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不贊同的說道:“我培養你上大學,你培養你兒子去美國讀博士就為了回東北來幹出馬仙的?治病救人,他一輩子可以救千千萬個人,救千家萬戶。當個出馬仙,就算求到咱的事都能給解決了,那才能幫幾個人。
再說,現在出馬仙為啥少了,就是沒有那麽多妖魔鬼怪禍害人了,人也有知識懂科學了,以前好多科學能解釋的事,沒念過書的老百姓都不懂,還得咱們給科普一下子。現在這電視,網絡,老太太都知道不能搞封建迷信。
難啊,以前是人來求仙拜佛,到處找咱們大仙出馬解決事,現在得咱們大仙班自己出來跑業務找活幹了。”
黃十八拍拍胡玉的肩膀說道:“大哥,別總幹唠了,咱整點酒就着這炖雞,邊吃邊唠。這光在這聞味了,我哈喇子都快下來了。”
老劉忙張羅起來:“快快,各位太爺爺坐着,我去擺桌。”
一個大圓桌,桌上兩個不鏽鋼大盆裝着着六只炖雞,旁邊擺着些黃瓜,水蘿蔔西紅柿。黃十八主動坐在放着茅臺酒和塑料桶裝的東北散白的桌前。
老劉給幾位大仙班挨個倒上茅臺酒,連敬三杯,白澈扣住他的酒盅說:“行了,就三杯吧,這麽大歲數別喝了。我們喝酒跟喝水一樣,你可不能喝了。”
老劉看看黃十八說:“沒事,四小姐,我答應了今天陪三爺爺喝。”
黃十八一揚手道:“我自己能喝,你個小孩別總和大人摻合。他們都不陪我喝酒,你也不用陪,這些年我想喝就自己喝一口,都習慣了。不過這常白山下面象鼻子村裏的散白可确實不如你給我買這個燒刀子帶勁!這些年了,你也不告訴我在哪買的。”
老劉嘆了口氣說道:“黃爺爺,我就瞞你這點事,我就想着你哪天想這口兒的時候能想到我,想這口兒想的不行的時候,就忍不住來我這問問我,看看我,咱倆唠唠嗑。我這麽大歲數了,爹媽沒了,沒就沒了,從小我也不擱他們身邊長大,跟兄弟姊妹也不親近。
最親近的爺爺也早就仙逝了,可是我還有太爺爺,二爺爺,三爺爺,四小姐和輝子。誰能有我這福分,這麽大歲數了還有自己爺爺輩的親人。尤其是這退了休,兒子也不在身邊了,我閑下來了就更想你們。
我總跟我老伴兒說,你知不知道我那幾個神仙爺爺?她說她知道,她恍惚看見過,當年有次肺炎高燒差點兒沒了的時候,迷迷糊糊看見過二爺爺給她把脈喂藥。她說那時候家裏住的偏,她也不害怕,走到家附近就感覺有人護着她,在家等着她。開始她看我被上身給人瞧病看事也挺奇怪,但是她不害怕,她也不信旁人說的我是裝神弄鬼騙人的。
後來生了小宇,她出門也敢把小宇一人放家裏,她知道家裏有人替她看着,小宇再長大,就又總跟她說,今天姑姑陪我玩了,還帶着大狗來的;明天二叔叔和小叔叔帶着黃貓貓來的。那時候太爺爺和黃爺爺不會哄小孩,又想看我家小宇,就變回本體,小孩哪認識狐貍,黃鼠狼,那二爺爺也壞,告訴孩子那是狗,那是貓。”
黃十八喝了半桶燒刀子,臉色粉嘟嘟的白裏透紅,他用肩膀撞撞胡玉說道:“看沒看見,我是黃貓貓,你是大狗。狗得擱外面那籠子裏裝着。我這貓貓可是人見人愛,現在人都喜歡撸貓。”
胡玉把椅子往邊上挪挪,對面若桃花的黃十八絲毫沒有憐愛之意的說:“酒蒙子,我離你遠點,喝點酒就瞎掰掰,還要把我裝籠子裏,一會看咱倆誰把誰裝籠子裏。我就把你跟那大黑狗放一個籠子裏。”
