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超級好奇,大哥哥每次在打架前都會在互相通報姓名的環節都把名字完完整整說一遍,那些家夥真的能記住嗎?”

夢野久作坐在廢棄的油漆桶上晃悠着腳,悠閑地撐着下巴觀看勇者單方面碾壓那些不長眼地對鬼火精滿身的金飾打起了歪心思的人。

他對于勇者每次戰鬥前都要老老實實地報上姓名的行為有些不解,這種容易暴露個人信息的事對于他們來說确實有些不明智,但是發現鬼火精的通緝令和情報裏時至今日都只有對于他外表和能力的描述後,夢野久作也就不太在意了,畢竟難為情報人員把那麽反人類的名字記下來也确實有些難度。

“這是表示對別人的尊重,而且也是身為最強勇者的風度喲,久作公主。”

連魔法也不曾使用,名字特別長的勇者就輕輕松松地放倒了兩個小混混,并挨個用劍柄将他們敲暈。

“但是別人應該很難記得住的吧。”男孩的話語因為嘴裏還含着半塊檸檬味水果糖兒變得有些含含糊糊的。

“等等,公主你在吃什麽嗎?”

“什麽也沒有。”見勇者結束了戰鬥,甩了甩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狐疑地向他這邊走來,夢野久作立即迅速地嚼碎糖果,用舌頭将那些甜蜜的碎片毀屍滅跡,抱着懷裏的人偶利索地從油漆桶上跳下來,噔噔噔地跑到鬼火精面前企圖萌混過關。

看到夢野久作毫不心虛地主動給自己檢查,鬼火精自然信以為真,不再追究這個小插曲,卻忽然問起了別的問題:“那公主有記住我的名字嗎?”

本來想就這樣糊弄過去,但看着名字特別長的勇者緊張又期待的眼神,夢野久作忽然又不願意這樣敷衍他,他一開始以為記住勇者的名字是一件很難的事,但是不知不覺已經把鬼火精放在心中最重要的地方的男孩卻發現那一串過分長甚至有些繞口的名字就這樣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裏。

幾乎沒有多加思考,勇者的名字就被他脫口而出:“當然是修伊汶賽斯特爾·馮·馬特拉齊尼亞菲爾米諾·紮忒勒比尼基特裏安德森啦。”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大哥哥不會在懷疑我記不住吧。”夢野久作鼓起腮幫子,佯裝生氣。

“真的沒有,我只是想要說明只要多說幾遍就一定會有人能記住的對吧!你看,公主不就是經常聽我說名字現在不就能記住了嘛。”鬼火精立馬慌慌張張地解釋起來,生怕讓公主誤會自己,但卻讓夢野久作的臉色看起來更不好了。

勇者真的是超級大笨蛋!才不是因為聽了很多次才記住的原因呢,是因為很重要才會記得住的好不好!夢野久作是真的有點不開心了,但看着還可憐巴巴地希望自己開心一點的勇者,又沒辦法責怪他。

“我想要吃上次的咖啡廳的小蛋糕!”男孩氣鼓鼓地勉強提出了這個要求,雖然有些擔心再次見到上次的那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但是想到“漩渦”咖啡廳小蛋糕的美味,他還是願意冒這種風險的。

“沒問題!”鬼火精正心虛着,當然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一點也沒為自己的錢包心疼。

“我們繼續任務吧,馬上太陽就要落山了。偉大原始種族,鈴蟾烏普夫,幫我占蔔一下吧。”

白色的蟾蜍聞聲從白發青年的兜帽裏鑽出來,蹲在勇者的頭上和它的主人一起端詳着地圖,夢野久作居然能從它身上看出一種專業和嚴謹的氣質。

鈴蟾安靜了許久,在夢野久作幾乎以為它睡着了的時候,白蟾蜍烏普夫忽然響亮地鳴叫了一次,緊接着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從青年的頭頂跳下來,穩如泰山地蹲在了地圖上的某個地方。

臨近黃昏,橫濱的著名景點中華街也變得熱鬧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于此。

也許是因為快要到了慶祝“關帝誕”的時候,中華街的人似乎也比往日裏要多得多。

“哇,真的有好多人啊,之前老師和我說過這裏特別熱鬧,我還以為是他誇張了呢。”

這個從東京來的叫格勞格拉曼的合作者似乎是個人來瘋和自來熟,谷崎潤一郎看着像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人一樣異常興奮的少年作出了這個評價。他本身是比較內向的人,對于這個少年印象卻不錯,雖然少年自來熟,但相處起來卻很舒服。

有一種養了一只像狗狗一樣的大貓貓的感覺嘛,這個比喻好像有點奇怪,但又意外的貼切,谷崎潤一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但這麽一耽擱,獅子少年就竄到了他前面,不過所幸格勞格拉曼的個子在同齡人中十分突出,在人群中也很顯眼,他們還不至于在游客中走散。

