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把睡袋拉到自己臉上拼命遮掩笑聲。
“黛琪絲那種三歲智商的,你們明教算不算監護人?”
“不算好嗎,首先她這麽大的人了,算是完全行為能力人,法律規定是在執行公務期間造成的損失由公司賠償,她作死的這些年好像都是為自己吧。明教讓她私奔的,讓她懷孕的,讓她中毒的,讓她殺人的?”楊逍一連串反問,打的小昭滿臉通紅。
沉默了一會,紀曉芙嘆了一口氣。“想起來黛琪絲也是很凄涼的……一輩子都在遠離自己想象的生活。”
“生而為人,大家都不容易,憑什麽就你可以……。”
“黛琪絲這個人,從頭到尾到劇終都沒有一絲責任感,做聖女的責任感被我要戀愛給吃了,做四王的責任感被我要戀愛給吃了,做間諜的責任感被我要戀愛給吃了。等生了孩子,又借口我要複仇,丢給養父母,拿親生孩子做棋子,還指望我對她客氣嘛,指望我傻是不是。”
“也許就是你們開始對她的态度,給她造成一個錯覺,覺得自己這麽美,你們應該都拜倒在地,讓她為所欲為啊。”
“可拉倒!她的那個美,老子欣賞的審美疲勞了。”
“哈哈哈,就這點不好,活得久了什麽稀奇事兒沒見過,娛樂圈瓜吃多了,吃不動了。”
“就是我打不過他們,否則一個獅子一個龍王,真想捆一起讓他們結婚,反正兩個沒有做人的義務和責任的,然後一艘船放到大海上,一起作死去吧。”
“得,您就在這兒使勁放嘴炮,我去把張無忌叫起來和你談談心!”
“獅王性格剛烈,為人公道,眼界開闊,仗義行俠,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人傑,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你這真心話聽得怎麽就這麽……這麽……這麽別致呢。”
“沒辦法,打不過張無忌嘛。”
出了大都的第二天夜裏,滿月如盆,灑在大地上一片清麗的銀色,蟋蟀的叫聲穿透林間的薄霧,半夜裏張無忌迷迷糊糊的醒來,聽到附近草地被踩動的聲音,有個女人輕輕的問道:“有紫草膏嘛,不兒被蚊子咬了好多包。”
“在我行李裏,那個銀盒子。”聽到楊逍的聲音,他還沒有睡,每晚他都會堅持守夜,和彭瑩玉輪換着處理各舵口送來的文書。宋遠橋倒是提醒過他,應該看看各地的密報情況,不要都推給下面,但是張無忌自知能力不夠,不要說看懂文書寫的內容,就是把字認全都困難。
“順便把我的擦銀布也拿出來。”楊逍随口吩咐對方。
過了一會那女人回來了。“趙敏怎麽認出來你們的?”女人随便問了一句。
“趙敏看我的這個卡地亞雙頭蛇手镯好幾眼,她應該早就得到情報,明教光明使者楊逍有一個奇特的雙頭蛇手镯。憑借這個手镯,她應該确定是我。”
張無忌想起從第一次遇到楊逍,他就确實戴着一個純金雙蛇造型的手镯,鱗片是綠松石蛇頭相對銜着一枚紅寶石,很是特別的造型。
楊逍繼續說:“2025年卡地亞中國新年特刊,采用的是阿富汗出土文物造型,紀念版。所以趙敏沒見過是應該的。”
“我小時候看過一個動漫,是講拉美西斯二世和奈菲爾塔麗的故事,主人公就是拿着蛇形手镯穿越時空的。”兩個人講的內容張無忌都沒聽懂,索性閉着眼繼續去睡。
“趙敏要是給京城的城管說那個香料鋪子是你開的,你可是有名的反賊,你走了趙敏回去把你的鋪子連鍋端,怎麽辦?”
這問題張無忌也想知道。
“你知道麽,趙敏在京兆尹面前屁話都說不上,她爹是個掌兵權的外姓藩王,外姓!他的崽子在京城撒野?今天能說抓反賊就封店明天就敢說清君側殺到金銮殿,你覺得京兆尹是他汝陽王的天下?”
