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胥挑眉,一臉痞氣,陳燕北看着,只覺得手癢。
李政看着他們,轉身嘀咕着,沒多久,場務、導演燈光全部就位。
馴馬師牽着玲花繞了兩圈,陳燕北抱着玲花拍了拍。
“好姑娘,今天就拜托你了,給哥哥點面子啊。”
說完,他利落地上馬,馴馬師噗嗤笑出聲:“陳哥是吧?您真有意思,咱們玲花也喜歡你。”
玲花甩甩脖子,撒腳原地小跑起來,陳燕北緊貼着玲花,慢慢調整身子。
劉胥那邊已經開拍,扮演土匪的群演一邊拖着在地上抱頭耍賴的人,一邊罵罵咧咧。
劇情承接另外一個單元,友軍軍官提到另外一個個性跳脫,讓很多人為之頭痛的人物,據說是自己一個人跑沒了影子,而陳燕北扮演的陸子軒帶着部隊出行到梁山,帶了幾個近衛跑馬時,發現了幾個散匪正在欺淩毆打無辜百姓,出手救下對方。
劉胥抱着頭在地上打滾□□,把黃土揚得滿地都是,扮演土匪的群演吃了滿嘴土,漸漸也被帶入了情緒中。
“他碼的!你給老子起來!”
土匪一往地上翻滾的人身上抽了一鞭,罵罵咧咧道:“老子真是瞎了眼,以為是個肥羊,看看他這樣!肯定是哪家的下人偷了主家衣服,穿出來裝模作樣了。呸!”
三人圍着劉胥暴打,突然間,其中一人伸手去拉小頭頭。
“那啥,拐子哥,我好像聽到馬蹄聲。”
拐子呸一聲,對着劉胥踹一腳:“這破地方,哪來的馬?你他碼耳朵聾的吧?都快到咱山腳下了。哪個不長眼的敢亂來?”
土匪四處張望着,伸手去拉拐子:“可、可我真的聽到馬蹄子聲音了……拐子哥,老大說什麽國軍好像要往這邊來,叫咱們別亂走,你說——”
拐子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咋可能!老子不信會這麽倒黴!拖着他,回去了當兩腳羊,卸了下鍋!”
抱着腦袋的人聞言,哎呦□□地更加大聲了,拐子伸手又要去打,“啪”一聲槍響,拐子抱着右手哀嚎一聲。
“誰?”
三個土匪驚慌起來,各自掏出槍來,原地轉圈比劃着。地上的人抱着腦袋,微微擡起一條胳膊。
棗紅色的馬嘶鳴一聲,噠噠地馬蹄聲響起,馱着年輕俊逸的軍官出現在山下拐角。
土匪擡槍就射,對方一個側身,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一揚,兩槍發出,土匪們哀嚎着抱成一團。
年輕的軍官披風飛揚,眉目俊朗,猶如仙人一般,踏雲而來,潇灑利落的下馬,擡腳将土匪踹翻在地,緊随他而來的衛兵們一擁而上,将幾人摁住。
“卡。”
李政喊停,地上滾成一團的人紛紛站起身來。劉胥一躍而起,笑嘻嘻看着馬蹄輕揚的玲花。
“不錯,剛才挺帥的。”
說完,他回頭看着李政,對方板着臉,盯着屏幕不吭聲。
陳燕北一手拍拍玲花,一手扯了下自己的披風。心裏多少有點忐忑。
去馬場也是為了拍好這一條,玲花剛才表現得非常棒,自己表現也算中規中矩,就是不知道在導演眼裏是怎樣的。
李政盯着屏幕看了好一會,擡起眼皮。
“2號和3號機位,從山腳跑馬出來的場景,再來一次。”
陳燕北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劉胥鼓掌:“不錯啊,一次過。”
玲花機靈地揚蹄,劉胥跟它也很熟,順手就摸上脖子。
“乖乖,好姑娘,幹得漂亮。”
陳燕北看着玲花和劉胥互動,對方沖他笑出一口白牙。
“玲花還會裝死,會假摔,你跟它熟了它還喜歡吃頭發。”
陳燕北看着釋放善意的劉胥,沖對方伸手,對方舉起手:“晚點握吧,看我這樣,不符合你人物的形象。”
兩人一笑,氣氛熟絡起來。
騎着馬來來回回好幾次,陳燕北終于是把出場的一幕拍完。跳下玲花的時候,他腿都在抖。
要注意角度,要注意神态,比騎東方跑一天都累。玲花打着響鼻跑去主人身邊,張口吃着豆子,一邊吃一邊不忘記甩着尾巴。
劉胥拿着臺詞本寫寫畫畫,一擡頭,就看到何卓扶着陳燕北一瘸一拐走過來。
“來坐,我這有墊子。”
小躺椅上放着軟軟的坐墊,陳燕北微微皺起眉,慢慢坐下,何卓替他把鞋子脫掉。腳踝上一塊紅紅的。
“陳燕北是吧……”
劉胥探頭看着何卓給陳燕北貼上創可貼,嘴角一揚:“《天道》裏你都是自己上的?”
陳燕北伸手摸了摸自己腳踝,點頭:“嗯,是我。”
“沒騎過馬吧?”
