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了然

雨絲潮濕。

“鳳至, 莫要如此。”沈熙洛擡手,拂過少年沾染水汽的墨色發絲,她眸光輕軟。

他的大手緊緊擁着她的身體, 低落的鴉青睫羽濃密,眼中幽色翻湧。

蘭硯笑意溫柔,陰鸷低聲道, “若洛洛不願, 那我幹脆将洛洛搶走。”

沈熙洛搖頭, 輕聲, “鳳至, 我不想讓你經歷太多的厮殺。”

她蹙眉, 認真地将振威大将軍儲存黑火.藥并與周宰相聯手的事告訴蘭硯。

“侯府二公子周嘉澤擅用陣法,與黑火.藥結合,不可輕視。”沈熙洛憂心忡忡。

即便少年一人可擋千軍萬馬,但他終究不是神魔, 他也會受傷,會疼痛。

沈熙洛頓了頓, 叮囑道,“鳳至, 你與那位皇上,要小心呀。”

蘭硯垂眸, 神色幽靜。

他眼中暗意翻湧,沒有遮掩地暴露在少女面前。

“可洛洛的婚事呢?”少年抿緊唇線, 嘶啞道。

“鳳至,我無法阻攔。”沈熙洛眼瞳嬌麗, 無奈吐息,輕悠悠嘆氣, “我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表小姐。”

少年垂首,墨色的發絲滑落,下颌線緊繃,一雙桃花眼灼熱幽深,指骨緊密地攥住她的手,滿是祈求,“洛洛,只要你命令我,我就能将你搶走。”

沈熙洛望見少年染上偏執紅意的眼尾,她指尖顫動,心神怔忪,旋即,四肢百骸蔓延中蠱一樣的柔軟。

她想,鳳至露出這般瘋魔危險的執拗,她竟不害怕。

也許,她早就被他誘惑成功了。

雨打蕉葉,一縷雷光撕裂天穹。

“鳳至,我不想讓你為了我做出備受世人斥責的事。”少女彎了彎眸,語聲良善。

她口中的鳳至始終溫良。

可他本就是一個大逆不道的瘋子。

失憶的無害少年是他編織的謊言。

蘭硯眼尾赤紅,潮濕雨霧中,刺眼白耀的雷光罩落,少年肌膚慘白,俊美面龐靡麗危險。

沈熙洛看着他,并未露出遲疑,依然如對待無害無辜的鳳至一般,對他輕聲細語,“鳳至,我們先回臨青院,好麽?”

蘭硯沙啞道:“不好。”

他灼熱的吐息噴灑在沈熙洛的耳後,激起一陣腿軟顫栗。

沈熙洛抿了抿唇,努力抵抗着少年對她的吸引。

她溫聲道,“鳳至,答應這樁婚事,是權宜之計。”

少年身上沾染的潮濕雨水氤氲在沈熙洛的衣裙上。

他目色發暗。

“振威大将軍遲早被剿滅,這些日子,你要做的事越發兇險,正是需要适宜時機。若有這樁婚事,那婚娶之日,人員衆多,有利于那位皇上的人混進去,鳳至,你們要做的大事就能成了。”沈熙洛輕輕解釋道。

她是為了鳳至。

蘭硯怔然。

但是,想到洛洛會為旁人穿上嫁衣,他的心浮動撕裂般的巨痛。

“洛洛,我不要你這般做。”蘭硯幽聲。

沈熙洛垂眼,她想到,若鳳至将她搶走,婚事打斷,德安侯府定然會追查,可能察覺到鳳至這些時日所做的辛秘活計,周宰相已與振威大将軍合作,恐怕不利于除掉振威大将軍。

振威大将軍掌握着大量黑火.藥,極易威脅鳳至的性命。

她怎能讓他以身涉險。

少年那日在杜康樓受到的燒傷,如今還未全好。

沈熙洛仰眸,眼瞳帶着柔軟笑意,“鳳至,乖一些,就當是我對你的命令。”

“洛洛……”少年帶着央求。

沈熙洛心尖一顫,匆忙擡手,抵住他的唇瓣。

他的唇齒灼熱。

沈熙洛忍着指尖的顫栗,滑入他的唇中。如他做過的那般,她手指抵着少年的舌攪了攪。

蘭硯蹙眉,喉結滾動,溢出聲音。

他灼熱的體溫抵住沈熙洛。

沈熙洛臉頰緋紅,匆忙收回手指。

“先回去。”沈熙洛顫聲道。

蘭硯摟緊沈熙洛的身體,幾多克制,才抱着她回到了臨青院。

“姑娘!”若菱焦急迎上來,她從侯府下人口中得知了沈熙洛的婚嫁對象,滿心憤懑,“侯府怎能這般對待姑娘!”

