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冰鋒斜刺胸口,楚吟疏不提防整個人被連連逼退了幾步才站穩,空手抓住刺在胸口的劍刃,無視指尖浸出的鮮紅血水,擡頭望着參橫堪堪一笑道:“小參參,咱們已經說好了的,你怎麽能出爾反爾呢?”
參橫面無表情的拔劍追擊:“那是你們說的,我從來沒答應。”
楚吟疏雖中了一劍,卻并沒有傷中要害,勉強竟還能應付。
步道常看着拼的你死我活的二人,若是以她以往的性格絕對趁二人狗咬狗之際,一并除了。但此時她卻顧不了他們,急忙一把抓住卿若桐手道:“快走!”
“不行,我不能走,你先走吧。”卿若桐拿開她的手,焦急的轉頭望着卿若花方向。
步道常循着他的視線望去,臉立刻黑了下來:“你擔心她?”
卿若桐心中擔心着卿若花,沒有說話,只是含糊的點了點頭。
步道常臉色晦暗如海,目光森冷的轉身朝那邊走去:“那我現在就殺了她!”
卿若桐吓得一把抱住她,用誇張的語氣讨好道:“人家嫂子見小姑都是連哄帶奉承,怎麽到你這裏就是又打又殺的,我只這一個妹妹,你要殺了她,我老子非跟我斷絕關系不可!”
步道常猶疑地看着他:“她是你妹妹,親的?”
卿若桐點點頭
步道常臉色這才緩了下來,轉身道:“你先走,我去救她。”
卿若桐一把拉住她,剛要阻止,就見沈陌身前的赫連歆突然發難,橫肘頂開沈陌的桎梏,閃身往顏诩的方向逃竄而去。
顏诩陰沉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松動,在意識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不由自主的張開懷抱将她納入懷中。
剎那之間,眼前寒芒急閃,鋒利的匕首刺破脖頸,銳利的刀尖□□血肉裏半寸,鮮紅的血水順着匕首滴在赫連歆蒼白的手上,似綻放在平沙之上的血色荼蘼。
赫連歆眸中波瀾不變,五指緊抓着匕首抵在顏诩脖間,冷聲道:“放了她!”
顏诩擡起眼皮,視若不見脖間不斷浸出的血珠子,死死地盯着她:“這就是你到我身邊的原因?”
赫連歆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強自鎮定道:“放了他們,我跟你回去!”
顏诩薄唇一勾,滿眼譏诮的看着她:“這種威脅一次就夠了,你覺得你能抵得上安陽侯的命?”
他說着也不顧她是否真的下狠手,指尖猛然蓄力,空手去奪她握在手中的匕首。
赫連歆心中一凜,狠狠地将匕首往裏送了幾分,但在目及他脖頸上一片狼藉的血跡時,身上所有的力氣都仿佛被掏空了,再也下不了手。
匕首輕而易舉的落入顏诩手中,同時,她身後一直等待時機的沈陌突然出手,卻不是去救卿若花,反而一掌拍向赫連歆的後背致命之處。
說時遲,那時快,顏诩一手護住赫連歆,一手毫不猶豫的将卿若花推了出去,以她的身體為盾。
沈陌眼睛一亮,心中等的就是此刻,當即變掌為爪,一把将卿若花拉入懷中。
顏诩意識到自己中計,反手就要去抓,卻被赫連歆死死抱住,朝着他們疾聲道:“你們快走!”
卿若花剛才差點被掐死,跑起來自然是毫不猶豫,拉着沈陌邊往卿若桐的方向跑,邊大聲道:“冷美人你撐住,他們人太多了,等我們糾集了人馬就來救你!”
顏诩即想要捉拿他們,又不想傷到赫連歆,當即眉頭緊擰的看了眼守在身後寂方。寂方點頭會意,立刻帶兵追了過去。
令行禁止,軍人本色,這些士兵早已被下了死命,重點剿殺安陽侯,因此即使大多士兵被魔教圍困,但還是有不少士兵殺到了衆人身側。
東方夜白被魔教和昙城軍輪流圍困到現在,心中有些炸毛,沖着卿若桐吼道:“搞什麽,還不快來幫幫小爺,小爺是來觀禮的,不是來挨刀子的!”正說着對面一把大刀橫過來,差點削掉他半個腦袋,東方夜白匆忙躲過,一劍刺破對方喉嚨,怒罵道:“擦,怎麽就殺不完了呢!”