“嗯,就前段時間去騎了下。”
劉胥把劇本放在小椅子上:“等會我們兩的戲是對話比較多,小兄弟,看好你。”
套上靴子,陳燕北呲牙:“好。”
李政背着手,一聲不吭盯着現場。
陸子軒擊斃土匪,下馬來,地上打滾的人翻滾了兩下,慢慢放下手,露出青青腫腫的臉。
“你是誰?打哪來?去哪裏?”
陸子軒雙手背在身後,年輕的軍官像只剛出窩展翅的幼鷹,美麗得耀眼。
地上的人吸吸鼻子,髒兮兮的手一伸,就往陸子軒腿上摸。對方一個後退,躲開來。
“我、呸。”
髒兮兮的人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陸子軒顯而易見地皺起了好看的眉,腳步微移,人更加向後。
“我來找親戚的。”
吐掉嘴裏的淤血後,口齒清晰不少的人呲牙咧嘴道:“就在芙蓉城,還沒進城呢,就給捆了,他們說抓我去當兩腳羊。”
聞言,陸子軒好看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年輕的雄鷹氣憤不已,坐在地上的人笑嘻嘻地,仿佛被威脅要被吃掉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有些刻意地煽風點火:“是啊是啊,人吃人,多慘!”
“警衛連!”
陸子軒皺眉,身邊的士兵趕緊集合:“到!”
“這幾個拖下去,好好拷打,我倒要看看,能吃人肉的,是什麽三頭六臂的霸王!”
“是!”
士兵立正,看了看潇灑上馬的軍官,看一眼還在地上賴着不起的人。
“少将,這人……”
陸子軒調轉馬頭,白淨地臉上有幾分嫌棄,看了眼地上臉都看不清楚的人,搖頭:“派幾個人跟着他,到了大路上還能迷路被人抓走的話,就算白救他了。”
說完,軍官策馬而去。髒兮兮的人爬起身來,揉了揉胳膊,摸了摸臉,看一眼被押走的土匪,呲牙笑得瘆人。
“那個,小哥啊?我想去打聽一下,就是這幾個打我的土匪……”
“少将說了,去會會他們頭兒,你少操心吧。哪來哪去。”
衛兵睜着眼睛,背書一般道,語調都沒有起伏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政滿意地舉起喇叭,喊了停。
劉胥立刻被助理扶下去,換裝。
拍了一天,天色漸黑,李政安排着人,陀螺一樣開始拍另外一場戲。
陳燕北到化妝室,關上門解了褲子,抹上何卓帶來的藥膏。騎着玲花來回好幾次,大腿內側磨得厲害,有些脫皮。
“劇組有點趕,傷口沒事吧?但是看安排來說,忙過這五天,你可以休息兩天。”
何卓看一眼手機裏的安排,背對着陳燕北。
扣好皮帶,陳燕北長出一口氣:“沒事,我能堅持。”
“我這裏藥膏全部都準備好了,覺得難受不要勉強,随時告訴我們。“何卓拍了拍随身攜帶的醫用包。陳燕北點頭。
劉胥換上土土的軍裝,眉毛被刻意處理成一邊高一邊平,稍微一皺眉,整個人臉上都帶了點不正經的痞子氣。
“呦,小軍官。”
看到陳燕北,他笑嘻嘻道,尾音帶點上翹,聽得人怎麽都不舒服。
“呦,眉毛不平的先生。”陳燕北沖他伸手,兩人握手,李政看着兩人,低頭跟攝像嘀咕着。
“和你合作很棒,加油。”
劉胥拍拍陳燕北肩膀,将腰上的皮帶扣了兩下,往小院裏走。
劉胥扮演的是一個長得不錯,性格有些惡劣的人物。街頭混混出生,吃着百家飯長大。也被教書先生抱着學過幾個字,一肚子歪才,不按牌理出牌,帶着士兵打過幾場關鍵的戰役,為建國做出了傑出貢獻。
這種草根出生的人物正是李政最喜歡的,劉胥和李政合作多年,拍起來得心應手,順暢無比。
“唉,唉!我說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就脫褲子了!”
夜色沉沉,芙蓉城的小院裏雞飛狗跳,年輕的女護士長含着眼淚,邊跑邊喊。
“不行,咱們徐姐說了,你今天就算當着我面把褲子脫了,我也要看到你的傷口。”
“呦!你這個小姑娘家家的!一點都不害臊!”
拔高變調的男聲,踉跄的腳步,雕花門被一把推開,皮帶松開,褲衩半解的男子絆倒在地,原地滾了兩圈,摟着褲腰帶沖着大門連滾帶爬,他身後,穿着白大褂的女子哭得滿眼淚花,跺腳往前沖。
“哎呀。”
急匆匆沖出門的男子撞在開門的政委身上,整個人向後一仰,跌了個四腳朝天,露出紅綠色的大花褲衩。
“別跑!”
白大褂女子一把摁住男子,進門的政委看着地上四腳朝天露出褲衩的男子,回頭看一眼門外,臉色鐵青。
“陳賴子!你他碼又在折騰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 =。晚上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