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澈右手一伸,從空中升起一個白玉色抽銀繩的古樸口袋,口袋只有手掌大小。白澈伸手往口袋裏一掏,拿出一個微波爐大小的木頭盒子擺在全自動麻将機上,他說道:“用我的吧,我的是彩色貝母螺钿的,二哥那套烏木砗磲太嬌貴,別嚯嚯東西。”
四個人坐好東南西北位,從木頭盒子裏拿出麻将,色子,開始手動洗牌,筱輝給幾個人泡好茶水,拿好水果就乖乖的坐在柳成雙旁邊。
胡老大扔完色子看看筱輝說:“筱輝,你都成年了,這回你家換你玩吧。”
筱輝連忙擺擺手說:“我不會,我就看你們玩。”
白澈摸了張牌說道:“哪能不會,這麽些年看也看會了,再說咱們東北大仙班哪有不會打麻将的。”
黃十八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你家就是怕輸,柳老二,就數你家底兒最厚,就這點錢都舍不得給你家孩子練練手?碰!”
柳成雙轉着手裏的一張牌淡定的說道:“不是舍不得錢,我是怕你們輸了到時候亂叫喚。牌神可是偏愛新手,我家筱輝那是一次沒上過桌的處子手,規矩還都看得明明白白,到時候你們都有啥可輸給我的?”
白澈嘆了口氣說道:“也是,筱輝手還挺旺,哪次幫你抓牌都能摸個寶兒。二餅。”
黃老三大喊一聲:“胡了!”接着對柳成雙說:“我們不怕輸,輸給筱輝就當給他步入社會陪練交學費了,可啥叫有啥可輸給你的?輸給筱輝了還得給你錢?”
白澈小聲說道:“他家不是一直都那樣麽,歲數大的管錢。”
胡玉碼好牌說:“筱輝都成年了,給孩子點自由,你這管的太嚴。”
筱輝忙說:“不嚴不嚴,都是柳先生把我養大的,我以後掙錢都給先生花,你們,你們喝點水。”說着,忙把各位把本就不空的杯子又給滿上了。
黃十八扔了張幺雞說道:“筱輝,你這是孝敬爹呢,處對象可不興這樣,以前是你歲數小,柳老二不跟你來真的,就逗逗你,我看你這回長大了,他是要下狠手,你可小心着點,實在不行就跑路回草甸上躲一陣,等有活了我們再把你叫回來。”
柳成雙眼帶着笑意的看看黃十八,黃十八趕快把牌擋上,柳成雙收回目光說道:“沒人看你那破牌,別給點炮了就行。我要是下狠手就先把破壞別人家庭團結的黃鼠狼吃了。”
白澈聽的一哆嗦,黃十八趕快陪上笑臉說:“我說的下狠手是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山無棱,天地合,當世間萬物不再變換,當果果手機出到愛瘋一萬。主要意思就是你倆好好過,用不用我在奉天給你倆買套房?”
筱輝剛想擺擺手說不用,柳成雙笑着對黃十八點點頭,黃十八知道自己今天這場麻将贏了多錢也是白玩了。
黃十八不爽也不敢發作,轉頭開始挑戰更危險的人物:“大哥,你看看人家二哥都找到對象了,小四小五也都有了歸宿,我要不是看在長幼有序,照顧你大齡青年的情緒份上,我早就浪蕩紅塵,萬花叢中過了。”
胡玉一驚:“小四也有對象了?啥時候的事?誰啊?”
“就那大老虎啊,都來多少趟了,你沒看出來?”黃十八答到。
胡玉不解道:“那不是跟他一起幹代購的麽?不是來送貨麽?”
白澈終于有機會插上話說:“沒有,大哥,你別聽三哥瞎說,虎列夫就是來給我送貨的。”
柳二爺慢悠悠的開口道:“送貨給我送了個極寒森林裏的琥珀?小四,你要是不念這份情,我可就還不回去了。”
白澈低頭擺弄着麻将牌說:“那是二哥你冬眠麽,冬眠需要調理,對,冬眠需要調理。筱輝,你替我打一圈,我上廁所!”說着,黃十八拽都沒拽住,白澈就一溜煙兒的跑了。
胡玉問柳成雙:“你也看出來了?”