“什麽振威大将軍,那不就是一個老叟嗎!”

覺察到少年覆蓋幽寒的面龐,沈熙洛心中一跳,她容色平靜,安撫道,“若菱,其實我早已知曉,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去歇息。”

若菱看了眼沈熙洛旁邊的少年,忽然道,“鳳至大俠,若可以,你帶姑娘走吧。”

“若菱!”沈熙洛倉促制止。

她咬了咬唇,趕緊拽着蘭硯到屋中。

“鳳至,若菱所說,不能當真。”沈熙洛睫羽輕顫,小聲道。

她的手指還殘留着細微的濕潤,仿佛依然撫摸着少年的唇齒。

忽然,蘭硯托起她的大腿,将她抵在門扉上,少年的吻缱绻,極深,沈熙洛身體失重,慌亂中胳膊摟住他的脖頸。

綿綿細雨化為暴雨,枝葉傾倒。

良久。

沈熙洛臉龐潮紅,呼吸紊亂。

蘭硯與沈熙洛交換鼻息,他幽幽道,“洛洛,即便我知你是為了我,我也不願讓你嫁過去。”

沈熙洛咬住唇角,竭力平複氣息,頓了頓,她輕彎眼眸,軟聲道,“鳳至,我相信你們一定能除掉振威大将軍。”

“不要緊的,只是一樁婚事。”沈熙洛眨了眨眼,“鳳至,我想你屆時定能護我,不被他碰到。”

蘭硯下颌線繃緊,線條如薄刃,他發狠地咬吮沈熙洛的濕潤溫唇。

少女嗓音低綿,顫抖。

半晌,他松開唇。

屋內還未來得及點燃燭火,銀輝在幽暗夜色中反射淺淡晶瑩月光。

沈熙洛迷蒙擡眼。

少年低啞喃喃,“洛洛,我不要你這般為我。”

沈熙洛腦海中浮現清晰思緒,眼眸濕潤,猶豫道,“鳳至,那振威大将軍并不知道我與你的關系,由我的婚事分散他的注意力是最好的選擇。”

蘭硯抿直唇線,他指骨松開沈熙洛的身體,少女一時不穩,下意識扶住他的胸膛。

蘭硯指尖溫柔地摩挲她的臉頰。

他眸光幽深,偏執道,“洛洛,不需要這般溫柔的手段,直接冒天下大不匙,踏平将軍府。”

他的指尖輕柔地撩着她的肌膚,動作滿是無辜。

沈熙洛心思泛濫軟麻,抓住他鋒利的腕骨,盯着他的眼睛,語聲認真,“鳳至,我不想讓你受太多的傷。”

“這次,借由我的婚事,護你周全,好麽?”沈熙洛輕聲。

她眼中,滿是期許。

蘭硯終是垂眼。

沈熙洛以為,他同意了。

蘭硯低着睫羽,神情乖順,指骨把玩她的發絲。

無辜無害的鳳至不過是謊言。

真正的他,扭曲,陰狠。

怎會任由洛洛當真嫁過去?

蘭硯收斂幽暗,他牽起沈熙洛的手,帶着她,讓她坐下。

接着,伸出修長的指節,滑過少女凹陷美麗的鎖骨,靈活勾動,

衣襟層層散開,小衣下,玉雪發涼。

沈熙洛一顫,推了他,慌張道,“鳳至,不要在這裏。”

蘭硯指骨揉了揉,臉龐微紅,他嗓音發悶,“洛洛,你剛淋了雨,要換身新的衣裙,我幫你。”

沈熙洛散開的衣襟更淩亂。

她拿鳳至沒辦法。

沈熙洛匆忙制止,耳緣緋紅似瑰麗霞光,低低道,“鳳至,我去浴房,換衣沐浴。”