白澈看着兩人無奈道:“別當着孩子面還吵吵,一點大仙班的樣沒有。”
老劉趕緊打圓場道:“四小姐還總拿我當孩子,我這可是有福有人惦記着。我這命好,自己家請的大仙班,從來不壓榨我這出馬的徒弟,還跟疼自家孩子似的疼我。您五位大仙班的人品和作派那也是頂尖的。
就說這喝酒,誰家大仙班不是一上完身說完事就整缸整缸灌酒的,就算一家有一兩個不喝的,也沒有像咱家這幾位爺爺就三爺爺喝的多點,多點也就二斤三斤。二爺爺累的不行了才喝一盅藥酒解解乏。我就沒聽過誰家這狐仙爺爺滴酒不沾的。”
胡玉說道:“我不愛喝那玩意,反正我也特性,不愛喝酒,不愛看姻緣,這要是婚配的算八字算拜堂吉時的我還行,這要是求良人,挽回啥負心漢狠心女那些個癡男怨女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咋整。
就你追求你媳婦那時候,那也都是二爺幫你出的招。這狐貍愛幹的事我一樣都不愛幹。不對,還有一樣挺喜歡,喜歡吃這大雞肉!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公雞,老母雞,小笨雞。”
黃十八随聲附和道:“我也對不起雞,我還吃雞蛋,連小雞仔都對不起。”
老劉搖搖頭說:“這沒啥對不起,這是動物本能,那不吃雞,你們也活不下去了。要是像四小姐這樣的不吃葷光吃素就能活着的,那以幾位爺爺的品行也不想殺生。”
黃十八幹了杯茅臺酒說道:“老劉,這老四不吃葷,是因為他家大老虎吃肉吃的太兇,他這是保持生态平衡呢。”白澈臉一下就紅了,拿着蘿蔔纓子丢向黃十八罵道:“別瞎說,喝點酒就沒正形兒。”
老劉驚訝道:“是那個教過我俄語的虎先生?四小姐你跟他搭伴兒了?”
白澈小聲說道:“沒有,別聽黃老三瞎說,他哪有一句正經的。我搭什麽伴兒,我就樂意自己個過。倒是大哥,你胡太爺今年要找個伴兒。”
“啊?”白澈這聲音不大的念叨倒是把老劉個驚着了。胡玉看着一臉震驚的老劉說:“怎麽的?我不能搭伴啊?”
老劉緩了緩神,又仔細看看胡玉一拍大腿說道:“那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老太爺你要娶親了!我,我得備份厚禮!”
胡玉白了老劉一眼說道:“你這形容,老太爺娶親?怎麽說的我跟那電視劇裏要死了的老地主強搶黃花大閨女似的。我雖然歲數大,可是我在這仙班裏也算中青年,你別總什麽場合都跟我老太爺老太爺的,讓別人聽見以為我看着比你歲數都大呢。我長的可比你兒子還年輕呢。你兒子随你,年紀輕輕就看着挺滄桑,跟讓狗攆了二裏地又掉溝裏似的。”
老劉雙手作揖連連道歉:“那是,那是,胡太爺,不,不,錯了,沒有太爺,胡啥呢,我這一下子還懵住了,也不知道怎麽稱呼您了。胡大仙,胡大仙您這風姿,說實話,我是從小看習慣了,但是咱這又多少年沒見。
今天您一下車,我這還是看您一眼我都臊的慌,您這長相,天生狐媚,看誰都像勾搭誰似的。那您這勾搭的,不對,不對,要娶的是哪位有緣人啊?”