筱輝看看柳成雙,柳成雙對他點點頭說:“玩吧。”接着又對胡玉說:“那還看不出來?本來呢,你們狐貍應該是最懂這個情、愛的,就像東北人最懂燒烤和炖菜,可從認識你那天你好像就是個假狐貍。就像有東北人跟我說他飯前要喝湯,從來不吃酸菜一個道理。”
胡玉嘁了一聲不屑道:“那情愛媚術都是狐貍天生的,那都不需要學,不需要努力。我那是把重心都放在修煉和事業上,你就說跟着師傅學易經八卦,學占蔔算命,啥事我算錯過?
我算這人啥時候吃飯,他都不帶先喝一口酒的。我算他今天吃燒烤,他就連個疙瘩湯都不帶點的。你就說業務這塊,你們誰能趕上我這麽努力。”
黃十八豎起大拇指對胡玉說:“那真是,大哥真是事業型,千百年來沒出過一次錯。那你給自己算算呢?算算你這姻緣擱哪嘎呢?”
胡玉無奈道:“那算姻緣得知道自己生辰八字啊,誰能知道我媽啥時候生的我這狐貍崽子?我媽要是成仙的,還能有個說法,可它是狐貍啊,我上哪問去?占蔔算命這玩意,人你得有個八字,事你得有個時間。現在就老天爺能知道我啥時候生的,誰還能知道。”
黃十八想想說:“那老天爺知道,你托老舅問問老天爺呢?讓老舅上天庭開會的時候問問月老,你這姻緣的事。”
胡玉連忙擺擺手說:“我可不敢跟他提這事,他等這事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總想把他家那些我表弟表妹的介紹給我,那都不好看,白不白紅不紅黑不黑的,這人混血兒挺好看,狐貍一雜毛了瞅着眼花。
要不他就給我找那些挺大歲數的,你說我都這麽大歲數了,他介紹那些跟他一輩成仙的得多大歲數,這歲數一大,仙班也高,壓我一頭還不活潑。我在東北這些年,雖然沒得啥大道,但是這東三省連帶內蒙也都敬我胡老大一炷香,我天天和你們年輕人在一起也快活。我可守不住那神仙的風姿端不了那高貴的款兒。”
“我,我好像胡了。”筱輝說道,黃十八湊過來看看說:“胡了,推牌吧。來,三哥給你錢。”筱輝胡了牌,樂呵呵的把錢交給柳成雙,又給三位大哥倒滿茶水。
黃十八邊洗牌邊對胡玉說:“那大哥,你這要求挺高啊,混血的不行,歲數大的不行,仙班比你高的還不行喜歡活潑不喜歡端莊的。你是要找個瑪麗蘇傻白甜啊!”
柳成雙推推眼鏡感嘆道:“你這确實挺難找,狐貍本來就不多,不像我們蛇鼠刺猬,狐貍雖然比我們道家仙法流傳久遠也有修仙的血統,還有青丘、塗山、有蘇、純狐四大分支。
可這流光一瞬,華表千年,到現在也沒剩多少了。本來生的就少,還出了妲己娘娘,玉面狐貍這樣名聲不好的,歷史真假咱們不評說,本來長的毛茸茸挺可愛的卻不招人類待見,以前人類可沒少禍害你們,獵殺扒皮的,那大尾巴還能做圍脖。
不像我們蛇蟒,雖然看着吓人,那白娘娘争氣啊,給人類養兒育女還能治病救人,一般人類怕報應都不敢得罪我們。而且我們都住在深山老林,水溝子河泡子裏,也輕易不出來。
你們狐貍倒好,天天往人跟前湊,不是勾搭書生就是勾搭帝王,就沒有你們不去勾搭的人。哎?老大,要不你去勾搭個人類吧。”
胡老大越聽越來氣:“柳老二,你知道你這叫啥不?叫拉踩,踩一捧一!踩的還是我們老祖宗然後捧你們老祖宗。人類那不是不敢得罪你們,是你們長得吓人,瞅一眼就渾身發抖!