“何況我的情報點又不是那個香料店。毀了就毀了,我還有濟南府的那個。”
“那趙敏這麽做,間接賣了一個大人情給明教,六大派很感謝明教。趙敏的目的何在?”張無忌也覺得如此,不由豎着耳朵聽。
“推動劇情,還能幹嗎?六大派謝明教?謝謝。”
“這時候為什麽沒有可可或者咖啡呢?只有茶?”
“當然了,可可是16世紀才由歐洲人在美洲發現的,咖啡17世紀前還掌握在阿拉伯人手裏,這什麽都沒有,只有茶。”
“至于六大派會不會感謝明教?你看過的朝韓電影……朝韓戰争說白了是蘇聯盟友和美帝聯軍的戰争,沖在前面的反而是傀儡,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兩方都對曾經支援過自己的背後力量表示過感謝麽,不但不感謝,還要盡力抹黑呢。”
“北邊做的……不懂。南邊嘛,利益考慮吧,有這麽瘋狂的兄弟,總的抱個大腿應應急嘛。”
“是啊,你也是知道,當生存都是問題的時候,抱大腿活下去的要緊程度比臉皮重要多了,但是六大派還沒亡呢,為什麽要告訴別人他們是被明教救的,或者說為了自己的體面和尊嚴,你怎麽能說是昔日敵人援手的,承認了那麽六大派當年曾經說魔教殘忍、冷酷、兇狠種種不是……不就打臉了麽,自己的威信掃地。”
“被你這麽一說,張無忌更不能和趙敏有一點關系,否則六大派可以反過來說萬安寺是明教和趙敏串通好的,就是為了欺騙六大派,雙方聯手攪亂江湖。”張無忌聽到這句頓時臉上一紅,心裏又甜又酸。
“難道不是嘛!”
“你會去勸張無忌遠離趙敏嘛?”
“不會!我既然能進綠柳山莊,我就不會管他們的事兒。”他們的事兒,這口吻讓張無忌感覺臉上一熱。
“你明明可以改變的。”
“我在這兒的優勢是我知道什麽,而不是我能做什麽。”楊逍頓了一下,“一旦我做了什麽,改變了後面我就會陷于不知道的尴尬境地,那時候才是最危險。”
“可是你成功改變了楊不悔啊。”
“我保證,我真的沒有對楊不悔說任何話,我沒有!我沒有勸過她,反而我都準備好了,她給我說她要去照顧殷梨亭一輩子,我就立刻給她金子打發她。”
“按劇情嗎?”對方反問了一句,帶着一絲憤怒。“是啊,我說了,我知道會發生什麽,我不會去改變的。”楊逍說完好像察覺到對方的怒火,語氣放軟了好多。
“你有時候比殷野王還糟糕!”
“殷野王那兒糟糕了?”兩個人的話題轉移到了自己舅舅身上,張無忌睡不着了。
“寵妾滅妻!”女人哼了一聲。
“你聽誰說的?”
“殷離啊!”
“呵,殷離那時候多大年紀,你們相信一個小孩子的話?一個從孩子視角去看待世界,所說的話。你們好棒啊。”
“沒想到你和殷野王和解的這麽快。”
“我是就事論事,殷野王本身有什麽不得了的大問題?你從另一個角度想想……刀頭舔血的家族,第一要務當然是生孩子啊,我不是直男癌,我是說真的!如果殷天正當初只有殷素素一個孩子,這個孩子還在三十歲時候一高興殉情自殺了,殷天正……”
“失獨了,好可憐。啧啧!”
“是啊,多生幾個,萬一有事兒,還能指望其他孩子呢,現實就是這麽殘酷,然後殷野王這裏就必須和原配生,生不出來也得硬撐着?”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小孩子哪能想到這麽多生活的艱辛啊。也是,不但有江湖的刀光劍影,還有眼前的茍且生活。對了,殷離說自己飽受虐待呢?”
“飽受虐待還活了這麽大年齡?只真重男輕女,出生就丢馬桶裏淹死了,還有今天?要你認為對方是錯的,那麽對方的呼吸都是有罪的,好麽?竟然會相信殷離一個不滿十歲離家出走的孩子的話?”