黃十八帶着酒氣答道:“嘿嘿,空氣。”老劉不解的看看胡玉,胡玉悶頭啃着雞骨架。
白澈一攤手道:“就是還沒有影呢,也不知道今年受了什麽刺激,就說要找對象。要求還挺多,要找傻白甜,你這些年在社會上接觸人多,你給你太爺爺張羅個老伴兒。”白澈說完自己抿着嘴笑。
胡玉指指他說:“你這怎麽也學的蔫壞了。老劉,你給看看吧,連着能出馬的一起找。找到了算你大功一件,找不着,以你太爺爺我自己這個能力,估計等你孫子結婚了,我也夠嗆能有個老伴兒。”
老劉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老花鏡卡在鼻子上,拿出手機,上下扒拉着通訊錄說:“蟒銀花,擱吉城那邊的,跟柳二爺爺家還有點親戚。”說完,不大的豆眼從老花鏡上面看出去盯着胡玉。
胡玉領會精神,說:“不行,成仙太晚,化形成人瞅着跟我大姨似的,我倒不是歧視中年婦女,關鍵我倆走一起,看着我跟讓她包養的小白臉兒似的。
再說我不找長蟲,瞅着吓人,我看柳二那大白蛇都害怕,這大姐我沒記錯還是個黑色的吧?多吓人啊,不但吓人還吓狐,吓黃鼠狼,吓刺猬,他倆都害怕,不利于團結,蛇,不找。”
老劉點點頭,繼續下滑手機:“賀仙姑,這個成仙早,就是修為不高,不過你們可以雙修,共同進步。”說完又從眼鏡上邊盯出去。
胡玉撇撇嘴說:“貉貉能成仙的倒是不多,說明這孩子挺努力,挺有上進心。就是這貉子腦袋都不太好使,笨咔的,我這脾氣本來就急,貉貉膽還小,一吓唬就變回本體,那玩意不像貓狗的還能抱着就走,在哪出現還挺顯眼的。”
黃十八說道:“這個行啊,這不你喜歡的傻白甜麽,我就沒見過比貉貉還傻的東西了,多萌啊。”
胡玉搶過黃十八的雞腿說:“萌啊,那你覺得萌給你留着吧,你去相這個,要是相成了,我給你倆随禮随個哈士奇。黃鼠狼,貉貉,哈士奇,你們就是幸福快樂的一家。”
黃十八鼓掌道:“真好,真好,想想就特別和諧呢。嘻嘻,可惜我喜歡男的,不能跟賀小姐共同給二哈一個美滿幸福的家了。”
老劉突然眉頭一皺趕緊問道:“太爺爺,你是非得找女的麽?還是,跟二爺爺一樣,非得找男的?”
寂靜,整個狗場和飯桌宛如清晨的燒烤店,半夜的菜市場。
大家都若有所思,蠢蠢欲動,欲言又止,然後齊刷刷的看向胡玉。
胡玉即使修煉千年,臉皮厚度早已修煉的爐火純青若有似無,但此刻也有絲絲發熱,他很想變回本體拿毛擋着,但是顯然這樣欲蓋彌彰容易使他喪失處變不驚,從容不迫的大仙風範。
他把話來回在腦子裏過了又過,在嘴邊嚼了又嚼,以一種多年身處領導職位的官方發言方式向各位透露了他的隐私。
他說道:“我覺得,以我在人間這麽多年的歷練。男歡女愛乃是人類繁衍生息的必經階段,從古至今,無論是帝王将相還是平民百姓都渴望得到異性的青睐。就像我們幾個,當初因為以為小白是女孩才軟磨硬泡的要他跟我們搭仙班,一個組織,一個團隊,一個單位,甚至神仙,你就得有男有女工作上才能相互幫助,相互扶持,才能有更高的效率,更好的完成任務。當然,小白雖然是男的,這麽多年也非常好的和大家配合,完成了許多需要女性才能完成的任務,這屬于特殊人才。非常優秀。”
“你在這做報告的呢!”黃十八打斷胡玉即将要發自肺腑的千字述職報告,聲色俱厲地看着胡玉質問道:“你到底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胡玉說完端起黃十八的酒盅幹了一杯,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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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胡玉說他不找大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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