我們也沒勾搭人類,那是我們魅力大,看着就招人稀罕,人類就愛和我玩,獨得人類恩寵。再說,你咋那麽壞呢,明知道人類禍害我們,你讓我去找個人類。
咋地,你是讓我早點犧牲好繼承我的馬蜂花呗啊?我現在就把賬號給你,還欠360,你幫我還了吧。”
黃十八一扣牌說:“對呀,老大,你找個人類!就憑你這長相,這腰條,細溜直大個,你找個愛豆呗!準能看上你,我看你現在這飯圈用語也用挺好,踩一捧一都會了,到時候我把那當紅愛豆的八字都給你查出來,你算算誰能爆紅長紅當影帝,你就去勾搭誰!然後你把那二線紅三線紅的留給我就行!咱民宿也不開了,咱開影視公司,培養練習生,都找小夥兒!”
胡玉贊賞的看着黃十八說:“你這主意好啊!連公司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白馬影視!到時候你當領導,天天領導一群小夥,白天睡覺晚上上班,咋樣人性化不?”
黃十八一聽話風不對嘿嘿一笑說:“大哥你看,我就說說,過過嘴瘾。我哪是那樣人,我可是嘎嘎純潔的小夥子!我這好幾百年也沒有過伴呀。
以前在薩滿奶奶身邊孝敬,薩滿奶奶本來說要給我讨個媳婦的,可是沒等着媳婦呢,薩滿奶奶就随親王妃走了,我這給薩滿奶奶守孝守了49年,我又孝順,又自己做主多守了七年。
這剛下山沒多久,大清眼看着氣數就要盡了,這從清末到僞滿再到民國到現在新中華,咱們搭班子這麽多年,你看我什麽時候有過一個相好的。我這雖然沒大哥二哥法術神奇,沒有小四小五那麽精心細致,可是我也都是真心為人類服務!我服務這麽多年,我也想人類服務服務我。”
筱輝被麻将牌繞的腦子不清醒,黃十八還一直在他耳朵邊叨咕,他聽的一知半解,開口就說:“三哥,你需要什麽服務?我給你叫個服務員。”
黃十八生無可戀,化了似的往桌子上一趴。胡老大和柳二爺看着筱輝直樂,柳二爺捏捏筱輝的大耳朵說:“确實還得找個年輕的。”筱輝本就因為沒接對話有些尴尬,柳二爺一番動作更讓他鬧個大紅臉。
胡玉把黃十八從桌子上薅起來說:“起來,繼續打,沒藏牌吧。”黃十八扭的比蛇都歡答道:“沒有,沒有,沒有,有沒有你還能不知道!”
黃十八活動活動筋骨,吃了兩塊西瓜準備再戰一局。柳二爺淡淡的的問着:“老大,你真不考慮人類了?哪有狐貍不喜歡人的?”
黃十八附和道:“就是,就是,人多可愛呀。”
胡玉搖搖頭說:“不考慮了,這些年咱們保這些家,窮的有,富的有,有當官的有賺錢的,有平民百姓的。咱們就在龛裏天天看着他們怎麽過日子,你們沒看夠?
這人性和咱們不一樣,比咱們獸性強不知千百倍,可是這神性佛性又有幾個能悟到哪怕半分的?分錢的時候,養老人的時候,升官發財的時候,家中有人大病幾年的時候,咱們還看得少麽?
就算那有善心達濟天下的,不過匆匆百年,百年之後又空留我一人,哦,一狐,我這可是初戀,之後我就在那人墳頭守着啊?我可不傻,我不要be的結局,就這種結局的小說都沒人看,沒人性,傷肝!”
黃十八聽完一拍大腿:“哎呀老大!還是你想的明白!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這人得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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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記住胡玉的要求,坐等胡玉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