片刻,沈熙洛進入浴房,換下被雨水沾濕的衣裙,準備進行沐浴。

“洛洛,我可以進來麽?”少年悅耳的聲音在門扉外響起。

沈熙洛的手一抖。

繡着蓮花紋樣的絲綢小衣掉落在地。

“洛洛?”蘭硯垂眸,在幽暗夜色中輕聲。

沈熙洛匆忙披上外衣,努力淡定,“鳳至,我還沒有沐浴,你待會兒再來吧。”

“洛洛,我的衣服也濕了,需要更換。”蘭硯低啞委屈。

沈熙洛眼眸晃動漣漪,浴房內,她咬住唇,想要狠下心,擋住他的刻意誘惑。

“鳳至,你去我屋舍中換……”她催促道。

“洛洛院中的下人若是來為洛洛添換炭火,不小心撞到怎麽辦?”蘭硯在門扉外道,他很認真,“我的清白只留給洛洛。”

沈熙洛的指骨攥緊浴房內木桶的邊緣。

溫熱的水氤氲着白雲缭繞般的霧氣。

沈熙洛的臉龐覆蓋潮濕。

她想,他太會蠱惑。

然,夜晚休憩時分,除非她主動要求,一般侍從是不會進屋添加炭火的。

沈熙洛本想拒絕。

但聽到屋外雨水如注。

她想到,鳳至身上的濕衣服還未換下。

至少,要讓他進屋躲雨。

沈熙洛指骨在木桶邊緣上攥了又攥,最後輕聲,“鳳至,你進來把濕衣服換了。”

浴房內有一道屏風。

沈熙洛在屏風內。

蘭硯進入浴房,視線掃到掉落的小衣,他垂下秀致睫毛。

少年平靜地褪下身上的濕透衣衫,發絲滴着水珠,落在地面發出細微聲響。

沈熙洛已經将身子埋在浴房中木桶,她靠着木桶,不敢輕舉妄動。

少年在屏風另一側走動,他定在屏風後,極其溫柔,話語卻直白,“洛洛,可以給我麽?”

“鳳至,此處不是藥泉。”沈熙洛聲音帶顫,踯躅道,“會對你身上的傷口不好。”

“我不在意。”蘭硯睫羽蔫蔫。

“鳳至!”沈熙洛太高聲音,她有點着急,道,“身體很重要。”

話音落下,沈熙洛抿唇。

她猶豫想,她是否過于苛責他了。

這些傷口,并非他自己傷害自己得到的。

他在做的,是為了燕朝的太平,因一個人逆風執火,才總是受到這般多的傷害。

少年靠在屏風。

他的脊背線條緊實,帶着野性。

他身上的裏衣松垮。

沈熙洛泡在水中,視線落在屏風後那團模糊,但輪廓勁瘦的身體,她的雙膝并攏。

忽然,少年帶着自責,失落道,“洛洛,今日的飾品和金子我忘記取了。”

得知洛洛同意了嫁人,他無法克制心中的在意與劇烈疼痛,忘記了其餘所有事情。

沈熙洛雙手抱着膝蓋,溫聲,“鳳至,沒關系的。”

他已經給了她許多金子和飾品,堆的滿滿當當。

“明日,我補給你。”蘭硯悶聲。

沈熙洛覺得他乖巧,小小地點頭,“嗯。”

過了一會兒,沈熙洛關心道,“鳳至,你身上的傷怎樣了?”

“無妨。”蘭硯說。

沈熙洛蹙起眉。

方才,淋了雨,也不知會不會影響他身上燒傷的地方。

沈熙洛咬唇,“鳳至,你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蘭硯眼皮微跳。

洛洛,正在沐浴。

“鳳至?”沈熙洛催促。

蘭硯從屏風後繞過來,他撩眸,桃花眼凝望沈熙洛。

眼神直白。

沈熙洛脖頸泛緋,忽然懊惱,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莽撞了。

少年衣衫不整,再加上沈熙洛熟悉他的身體情況,沈熙洛望一眼,就知道他傷勢的狀态。

看完,沈熙洛舒口氣。

鳳至身上的傷,好多了。

蘭硯觀察着她的表情,他眼眸帶笑,“洛洛,是不是好些了?”