“嘿,等等我啊,格勞。”急急忙忙地跟上被新奇景物勾住的小獅子,年輕的偵探社成員可沒有忘記社長對自己囑托過要像關注江戶川先生一樣照看着一點這位從東京來的咒術師,以免他迷路。

“抱歉,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稍微有點興奮得過頭了。”把自己的頭發變成一種明亮的橙色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後腦勺,向被自己造成了困擾的男生表示歉意。

“沒事,按照情報,我們得提前去蹲守才行。”谷崎潤一郎好脾氣地笑了笑,明明對面是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少年,他卻忽然想呼嚕呼嚕對面大橘貓的頭毛,這樣的大貓貓是讓人無法生氣的。

“應該就是這裏了。”兩人在橫濱中挂接的街中心停下,谷崎潤一郎語氣确定地說道。

一座頗具種花家建築風格的廟宇出現在兩人面前,這正是大名鼎鼎的橫濱市标志性的建築直以——關帝廟,對于這種富有特征的建築,谷崎潤一郎還是很确幸自己的情報準确性的。

“觀察的目标是名叫小早川稻子的女士,五十歲上下,經營着一家中華飯館,但最近似乎因為經營不善,瀕臨倒閉,因此小早川女士便成了關帝廟的常客。最近她飯店的生意忽然好轉,周圍的街坊都說是神明顯靈,但是也有人目擊她曾經佩戴過那種項鏈。”

谷崎潤一郎簡單地為格勞格拉曼介紹了一番任務對象的相關信息,便開始分配工作。

“我們暫時的任務就是在這裏蹲守小早川女士,觀察一下她出門時的狀況,她平時都在店裏,很少出門,只有每天準時參觀關帝廟的時候才會出來,我們先觀察一下她出門在外的言行是否又問題,再試圖去店裏看看吧。”

“好!”

“我的異能力比較适合暗中觀察,觀察她的任務就先由我來負責,格勞你就負責在一邊警戒,奧林似乎會産生一種怪物,而我不太擅長直接戰鬥,如果真的出現了最壞的情況,那麽就需要麻煩你來處理了,”谷崎潤一郎條理清晰地分析道,“然後我們之後再去她的店裏看看。”

“包在我身上吧,我會保護好你的,直美之前也有拜托過我,放心好啦!”

格勞格拉曼興沖沖地答應着,為自己第一次和學校外的人合作而立刻進入了安靜的潛伏狀态。而因為從別人口中聽到了妹妹對自己的關心,谷崎潤一郎則悄悄地陷入了一種害羞的沉默中。

等了許久,本來早該出現的小早川女士卻遲遲沒有出現。

谷崎潤一郎對于自己的情報還是比較信任的,但畢竟人不是機器,由一兩次不按照行動軌跡也是符合常理的,他剛想開口讓格勞格拉曼和自己一起去小早川稻子的中華菜館看看,卻被橙發少年制止了。

“噓——”少年用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他噤聲,然後示意谷崎潤一郎看他另一只手所指的方向。

“她來了。”少年可以壓低的嗓音裏由一種難以抑制的激動,谷崎潤一郎在某個瞬間似乎看到少年的瞳孔變成了類似貓科動物的豎瞳。

遠遠地向這邊走來的正是小早川稻子,這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女性在丈夫去世後就獨自經營者丈夫留下來的中華飯館,但因為主廚的去世,許多老客戶雖然同情她的遭遇,但是也不會再來了,飯店的生意就這樣漸漸衰弱下去。

在嘗試了許多方法都無濟于事之後,祭拜神明似乎成為了她唯一的出路。

日複一日地祭拜,店裏的光景也日薄西山,在小早川稻子幾乎就要放棄的時候,某一天淩晨從噩夢中驚醒,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多出了一串項鏈,一串挂着一個由兩條首尾相連的蛇組成的挂墜的項鏈,這讓她一開始以為時家裏進了外人,但随後卻發生了怪事。

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她經常會忽然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一晃神就能看見已經做好的食物。她一開始以為是自己上了年紀,記憶力不如從前。

但很快一些還願意照顧她生意的幾個零星的老食客卻誇贊她的飯菜忽然有了從前的味道,飯店的生意也滿滿變得和以前一樣好,甚至要勝過從前。

小早川稻子無法不把這一切和突然出現的項鏈聯系起來,她堅信這是神明顯靈,祭拜的次數也愈來愈多,态度也越來越虔誠。

今天的女人卻不像是谷崎潤一郎情報裏描寫的那樣雖然上了年紀,但精神依然很好,而是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這邊走來,看起來身體狀況似乎有些抱恙。

借着關帝廟前紅燈籠裏微弱的光芒,谷崎潤一郎依舊看清了女人的脖子上正挂着那一串項鏈。

“發現目标。”谷崎潤一郎剛轉頭對身後的少年提醒着,卻發現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格勞格拉曼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