起少年臉龐時,望見他靡麗的唇瓣。
今日,她似乎有些抵抗不住他的誘惑。
沈熙洛喃喃道,“好。”
蘭硯接連幾日的忍耐,如願以償。
簾湧似潮。
長夜漫漫,月光亘古,不知今夕何夕。
“……”
她似乎,越發縱容鳳至了。
“……”
翌日。
沈熙洛醒來時,想了想,與他認真道,“鳳至,我們兩情相悅,一起努力促成婚事,并非壞事。”
他在這些事情上,其實懵懂無知,她并不怪罪他。
正是這般純粹,她才覺得他那般可愛。
沈熙洛彎眸,輕輕地親了蘭硯的唇瓣。
“洛洛……”少年聲音氤氲沙啞。
晨時,體溫灼燙。
沈熙洛驚訝瞪大眼睛。
“我喜歡洛洛,洛洛在我身邊,我忍不住。”蘭硯桃花眸蠱惑,語聲直白。
俊美無辜的少年越是如此坦然,越是充滿誘惑性。
沈熙洛臉紅推他,催促道,“鳳至,還有朝會,莫要耽擱。”
總不能讓他變成昏聩之君。
沈熙洛催促着,蘭硯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洛洛不知道,他對她的思念,非常人能及。
因見不到洛洛,他的心時刻受到煎熬。
處理政事時,手段更加兇狠。
振威大将軍除掉後,他囤兵且私藏大量黑火.藥的事情被揭露出來,如此反賊,理應被剿滅,無人敢質疑,但此事并非就此了結,蘭硯追查出了與振威大将軍的黨羽,牽涉衆多,一時間朝堂上人人自危,氛圍可怖。
其中,最為後悔的黨羽便是德安侯府。
才剛與振威大将軍牽扯上沒多久,就被徹查。
周宰相被命辭官回鄉,諸鴻任為新宰相。
周宰相暗嘆,早知道,就拒了振威大将軍的婚事,堅決抵抗,求助于皇上,這樣,二公子周嘉澤亦能獲救,德安侯府不必牽扯進謀逆之事。
悔之晚矣。
接下來的時日,蘭硯一連鏟除了衆多謀逆的勢力,手段前所未有的狠辣。
春雨潮濕。
陰雲密布。
金銮殿前的臺階潑灑叛臣鮮血,被雨水沖刷,殘留暗紅陰翳。
自蘭硯開始朝堂上的清洗後,金氏太後日夜禮佛。
壽康宮內檀香缭繞,金氏太後口中誦經,緊簇眉梢,臉上憂愁一片。
他們世家竟然小瞧了皇上。
此前,皇上放任金氏太後稱皇上患病而垂簾聽政收攏權力,并非是因無法制止金氏一族,而是刻意放任,任由擁護明和郡王的勢力龐大,換言之,麻痹這些勢力的戒心,等到時機成熟,就一并鏟除。
皇上擁有的,除了狠毒果斷的手段外,手底下,竟然也有那般多的勢力追随,這還是在蘭硯是一位瘋子皇帝的情況下。
倘若蘭硯的性格再溫和一些,也許,會有更多的臣子追随他,奉他為處事果斷的明君。
那明和郡王,将失去優勢。
此前,金氏太後從不會認為蘭硯會有良善的一面。可沈家娘子的出現,打破了她對蘭硯的認知。
假以時日,皇上蘭硯将無法鏟除。
金氏太後手中用力,扯斷了佛珠。
“喚內務府總管過來。”金氏太後沉聲。
“……”
內務府總管是金氏太後的人,宮中的大多數事,都由金氏太後掌管。
“将皇上宮中的香料中都加上此物。”金氏太後遞給內務總管一瓶裝着粉末的蠱蟲粉。
內務府總管提醒,“太後,三日前,沈娘娘搬進了景仁宮,皇上常常前往景仁宮,幾乎只踏足那裏。”
金氏太後勾起一抹笑,冷冷道,“如此恰好,将蠱蟲粉下至景仁宮的殿內。”
南疆女子青槐已下至牢獄處死,但她所研制的蠱毒,金氏太後已然得到。
明和郡王蘭承以為自己将青槐的存在瞞得極好,但他所擁有權勢皆仰仗着金氏一族,所以當青槐研制出可以使皇上失去心智的蠱蟲時,金氏就派人得到了些,作為毀掉皇上蘭硯的底牌。
“蠱蟲粉?!”內務府總管雙手顫抖,險些将裝着蠱蟲粉的瓶子摔落在地。
歷朝歷代,皇宮之地,都視巫蠱為大禍。
“怕什麽?”金氏太後冷冷睨過去。
“太後,使不得……”內務府總管哆嗦勸道,“若被發現是巫蠱粉,那微臣的九族都将被牽連。”
“送過去罷。”金氏太後冷然道,“倘若暴露,那均是哀家的罪過,哀家自會請罪。”
若不除掉蘭硯,那等他将世家的權勢悉數鏟除,那就更沒有機會了。
為了承兒的後路,犧牲她也無妨。
*
景仁宮。