他最近行事變得謹慎,因洛洛與他相伴,他越發惜命了。

“嗯。”沈熙洛點頭,她心中是有些驚訝了。

每次,鳳至做完活計,都會受到新傷,所以,雖然她撿到他的時日已長,但他身上的傷依然未好。

近些日子,他所做的活計,應當是更危險的,身上的傷卻少了。

這自然是好事。

“鳳至,這般下去,你身上的傷很快就能好了。”沈熙洛彎了彎眸,高興道。

“屆時,洛洛要給我特殊的獎勵麽?”蘭硯無辜撩眸。

沈熙洛磕巴了一下,“獎勵?”

剎那間,她腦海中竟浮現了許多不正經的東西。

“我會娶洛洛。”

蘭硯手背蹭過沈熙洛的臉龐,貼在她潮濕的鬓發上。

“洛洛嫁給我,這便是獎勵。”

他這般篤定。

沈熙洛心神顫動,她怔怔看着他,許久,直到木桶中的水面變得溫涼,少女彎起眉,輕輕道,“鳳至,我等你。”

“春日晴好,良宵美辰,适宜新婚。”少女雪腮染紅,芳華明媚。

這樣的少年,她心儀萬分。

她願意克服艱難險阻,等待與他的婚事。

“……”

沈熙洛沐浴半晌後,離開木桶,帶着潮濕熱意的雙腳踩在地面。

少年俯身,他黑色的發絲虔誠垂落。

蘭硯半跪在沈熙洛面前,他垂眼,修長的大手捏住沈熙洛的纖細足踝,一點點,摩挲過,灼熱如火鉗。

*

德安侯府與振威大将軍的婚事有條不紊地準備中。

鳳至做的“活計”越發繁忙,沈熙洛常常一整日內只能瞧見他一面。

每次,少年都會如約為她帶來珠玉財寶。

一塊塊燦爛的金子堆積。

沈熙洛心底柔軟,覺得他帶“獵物”的行為實在可愛。

天色染上早春暖意,沈熙洛穿着一襲齊胸儒裙,尋到清河崔氏崔家五公子崔承宣所住客房。

自上次崔承宣在臨青院表現出發癔症的模樣後,德安侯府的人對他敬而遠之,而周嘉石被看守起來,無人與崔承宣相處,無人知曉崔承宣在做什麽。

沈熙洛拜訪時,驚訝地發現崔承宣在研究陣法圖紙。

一時間,她腦海中思緒轉動,聯想了許多,對崔承宣為何要找皇上,為何逗留在德安侯府,心中多了些了然。

“不知沈小姐前來,是為了何事?”崔承宣小心翼翼地為沈熙洛上茶。

看上去,像是貴族公子為美麗的姑娘獻殷勤。

但實際上,崔承宣內心是将沈熙洛當成無法得罪的人恭敬對待。

也許不久後,這位表小姐就會變成宮中地位尊貴的皇後。

沈熙洛指尖輕輕摩挲杯盞,問道,“崔公子,你認識我的侍衛鳳至麽?”

崔承宣緊張,他難以猜出少女的意圖,也意外于少女會過來詢問,這些日子,他一邊在德安侯府尋找陣法的線索,因周嘉澤在府中留下了原始的圖紙,另一方面,他悄悄注意着臨青院的情況,知道雖然沈家表小姐有了婚約,但皇上照常到她身邊,也就是,關系很不錯。

這樣的情況下,這位神秘的沈家小姐為何要過來詢問他“侍衛”的事情?

“沈小姐為何會覺得我認識?”崔承宣試探道。

沈熙洛容色尋常,語聲帶了些少女的苦惱,“崔公子,我發現你見到我的侍衛時,神情有些古怪,我想,你是不是認識他,但是不敢确認他的身份。”

崔承宣後背繃緊,他想,既然沈家表小姐過來詢問他,那說明皇上還未告訴她真實身份。

他定然不能壞了皇上的事。

崔承宣眼神閃躲,道,“興許是曾經游歷時遇到過,我此前在燕朝各地游歷,見過衆多人。”

“或者,只是面孔熟悉,而不是我記憶中的那人,所以我無法确認,才露出了那樣怪異的神情,讓沈小姐見笑了。”

沈熙洛追問,“那人是誰?”