“你先撐着,本侯沒空!”卿若桐趁隙應一聲,望也沒望他一眼,此時他這邊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眼見着因卿若花和沈陌飛奔過來,而瞬間圍剿過來的強敵對手,卿若桐不由的苦笑。
魔教與昙軍,還真是腹背受敵。
好在赫連歆攔着顏诩,參橫拖着楚吟疏,昙軍中能與幾人對戰的一流高手,只有寂方和另一名時督使。二人才攻到卿若桐身邊,立刻就被步道常主動攬了過去。
二人都是顏诩手下的大将,步道常雖不至于落于下風,但卻一時三刻也解決不了他們。
而那些參與叛亂的魔教弟子,早被參橫那一出臨陣反水弄糊塗了,本還猶豫着要不要追随回來,但一想到步道常睚眦必報的性格,心知此事之後必無好下場,因此與昙軍厮殺之餘,不但沒有守望相助,反而更加瘋狂地追殺步道常!
步道常眸中泛起冷冷的寒意,出手如電擰斷時督使的脖子,轉身一掌拍飛想要偷襲寂方。聚起渾厚的內力,勁氣如潮,兇猛撲向圍剿過來的魔教弟子。
突然,一道霸道狠厲的殺氣直逼她後背心口之處,步道常心中一驚,身體急忙往旁邊一縮,但卻晚了一步,寒意凜凜的鋒利寶劍直接刺透肩頭!
“媳婦兒!”遠處的卿若桐急得睚眦欲裂,一劍橫掃攔在身前的幾人,匆忙跳過去伸手摟過步道常,擋住顏诩的攻擊。
争執對峙之時,斜角裏突然沖出一人,持劍擋在二人身前,赫連歆一邊纏住顏诩,一邊疾聲道:“快走,快帶教主離開這裏!”
卿若桐眉頭微蹙,看了眼懷裏的步道常,沖她點點頭道:“你小心!”
說着不顧步道常的激烈反抗,一把扛起她往雲棧天橋方向跑。
沈陌緊效其法,打橫抱起卿若花就跑,東方夜白留在最後斷後。
他們一跑,後面的追兵立刻緊追而來,整個無闕山都是亂糟糟的喊殺聲,沈陌摟着卿若花邊跑邊殺,等到好不容易趕到雲棧天橋時,東方夜白早已不知被殺哪去了。
他們到時正看到赫連歆不顧雲棧天橋追殺步道常的數十個高手,一劍斬斷了雲棧上的橋索,猶如巨龍的雲棧轟然墜落,巨大聲響與幾聲尖叫聲夾雜在一起,響徹整個山巅!
赫連歆渾若不聞,凜然執劍對峙着帶着精兵緊追而來的顏诩。
卿若花疲于奔命一上午,一直沒空說話,此時眼見山窮水盡,急的直抓沈陌袖子道:“快!快!快飛過去!”
沈陌大戰一場,身上幾處傷口都沒來得及處理,累得幾乎筋疲力盡,聞言只是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沒有翅膀,飛不過去!”
卿若花着急了:“那怎麽辦?戲本子裏的那些大俠,不都是關鍵時刻一勒馬缰,力震山河的飛躍萬丈懸崖嗎?”
沈陌磨了磨牙,突然低頭在她臉頰上咬了一口,卿若花臉上一紅,扭捏的搓着臉道:“你…你幹什麽啊”
沈陌舔了舔唇,理所當然道:“補充力量!”
他說着突然抱着她飛上巨大的山岩,悄然躲進岩石間的裂縫裏,小聲道:“顏诩已将無闕宮包圍了,我們現在出不去。但安陽侯與步道常已經逃脫,雲棧又斷了,我們只要先躲一躲,他們搜不到人,自然會撤退。”
卿若花了然的點點頭,聽他提起安陽侯,心中一動,脫口就想坦白道:“其實我…”
“噓!”沈陌修長的食指壓在她嬌嫩濕潤的紅唇上,小心翼翼的探頭看向巨石下方。
卿若花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偏頭望去,只見他們下方不遠處,一身黑衣的赫連歆迎風站在懸崖峭壁之上,漠然的望着緩緩而來的顏诩。
顏诩并沒有走到她身邊,而是站在了三米之外,漫望了眼她身後的萬丈懸崖,諷刺的勾起唇角道:“你對步道常倒是忠全了心,寧可被我抓回去,都要斷橋助她脫逃。”
赫連歆不理他眼中的輕蔑,轉身看着兩座山峰間的蒼茫白霧,眸中凄涼一閃而過:“我留下就沒準備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