“沈娘娘,這是內務府新供的香料。”內務府的太監恭敬将香料送進殿宇。
沈熙洛還未封為皇後,宮中衆人暫且尊稱其為沈娘娘。
除了香料外,內務府還一并送來了衆多金銀玉石、春裳等物件,香料混在其中,顯得尋常。
內務府太監離開後,若菱道,“姑娘,我将這些物件收好。”
沈熙洛:“嗯。”
她并沒有使用內務府送來的東西。
若是蘭硯授意,那蘭硯一般會親自帶回來,他在她面前,是鳳至,喜歡為她帶上“獵物”。
待到夜晚。
蘭硯匆忙趕回。
景仁宮燭火朦胧,溫暖一片。
少年皇帝進入殿宇,其餘人悄聲退下。
沈熙洛起身,擡手為他解下染了血的外裳。
“今日,又做什麽了?”她問。
蘭硯在沈熙洛面前乖順,所做之事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沈熙洛。
大大小小,都是在清算世家,如今,是真真正正地鏟除頑疴。
鮮少有世家維持着清正,毫不涉及勾結相互,若有,則免遭一難。
敘述的話音落下。
蘭硯望向沈熙洛。
少女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
蘭硯不由得擁住沈熙洛,将她緊緊地擁在懷中,生怕少女離去。
燈火筚撥,沈熙洛想了良久,她擡起臉,彎了彎眉,輕聲,“蘭硯,你所做的,都是為了燕朝的太平,并非瘋魔。”
她想了許多話。
但終歸只說出這句。
然而,對蘭硯,已是足夠。
“洛洛,我想親你。”少年的胳膊緊緊地箍着她的腰,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上,順着脖頸吻過。
“別,你身上有血,先、先沐浴。”沈熙洛輕顫道。
若順着少年,那接下來,又變成一塌糊塗了。
蘭硯卻抱起沈熙洛,他無辜垂首,“洛洛,你我一起沐浴。”
沈熙洛被他抱着,進入了浴房。
水花潋滟,少女由他服侍。
一寸寸肌膚被溫熱的水清洗而過。
同樣的,他身上帶着血腥的衣衫墜落。
沈熙洛聽到他唇齒中的聲音。
她面紅耳熱。
漸漸的,木桶中的水溢出,沈熙洛顫栗不止。
時辰流轉,她倚在少年的肩頭,迷迷糊糊的。
蘭硯抱着她,離開浴房。
寬大的衣衫罩在身上,沈熙洛害怕被風吹到,不禁抱緊他的身體,少年安穩摟着她,沙啞笑道,“洛洛,別怕,宮人都被遣散了。”
沈熙洛卻依然緊張。
她肩膀緊繃,手指發顫地掐在蘭硯的單薄衣衫上。
蘭硯垂眸,眼底幽意帶着灼燙翻湧。
雖然,洛洛在耐心教導他,告訴他,他并非瘋魔之人。
但他清楚,他骨子裏,還是帶着詭異的扭曲,喜歡讓他覺得興奮的事情。
不過,蘭硯知道洛洛不願做太過分的事,他抱着她,很快回到寝殿,将帶着困倦的少女放在柔軟床榻上。
沈熙洛睫羽顫抖。
少年的發絲濕漉漉,像蛇一樣纏繞在她身上。
“鳳至,你還要休憩,明日應當有許多事……”沈熙洛綿軟勸道。
“洛洛,這般便是休息。”蘭硯乖順,含糊。
沈熙洛側首,少年低頭,吻她的唇瓣。
半晌,他抱起沈熙洛,沈熙洛的手搭在他的肩膀,她小聲顫道,“鳳至,不可以這樣。”
“為何不可?”蘭硯蠱惑,“洛洛,我馬上就能娶你,明媒正娶的關系,怎會不可。”
在他的誘惑中,沈熙洛坐下,她望見,少年帶着緊繃,失控的面容,靡麗勾人心魂。
“……”
夜間休憩不足,沈熙洛沉沉地睡着,直到第二日晌午才醒。
“洛洛。”蘭硯親了下她的臉龐,少年乖順,熱情。
沈熙洛臉頰發紅。
他桃花眸彎着,為沈熙洛洗漱,服侍她用膳。
沈熙洛眼睫輕擡,瞥向他,暗暗覺得,鳳至好像總是在一步步試探她的界限。
但她總拿他沒有辦法。
等沈熙洛用完膳,蘭硯才不舍地離開殿宇。
沈熙洛站在門扉,對他揮揮手,“鳳至,早些回來。”
蘭硯頓了下,忽然轉身,他走向沈熙洛,少年高挑的身軀逼近,罩下陰影。
“鳳至?”沈熙洛訝然。
少年近乎自虐地坦誠道,“洛洛,我曾想過,要将你留在皇宮中,藏起來,誰也不能觊觎你。”
他眼中幽暗不加遮掩。
沈熙洛愣了下,半晌,她輕輕道,“但你沒有這般做,為何?”