“怎麽了,人就是這樣,……他們只想聽到他們聽到的,相信他們相信的,殷野王本來就是壞人,如果不添加點細節,怎麽能說服自己呢。”女人的這句話讓張無忌聽呆了。他從來都沒有質疑過自己舅舅和殷離的關系,如今他突然心裏一動,是啊,當年不滿十歲的孩子的眼睛看到的,可信度有多少?但是他又不願意接受這個想法。
“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你說,既然大家願意相信殷離而不是殷野王,那麽為什麽他們又願意相信莫聲谷而不是宋青書,這時候童言無忌怎麽失靈了。”不知道為什麽,女人的話題又轉移到了莫聲谷,但是莫聲谷和宋青書又有什麽關系?張無忌想爬起來問個仔細,又不敢暴露自己偷聽的事實。
“性質不一樣好嗎!”楊逍咽了一口熱茶。
“這事有什麽不一樣,宋青書總歸比莫聲谷年紀小。”
“我說了啊,這事兒的性質不一樣。”
“為什麽你們不認為是莫聲谷這個三十多歲的老宅男去偷看女生洗澡?非要堅信是宋青書?”,什麽?偷看女人洗澡這從何而來,張無忌聽得呆了。
“……哎,莫聲谷好歹是武當派的大俠,你能不能給點尊嚴,還杜撰人家要半夜偷看洗澡啊!”
“是嗎?……那,這個邏輯就怪了,二十歲的宋青書就要去半夜偷看女生宿舍,三十多的莫聲谷就太監了(楊逍插口:喂!),虛歲四十的殷梨亭鬧着要娶十三歲的夢中情人,這武當的人倫曲線是正弦函數嗎?”
“年齡如果是X軸,那方面需求是Y軸的話,這個曲線明細是抛物線,你說的正弦曲線應該是殷梨亭是G。”
“哈哈哈哈哈……你別這麽看着我!”
“這夜黑風高,殺人放火天,我們別讨論這個話題好嗎!?”
張無忌聽不懂他們倆在說什麽,但是聽到笑聲,又覺得好像這是一個不太認真的話題。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惴惴不安起來。
“不過……就是偷看女生,也不是死罪,至于要殺人麽。”
“宋遠橋和殷梨亭、莫聲谷是一夥兒,張松溪、俞岱岩、俞蓮舟是一夥兒。原來有張翠山在,大家都知道沒有資格做張三豐的親傳,也就罷了,現在張翠山死了,掌門人立長立嫡,名義上該歸宋遠橋,因為立賢那個賢已經不在了。”楊逍冷冰冰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過來,好像一把燒的通紅的大錘,張無忌聽到這胸口一緊,眼前發黑,真想跳起來抓住楊逍的領子大喊你胡說什麽,偏偏又想聽下去。
“我知道,這樣可以解釋,俞岱岩為什麽會一口咬定是殷素素,按說江湖闖蕩,受傷是難免,打落牙齒和血吞,他除非先前就從沒有受過傷,否則那個舉動就反常了,俞岱岩可以說是最後一根稻草,用全身癱瘓,心智大損無法自控來解釋,也解釋不來。”
“其實,俞岱岩沒有要把殷素素置于死地的意思!不過借此機會扳倒張翠山,讓他從道義上背上手足相殘的罪過,張翠山就會失去繼承機會,起碼在師兄弟間他的威望大打折扣。”
“那莫聲谷呢?你們怎麽認為莫聲谷是宋遠橋那方的?”
“收張五的時候,張三豐已經超過七十,已經沒那麽大精力去帶,六七都是大師哥帶的,張是挂名,所謂長兄如父,六七其實和張三豐是爺爺孫子的親密度了,和宋大關系更好才是真的。而且,就是你方才說的,偷看女生算什麽罪,又不是嚴打流氓罪,至于到反手滅了莫七嘛,而且萬一是莫七偷看呢,誰說的清,我要是二三四,我就說是宋青書幹的,反正你們會相信是他。”
“呵,你這麽一說……你幹嘛不說,二三四聯手幹掉速來多智的七,再嫁禍給一的兒子,這樣一管教無方,失德離心,剩下一個六是個殘廢的死宅,而且也沒什麽能力,一就徹底涼了。”
“我覺得吧,論起來黑,你比我黑多了……失敬失敬,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