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小少爺和猩猩少爺都不是二少爺害得,您冤枉他了。”芙兒站在喬舟山面前,聲音異常的冷靜。
“我憑什麽要信你這個不知羞恥的丫鬟!”喬舟山語氣明顯是不耐煩,就要招呼人進來把芙兒趕出去。
“老爺,您難道真的相信您的兒子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您就真的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芙兒近前一步,面無怯色,盯着喬舟山道。
喬舟山被看得一愣,這丫頭什麽時候膽子這麽大,不但站着不跪,還敢這麽看自己。
“放肆!”喬舟山一拍桌子,冷聲斥道,“我看榕兒走到今天這一步,肯定都是你這個死丫頭從背後撺掇挑撥的!”
“老爺,您聽芙兒說幾句,奴婢說完了,您再做決斷!”芙兒還是那般平靜的說着。
喬舟山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看也不去看芙兒,徑自走到窗前。
芙兒立在原地沒有動,心裏稍稍安穩下來,老爺沒讓人把自己趕出去,就表示老爺還是想聽自己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輕輕抿了抿唇,芙兒緩緩開口。
“小少爺遇害那日,二少爺在鋪子裏,全然不知此事。是夫人讓我趁奶娘不在,悄悄溜進房,用絹帕悶死了小少爺,然後嫁禍給二少爺。”
“什麽?!”聽到這兒,喬舟山猛的轉過頭,死死的盯着芙兒,進而又冷笑一聲,“胡言亂語,為了給那個畜生脫罪,你竟膽大包天,編故事來誣陷夫人!”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你既然說是夫人誣陷二少爺,那夫人又何必費盡周折把他接回來,讓他病死在外面豈不是更好?”
“老爺可以想一想,若是二少爺不回來,夫人又如何把罪名嫁禍給二少爺呢?所以夫人命我向老爺求情,接二少爺回來,然後伺機嫁禍二少爺,好一箭雙雕,除掉小少爺和二少爺。”
“那你倒是詳細說說你是如何害死小少爺的?”喬舟山這會兒聽的倒是有些相信了,不過他還是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奴婢…”芙兒微微有些猶豫,她并不知道小少爺是怎麽死的,她只聽她娘說是用絹帕悶死的,這件事是她娘做的,她哪裏又猜得到具體的細節呢?
“奴婢去小少爺房裏時,沒有人,奴婢就用帕子封住了小少爺的口鼻,然後…小少爺就死了。”芙兒一狠心,編着瞎話。
“那小少爺,不曾哭喊?”
“小少爺,睡着了。”
“小少爺是被人用迷藥迷昏了,然後悶死的。”喬舟山又轉過身去,“你不必在這兒編故事了,該回哪裏就回哪裏吧!”
“老爺,奴婢真的沒有騙你!”芙兒急的跪倒在地,“還有猩猩少爺遇害也是夫人指使的,夫人命我提前下藥讓二少爺身體不适,誤了給老爺請安,再勸二少爺直接去鋪子,錯開這段時間,然後讓人裝扮成二少爺的模樣,穿着二少爺慣常穿的衣服,拎着棍子把猩猩少爺趕出府。猩猩少爺記住了二少爺衣服上特有的熏香,所以指認了二少爺。”
“故事編的不錯啊!”喬舟山冷笑連連。
“芙兒沒有編故事。”芙兒拭去淚,仰起頭,平靜的,将這些年姚紫荊囑咐她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清清楚楚的說了出來。
喬舟山本是不信,可聽芙兒說的這般詳細,這般清楚,也不禁瞠目結舌,不由得不信。
“老爺”,雪兒在外面禀報。
喬舟山猛的站起來,“星兒怎麽了?”
“猩猩少爺沒事。”雪兒被喬舟山的舉動吓了一跳,怯怯的答道。
“那你來是什麽事?”喬舟山坐了下去,輕籲了口氣,問道。
“老爺,雪兒在收拾少爺的房間時,發現了這個。”雪兒說着遞上去一個桃木雕刻的配飾。
喬舟山拿在手裏,細細看着,并不熟悉,遂吩咐雪兒,“你去把孫管家給我找來。”
不大工夫,孫管家就來到書房,接過桃木配飾看了幾眼,肯定的道,“老爺,這是府裏後廚元四的。”
“你确定?”
“元四曾說這枚玉佩是他娘給他的,自小帶的,一向很珍愛。”
“把元四給我叫來。”
“猩猩少爺可是你害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元四,喬舟山心裏有些相信芙兒說的話了,元四的身量和雪榕的确差不了多少。
“奴才不知道啊,老爺,您不能冤枉奴才啊!”元四在府裏混了些年,面上強作鎮定,委屈萬分的分辨道。
喬舟山把木雕在元四面前一晃,“這物件你可認得?”
元四膽子極小,一見到木雕,只以為事情已然敗露,“老爺饒命,饒命啊,是夫人逼着奴才做的,夫人說若是不做,就把我先前賭錢挪用府裏的錢宣揚出去,奴才沒辦法,只好做了,老爺您饒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元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着。
喬舟山皺了皺眉,吩咐人把元四拖走,心下這下清楚真的是冤枉了雪榕。
“老爺,一人做事一人當,事到如今,芙兒只求一死,請老爺不要再誤會二少爺了。”說完這些話,芙兒軟軟的倒了下去,從口鼻流出了黑色的血跡,明顯是服毒自盡了。
喬舟山目瞪口呆的看着芙兒氣絕身亡,孫管家趕忙叫人把芙兒拖出去,喬舟山愣在原地,芙兒的話一句句紮在心上,腦子裏盤旋着只是一個意識,“不是榕兒,不是榕兒…”
喬舟山追悔莫及,跌跌撞撞的奔到雪榕的房間,此時雪榕已然沒了氣息。
“榕兒”,喬舟山抱住雪榕,發瘋似的叫着,渾濁的老淚滑下面頰。
“老爺,老爺,二少爺還有心跳。”跟着過來的孫管家到底是冷靜些,一邊扶住自家老爺,一邊吩咐人去請童老先生。
童神醫急急忙忙的趕過來,給雪榕施了針。
看到雪榕又有了呼吸,喬舟山長長出了一口氣,對童老先生是千恩萬謝。
童老先生只是搖頭,心裏十分不滿喬舟山這種把人折騰的快要死了,才想起來擔心的父親。
來了幾次,開過幾副藥方,雪榕都沒有醒過來,童老先生最後無能為力的道,“心傷,無藥可醫。”
喬舟山聽過,黯然無語,“榕兒,你難道真的不肯原諒爹爹了嗎?”
喬舟山不再忙于生意,整日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守着兒子,陪着他,和他說話。
姚紫荊見事情敗露,吞金而亡,喬舟山寫下休書,堅決休妻。
“榕兒,你醒醒,你看看爹爹,爹爹錯怪你了,你原諒爹爹。”喬舟山每日只是看着雪榕那具毫無聲息的軀殼,喃喃自語。
喬舟海看着難過,卻沒有辦法勸自己的大哥,只盼着自己這個侄兒能早點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