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榕早早起了床,喬榆已經先起來了,此時正立在喬舟山的屋外,一身飒爽,看到雪榕過來,微微一笑,并不言語。
晨光微曦,空氣中還帶着露水的潮濕氣息,早起的鳥兒歡快的啼叫,似乎永遠不知疲倦。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勸服爹同意你和童小姐的婚事的。”雪榕壓低聲音道。
喬榆依舊只是笑笑,輕輕拍了拍雪榕的肩,“我先去廚房看看,一會兒喝粥。”
“紅豆粥嗎?”雪榕語氣裏有些興奮。
喬榆點頭,親昵的點了雪榕的額頭,“你這個小饞貓!”說罷飄然離去,不知為何,看到喬榆離去的背影,雪榕此刻竟然想到了一個詞,‘龍蟠鳳逸’。這樣的生活的确是委屈了大哥這般的才華。
現在有秦氏伺候,并不用雪榕親自服侍,他只是給父母雙親請了安,然後寒暄幾句。
趁喬舟山離開屋子之際,雪榕拉住了秦氏,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秦氏面露疑惑,繼而搖頭,“這件事你爹他恐怕是不會同意的。”
“就是怕爹不同意,所以從請您這個女諸葛出山啊!”雪榕急急央求道。
“你難道不希望你大哥留下來嗎?榆兒喜歡童小姐,也是可以娶她回來的啊!”秦氏不解。
雪榕急的直跺腳,剛想解釋幾句,喬舟山已經進屋來了,“說什麽呢?神神秘秘的!”
“我和娘說大哥今天下廚,咱們有口福了!”雪榕忙解釋道。
“哦,榆兒熬紅豆粥了?”喬舟山撚須而笑,對秦氏道,“你還沒嘗過吧,榆兒那手藝真是好啊,那味道就和他祖母熬得一個味道。”說到這兒,喬舟山一臉追憶。
“爹,快去吧!一會兒粥涼了,就不好喝了。”雪榕拉着喬舟山就往外推。
秦氏也道,“妾手笨嘴饞,早就盼着能喝上老爺說的極品粥了。”
“你們倆啊……”喬舟山指着秦氏和雪榕,哈哈大笑。
來到前廳,喬榆已經笑着立在門口恭候了,室內彌漫着濃濃的粥香,喬舟山專心的品着粥,并沒有察覺到這個傻兒子的異樣。
雪榕擔憂的看着,也不好言語。
“辛苦榆兒了。”喬舟山滿意的喝完了粥,對喬榆笑贊道。
喬榆只是笑着,安靜的喝粥。
雪榕的不安愈發強烈。
從鋪子上回來,便匆匆奔喬榆的房間,裏面還和以前一樣,只是空空的,沒有人。
“桃兒,大少爺呢?”雪榕一把拉住剛從外面回來的桃兒,問。
“大概在府裏轉悠吧!”桃兒道,“奴婢這就去給二少爺找。”
“不用了,我去找。”雪榕在府裏前前後後轉了一圈又一圈,不見喬榆的影子,雪榕一下子意識到什麽,發瘋的往自己書房奔,果然在自己書房的桌子上躺着一封信,很厚。上面寫着弟弟親啓。字跡清俊灑脫。扯開信,裏面的東西一下子掉了出來,有地契,房契,銀票,單據,賬本。雪榕看也不看,直接打開了信。“弟弟,對不起,我走了。思前想後,我覺得自己還是離開的好。不必找我了,替我給爹娘盡孝,多多珍重。這些銀票,地契,房契原本就是喬家的,你收着吧!這些年我娘利欲熏心,偷偷轉移家産,現在我把它們連本加利的償還,也算是略略彌補一下我娘的罪過吧!我娘也是愛子心切才犯下的惡行,若是要恨,就恨我吧!今生欠你們的,來世,我一定為償還!就此別過!”信滑落在地,雪榕無力的翻看着那些票據,地契、房契有幾十處,銀票數額也是驚人,賬本上記錄的産業甚至涉及海外,看着這些東西,雪榕開始落淚,“大哥,你這麽聰明能幹,喬家理應該你來繼承打理,發揚光大啊!”
不敢直接去找喬舟山說,雪榕便先找到了秦氏。
秦氏端坐在內室,此刻手捧一卷書,安靜的翻看着,眉目娴雅,雍容中透着從容,“夫人,二少爺來了!”丫鬟甜甜的往裏報。秦氏才擡起頭來,“榕兒,來找我?”
