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榆原本以為那小丫頭會有什麽異動,卻不想她并未有任何動靜。只是她那雙萌動的大眼睛幾乎快把沈桑榆給盯穿了。沈桑榆并未理會她的目光,上車之後便閉目沉睡,反正敵不動,她也不妄動。

不多時刻,搖晃地馬車便停下了擺動的身姿。

“沈公子,臨竭城到了!”小丫頭靈動的聲音在沈桑榆耳邊響起,沈桑榆恍然睜開眼,便看見兩只墨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免吓了一跳。

她擠出淡淡笑容,道了聲謝謝,便跳下馬車。

小丫頭也不過多糾纏,露出兩顆無害的小老虎牙,對沈桑榆笑道:“祝沈公子一路順風,早日尋回凝眉公主!”

沈桑榆點點頭,捧手對着小丫頭道:“多謝。”

小丫頭擺擺手甜甜笑着,眨巴着眼拉扯下車簾。

沈桑榆望着剛搭下的車簾,不禁流露出羨慕的目光。小姑娘的世界總是這般天真爛漫、懵懂無知,可是沈桑榆卻回去不去那般單純快樂的時光了。回甯朝的路,一路荊棘滿布,她得自己負擔着血淚的傷痛一步步走下去,即使那看上去是一條不歸路。

可沈桑榆不知的是,車簾掩蓋下的天真面孔,瞬間轉變成了陰狠的面容,天真可愛的小丫頭模樣早已不複存在。

一個溫暖的擁抱向沈桑榆襲來,在沈桑榆還未做出反應時,便又迅速抽離開去。

“怎麽樣?沒事吧?”熟悉聲音在耳邊響起,讓沈桑榆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沈桑榆退離了枯迦兩步,搖了搖頭,淡然一笑,眼裏閃現着些迷茫卻又夾雜着明亮的星光。

“枯迦,我要回甯朝!”沈桑榆聲音不再似以往那般萎靡,似是帶着些躍躍欲動的情緒。

看來南诏之事算是已告一段落了。枯迦并未再追問其他,微微颔首,正欲伸手像沈桑榆失憶那段時間那般揉她腦袋,忽然想起現在的她已經恢複,手停在了半空中。

沈桑榆雖也保留着失憶那段時間的記憶,可此時的她已非之前,她讪笑着自顧自地往前走着,吩咐着旁邊的小六子。

“立即啓程回甯朝!”想到最緊要的便是将凝眉公主尋得,送回南诏,這事兒才算是真正了了,又轉頭對楞在身後的枯迦道:“枯迦,尋回凝眉公主還得出動全清風之士,可得先謀劃……”

枯迦回過神來,神情恢複如初見時那般,點點頭對着一旁地小六子道:“吩咐下去,啓動甯朝全部清風之士,一定得尋回凝眉公主。”

“那好,咱們立即啓程吧!”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高玺始終是個不定的因素,沈桑榆擔心再耽擱下去,高玺不定又會弄出些什麽風波,畢竟高玺的目的不在于阻止戰事,而在于阻止國師。

南诏和甯朝不能開戰,至少現在不能。因為她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與魏氏比肩、可以堂堂正正搬倒魏氏的機會,所以現在的她不能走錯一步。

可是上天總不如人意,越擔心什麽,就會出現什麽。

沈桑榆與枯迦一行人剛走至港口,便看見了玺王那豪華馬車霸道地停在了路中央,讓人想忽視都難。

“沈公子回來了?”高玺探出腦袋,揶揄道:“速度可真快……”

想到此處沈桑榆氣便不打一處來,明明将她帶至王宮,回程卻擅自将她抛下,若不是有國師遣人送她,身無一文的她還真是不知該如何回來。

“有勞玺王挂牽了!”沈桑榆對着馬車上的高玺淺淺作揖。

“客氣!客氣!”高玺薄唇微翹,眉目間露出微微得意的神色,眼神卻瞥向沈桑榆身旁的一修長的身影:“沈公子身旁這位,可是四國聞名的神醫枯迦先生?”

沈桑榆剛欲上前回答,枯迦便率先叩拜高玺:“枯迦見過玺王!”

高玺挑眉,坐在馬車內居高臨下地看了看二人,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輕笑道:“有趣!沈公子與枯迦先生竟是這般熟稔,本王心裏有些疑惑不知沈公子與枯迦先生能否移駕鄙府,詳細為本王解答一二呢?”

果然印證了沈桑榆的猜測,玺王這是有意想扣留下他們。沈桑榆對小六子使了個眼色,小六子心領神會偷偷下去準備好船的行駛。

“玺王也知,王上已授命我等尋回凝眉公主,此事可是刻不容緩,不容耽擱。何不等尋回凝眉公主之時再一一為您解答?”沈桑榆恭敬地回道。

“可是本王現在便想知曉……”高玺一步也不退讓,繼續步步緊逼着。

“那我們現在便為王爺解答,如何?”沈桑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言到。

“現在……?好啊!”讓高玺沒想到沈桑榆就這麽順應了他的要求,有些許詫異:“那就請二位上馬車吧!”

沈桑榆笑意未達眼底,看準時機,就在高玺拉下車簾等待他們上馬車之時,小六子這邊的船只也已砰砰作響着準備啓程了。她拉着枯迦兩步并作一步,騰身一躍,一個飛身便上了船只,與此同時船只揚帆啓程。

高玺聽到動靜,迅速蹿下馬車,兩個原本在馬車前的修長身影早已不見,而一正駛離港口的船只甲板卻立着兩個挺拔的身姿。

“沈葭!”高玺好看的眉目深深皺了起來,桃花眼微眯着,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很好……”

“後會有期!玺王!”沈桑榆立在船頭,一派雲淡風的樣子,擲地有聲地對着高玺道別。

高玺不能明目張膽地将他們捉拿留扣,那她便可對高玺先斬後奏。她打着南诏王的使命的旗號,高玺自是不敢強行阻攔,何況他們已然開拔,高玺更加無從阻攔了。只是就這麽擺了高玺一道,不知以後他會不會記恨?

枯迦靜靜站在她身後,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從小到大,他都只是在她身後默默注視她,從未改變過。

只是她忘了,他卻還記得。

清風吹拂起他們的衣衫,一個白衣勝雪,一個青衫飄飄,遠遠看去就像一幅秀麗的山水畫,令人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