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着小路往家走,晚風習習,樹葉沙沙作響,皎潔的月光拉出兩人長長的影子。夏萍故意落後半步,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林一凡,心裏暗想,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今天一天夏家發生的事情要是換了別的男人,怕是早就不願意了,古人不是最愛女子賢良淑德,寬容大度,今天一天自己所做的事情可是和這倆個詞半點也不沾邊,他心裏是真的不介意還是礙于面子不好明說?
一時之間,夏萍倒是有些看不懂林一凡了。
“在想什麽?”林一凡停下腳步,暗啞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疑惑。
林一凡突然停下來,失神中的夏萍差點一頭撞上去,好在她及時剎住了腳。
她忙不疊搖了搖頭,“沒,沒,沒想什麽。”倆人彼此都不熟悉,再怎麽樣她也不會說出她心裏真實的想法。
夏萍看林一凡明顯不信,抿了抿唇,補了句:“我在想我們這麽晚回家,娘知道了怕是又該罵我了!”
林一凡知道夏萍說的不是真心話,她剛剛明顯的呆滞和停頓說明了她在說謊。他常年征戰,不知道審訊了多少犯人,早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她有沒有說謊,他聽聲音就能聽出來。
知道她不想說,林一凡也沒有點破,順着她的話接道:“你想多了,娘不會罵你的,這個時辰,娘大概早就歇息了。”
夏萍擡頭望了望天,漆黑如墨的天零零散散的挂着幾顆明亮的星星,彎彎的月亮散發着潔白的光芒,照的周圍亮堂堂的,就連地上散落的樹枝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夏萍想亮白如晝說的大概就是此時了吧!
她有些不信,這個時辰林氏就歇息了?她歇得也太早了點吧!
都是一個村子的,林家與夏家相隔并不遠,不過是一個在村東頭一個在村西頭罷了,走了沒一會,夏萍和林一凡也到家了。
果然如林一凡所說,林氏歇息了,不光林氏歇息了,家裏所有人都歇息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只能聽見鳴唱的蛐蛐聲在黑夜裏,時高時低,時長時短,忽而連綿不斷,忽而靜寂無聲。
林一凡和夏萍進了屋子,借着月光,夏萍清楚的看到林一凡徑直往角落走去,随後,他打開角落裏放置的木箱子,從裏面拿出兩件衣服,唰得一下,夏萍的臉瞬間紅通通的。沒想到,沒想到他這麽不要臉,好歹她還是個女人,他難道連男女之別都不懂?當着她的面堂而皇之的拿貼身的衣物,他怎麽好意思?
林一凡拿着衣服往外走,經過夏萍身邊,看着她通紅的小臉,不解的多看了兩眼,他嘴巴動了動,道:“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話落,不等夏萍說話,快步出了屋子。
夏萍伸手拍了拍自己通紅的臉蛋,嘴裏呢喃說着:“清醒點,清醒點,你是個現代人,你啥沒見過。”
等夏萍端水洗漱完,臉上的紅暈也降了下來。
躺在炕上,沒一會功夫便沉沉的睡去,鼻腔裏發出微微的鼾聲。
林一凡洗完澡回來,站在炕邊居高臨下的打量着睡夢中的夏萍,忍不住呢喃出聲:“短短的一天,你讓我見識了不同的你,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夏萍翻了個身,半截手臂露在外面,林一凡搖了搖頭,頗有幾分無奈,這麽大個人了,連被子都不會蓋,林一凡小心翼翼的拿起夏萍的手放進了被子裏,确認她不會再把手伸出來,取出自己的被褥,在地上鋪好躺了下來,沒一會,沉重的呼吸聲在靜谧的夜裏響起。
一如往常,天剛蒙蒙亮,林氏就起來拍門了,木板做的房門被林氏拍的搖搖欲墜,夏萍絲毫不懷疑,林氏再這麽拍下去,本就破敗不堪的木門怕是要被她拍掉下來。
“要死啊,賤蹄子,你還不起來做飯,都什麽時辰了,天天過的比豬圈裏的豬都舒服,豬都沒你這麽能睡,你以為你嫁到我們林家是來享福的,老娘告訴你,就你這樣不要臉的二婚女人,我們林家壓根不屑于要,要不是你奶奶那個不要臉的賤貨死皮賴臉的賴着我們林家,你以為我們林家會娶你這樣克夫的女人嗎?”
一說起這件事,林氏心裏憋了一肚子的火沒地發,要不是被夏婆子賴上,她頭婚的兒子咋會娶個這麽不中用的媳婦,往常她們林家在村子裏是人人羨慕的對象,現在倒好,就是因為娶了這麽個破敗不堪的媳婦,天天她連家門都不敢出,生怕別人在背後戳她的脊梁骨笑話她!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賤女人,要不是她,她們家怎麽會淪為村子裏的笑話?
夏萍打開房門,被林氏的唾沫星子噴了一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強忍下心裏的火氣,對林氏扯了扯嘴角,雙耳自動忽視她說的話,徑直往竈房裏去。
“賤蹄子,你這是啥表情,老娘和你說話,你聽到了嗎?難道老娘天天喊你起床做飯還做錯了不成?你出去打聽打聽,哪個人家的媳婦像你這個懶貨似的,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林氏越說越來勁,見夏萍強忍着怒火不發,心裏更是得意,覺得她是害怕了。
夏萍臉色沉了沉,不耐煩的應道:“是我不對,明天我會早起做飯的,娘,我這就去做飯。”
惹不起難道她還躲不起嗎?夏萍繞開林氏就往前走。
“站住!你剛剛喊我什麽?”林氏陰沉着臉,上前兩步追問着。
夏萍有些不解,她嫁進林家,就是林家的媳婦,當然是跟着林一凡喊娘了啊,這個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夏萍理所應當的回答:“當然是喊娘了,咋了?我喊錯了?”
林氏惡狠狠的瞪着夏萍,咬牙切齒的囑咐,語氣裏帶着一絲不容置疑:“錯了,我警告你,我不管你喊別人什麽,總之,你別喊我娘,我聽着你這個掃把星喊我娘,我怕我折壽,老娘我消受不起!”
夏萍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