“是,我有事情和娘商量!”不自覺地掃了一眼那小丫頭,小丫頭給雪榕奉了茶,不待吩咐,知趣的退了出去。
“怎麽了?”秦氏放下書,柔柔的問。
“娘,大哥走了!”雪榕壓低聲音道。
“走了?”秦氏目光裏滿是不解。
“娘,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雪榕一跺腳,将事情的前前後後,全都說給了秦氏聽。
秦氏微微皺眉,“你真是糊塗。這種事情怎麽能答應呢,該早些告訴你爹的。”
“我知道自己錯了,可是我也實在弄不明白,大哥為什麽一定要走,那個女人當年又何苦要那麽做,生生的把兩個孩子給分開?”
秦氏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娘,你知道”雪榕面上滿是驚訝。
“我只是猜到了。我聽府裏的老人說過,當年你爹一直無子,不知從何處找到了一個世外高人,那人推算之後對你爹說,姚氏女子不久就會誕下雙胞胎,之後又頗是憂慮,說姚氏女子善妒,不利喬氏。你爹将信将疑,雖說不再寵愛你大娘,可到底還是敬重她。一年之後,你大娘果真有孕産子,生下獨子,那世外高人的預言不攻自破,夫妻還是恩愛。現在想來定是你大娘當時不知道怎麽知道了這件事,怕你爹生疑見棄,便想出權宜之計,買通接生婆,送走一個孩子,對外只說産下一子,只是苦了兩個孩子了。秦氏幽幽道。
雪榕聽完,也只是嘆息。
“我和你爹說了,過去這麽些年了,你大娘已經入土了,有多少怨恨,也該盡了。孩子是無罪的。”秦氏淡淡道。
雪榕侍立一邊聽着,等着秦氏拿主意。
秦氏想了下,囑咐雪榕道,“榕兒,你想法子去尋你大哥的下落,勸他回來。這件事情涉及到喬氏的臉面,你要小心行事。老爺那邊,我想辦法勸。”
“我知道了。”聽秦氏這麽說,雪榕心裏立刻有了底了。
回到房間,雪兒剛剛回來,一身素淨羅裙,靈秀動人。“二少爺。”
“你去哪兒?”雪榕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我剛剛去看猩猩了,它這幾日又胖了,整天懶洋洋的,就知道吃,也不願意動,快變成豬了。”雪兒并沒有注意到雪榕的臉色,自顧自說的興高采烈。
雪榕心不在焉的應着,一股子火無處發洩。
“你怎麽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見雪榕興致不高,雪兒終于停了下來,關切的問。
“你還知道我累啊!滾,我懶得看見你!”雪榕沖雪兒吼了一聲,徑自回屋去了。
雪兒臉上的笑容僵在那兒,眼淚蓄在眼眶裏直打轉。
雪榕發過了火,平靜下來,也有些懊惱,自己幹嘛沖雪兒發脾氣,她也沒做錯什麽事情,轉身出了屋子,看雪兒呆呆的站在窗前,那落寞的身影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雪兒,對不起,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要那麽說你的,你別生氣,好嗎?”雪榕扳過雪兒,吻上她落滿淚的臉。
“我知道自己不好,比不上芙兒姐姐,更比不得那些名門閨秀,你要是想娶就去娶吧!”雪兒掙開雪榕就要走。
雪榕忙拽住,“傻丫頭,想什麽呢!現在在我心裏,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任誰來都比不了你!”
“你不用騙我了,我就是個低賤的小丫頭。”雪兒面上悲戚。
“我真的沒有騙你。罷了,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說與你聽吧,只是這件事千萬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你知道嗎?”
雪兒沒吭聲。
雪榕将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雪兒到沒有顯得有多驚訝,只是痛惜的道,“這是真的嗎?那樣的話,桃兒姐姐豈不是很可憐!”
雪榕這下子才想起桃兒,是啊,若是大哥帶了童小姐回來,那桃兒又要怎麽辦?将來桃兒生下的孩子要不要認大哥作父呢?若是不認,豈不是委屈了這個喬家長孫。還有大哥是個傻子,這是衆所周知的事,以後要怎麽解釋啊!雪榕想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