蘭硯茫然。
他也不知道為何,扭曲的性子在洛洛面前總會消失。
蘭硯喃喃道,“我不想讓洛洛讨厭我……這都是我的僞裝,為了讓洛洛不離開我。”
沈熙洛卻拽住少年的手,她捏了捏他的指骨,對他搖頭,“鳳至,不是僞裝。”
少年看不透他的感情,那她就告訴他。
“你喜歡我,所以不願傷害我,你真心想為我好。”沈熙洛認真告訴他。
蘭硯呼吸加深。
是因為喜歡麽?
在洛洛面前,他并非一個扭曲、無情的怪物。
蘭硯擡起沈熙洛的臉龐,深深地吻過她的唇,唇舌熱烈,沈熙洛招架不住,少年的胳膊從她腰後托起她,堆起裙裳的褶皺。
癡纏良久,才肯離開。
他對洛洛,越發不舍。
“……”
從幽州寄回的信姍姍來遲,沈熙洛拿到了沈子骞對她此前寄出信件的回複。
因蠻族作祟,各地不太平,沈熙洛寄出的信在路上耽擱,最後是一并寄到沈子骞手中,而沈子骞用一封信回複。
信上對沈熙洛的生活小事進行了回複,然後對鳳至大俠的事提出若這鳳至大俠是可托付的良人,小妹與其兩情相悅,那他不會阻攔,不過是官位罷了,比起小妹的幸福并不重要,當初讓小妹前往長安尋求婚事也是為了小妹在往後餘生能有一個穩定幸福的婚事。
這是第一封信。
第二封信,是沈子骞另寫的,慌張地詢問沈熙洛為何會與那瘋子皇帝扯上關系,是不是那瘋子皇帝欺負她了?全無将作為國舅的高興,滿是擔憂,并說,不久後就會因官事調動到長安,屆時,要與小妹詢問清楚。
沈熙洛讀完信,意識到鳳至并沒有将皇上蘭硯就是鳳至到事情告訴給阿兄。
這樣 ,阿兄是有多害怕啊。
沈熙洛無奈,她心中關心阿兄,然而,阿兄啓程後,路途不定,她不知道要将信寄往何處,只好按耐着,等阿兄到了長安,再一并敘說。
另一邊,幽州。
沈子骞的車馬行到州縣交界時,前面忽然有百姓慌裏慌張跑過來。
車馬被人群撞散,小厮趕忙把車馬引到路旁長草中。
沈子骞撩開車簾,清冷面龐覆蓋思索,一抹沉色氤氲,“懷蒼,去問問怎麽回事?”
不多時,懷蒼趕回,臉色驚恐,“公子,不好了,蠻族人攻進來了!”
“……”
蠻族人突破幽州防線的消息傳入京華長安。
朝堂上,臣子擔驚受怕,恐懼道,“振威大将軍已死,誰去迎戰蠻族人?”
“我燕朝向來以禮相待,那蠻族人太過野蠻!”
蘭硯淡淡睥睨。
顏尚将軍從幽州離去不過幾個月,蠻族人就按耐不住了。
幸而,現在已經将士族的權勢收攏,燕朝錢糧應備充足。
蘭硯不緊不慢道,“諸愛卿,可有自請出戰迎擊蠻族之人?”
吵吵嚷嚷的朝臣頓時噤默。
世家好文,武将大多被認為是野蠻之人,積年累月,燕朝風氣尚文,朝上文官居多,無一人敢站出去迎擊蠻夷。
蘭硯眼底幽冷,平靜道,“既然衆愛卿拿不準,那朕派顏尚将軍作為此次征讨蠻夷的大将軍。”
朝臣們這才有了反應。
“皇上,不可!”有朝臣站出來,道,“那顏尚将軍不過黃口小兒,小打小鬧,或許能取勝,但蠻夷大舉入侵,怎能讓顏尚将軍領着大兵去征讨?”
“且顏尚将軍出身鄉野,并不知曉系統的兵法,于國家大事上,恐會生亂。”
朝臣們心中意動,想到,那顏尚将軍無權無勢,若讓顏尚将軍壯大,那日後不就是第二個振威大将軍了?
蘭硯指骨敲了敲龍椅扶手,他唇角帶着笑意,“那衆愛卿覺得可以派誰領兵?”
朝臣們開始舉薦,“微臣以為,顧家的顧文濱可以勝任大将軍之位。”
“微臣認為……”
“…….”
宰相諸鴻打斷衆人,請示道,“還請皇上拿定主意。”
朝臣們緊張。
若是誰家的公子成為了領兵的大将軍,那之後,該家的權勢将水漲船高。
“朕聽了一遭,覺得都比不上顏尚将軍。”最後,蘭硯慵然道,底下朝臣們頓時面如菜色。
這位皇上實在是……性情桀骜,完全将他們耍的團團轉。
“顏尚将軍将是此次征讨蠻夷的大将軍。”蘭硯笑道。
洛洛覺得他好。
那他就光明正大地做一個被世人稱贊的英雄。
英雄凱旋之時,自當迎娶明媚嬌俏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