崔承宣低頭,搜腸刮肚地想着借口。

這時,沈熙洛擔憂道,“崔公子,實不相瞞,我的侍衛失憶了,他不知道過去的事,不知道他過去的身份。”

“我想,若是崔公子認識他,就好了,那我就能确認他的身份了。”

崔承宣愣了下,原來如此。

可皇上……沒有失憶啊。

皇上刻意如此。

崔承宣更覺得不能透露那侍衛鳳至的真實身份。

“沈小姐,我只是對那位鳳至的面孔熟悉,至于他到底是何人,我還未能想出來。”崔承宣歉意道。

沈熙洛低眸,略有些失落。

接着,她謝過崔承宣,離開客房。

崔承宣松口氣。

還好,沒讓沈家表小姐知道。

拿到了圖紙,他明日就能離開德安侯府了。

崔承宣會為蘭硯辦事,是因為他游歷天下歸來後,卻在清河崔家被排擠,暗害,流落到牢獄中,看透了世家清貴下髒污的面容。

所以,當他被皇上蘭硯救起時,他選擇效忠于皇上蘭硯。

最開始,因為金氏曾與他做過交易,稱金氏一族可以助他得到崔家家主之位,所以他存在不臣之心。

但漸漸的,他發現皇上蘭硯并非真正的殘暴,雖然少年皇帝冷血無情,但并非不義人君。

“……”

高窗曲檻,畫棟雕廊。

日色覆蓋。

沈熙洛行在青石磚路上,回想着崔承宣的反應。

崔承宣的确認識鳳至。

他不敢告知她。

此前,崔承宣到臨青院中尋找皇上。

皇上蘭硯與鳳至相同的面容。

思緒翻湧,彙聚。

沈熙洛提了提裙角,抖落飄落的葉片。

她嘆口氣,臉上,卻浮現一絲笑意。

她慶幸,少年的過去,并非空白了。

婚事逼近。

振威大将軍将吉日定下,雖然是續弦,但也是娶正妻,所以一切鄭重對待。

成婚的三日前。

臨青院中的下人們被德安侯府的人遣散,而若菱,被德安侯府的人看到另一處院子裏,沈熙洛的院落則被侯府的侍衛們看得嚴嚴實實,防止她中途出逃。

沈熙洛的日常起居,由幾位冷臉的嬷嬷照顧。

沈熙洛一時間,被監視着,難以與鳳至接觸。

夜晚,沈熙洛躺在榻上,輾轉反側,忽然,一只冷白的修長手指撩開簾帳。

少年容色恹恹,很不開心,“洛洛,你好些日子沒有親我了。”

沈熙洛心口發熱,她扯了扯被角,眼眸柔軟,問他,“鳳至,你的活計,進行的如何了?”

“還差些事情未解決。”少年悶聲。

“鳳至,你的活計重要,親我這種事并不着急。”沈熙洛耐心地說。

蘭硯俯眼,他擡起沈熙洛的下巴,徑直舔吻她的唇。

沈熙洛慌張,害怕被臨青院中看守的幾位嬷嬷發現。

雖然,鳳至在外人看來,是她的姘頭。

但……她總不能讓鳳至靡麗的樣子被外人看到。

沈熙洛緊張,不敢發出聲音。

少年卻喜愛折磨她,不斷地吮吻她的唇。

沈熙洛腰肢發軟,他的吻滑落,沈熙洛眸光潋滟,咬緊唇瓣。

“洛洛,我已經打暈她們了。”蘭硯忽然笑了一下,“可以出聲。”

沈熙洛依然緊張,“可是、外面還有許多守衛。”

蘭硯“唔”了聲,他咬了下。

沈熙洛指尖顫栗,她側開發絲,鎖骨聳起,咬着唇。

“洛洛,我會小聲。”蘭硯乖順,誘惑。

他捏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将她的聲音吞入喉中。

“……”

黎明時分。

窗扉打開,靡麗盡散。

“……”

第二日,嫁衣被送到屋舍內。

幾個冷臉嬷嬷看向打開的窗扉,心中懷疑沈熙洛想要逃跑,一個嬷嬷皺了皺眉,提醒道,“表小姐,後日便是成婚之日,還請表小姐莫要徒惹煩憂。”

沈熙洛垂眼翻看着話本子,并不理會她們。

幾個嬷嬷沉着臉離開,将窗扉鎖上。

然窗扉上的鎖對蘭硯而言,如同無物。

晌午,他悄無聲息出現在沈熙洛的屋舍。

沈熙洛發現他時,少年正垂着眼,側顏幽靜陰鸷,指骨慢慢地摩挲着擺在桌案上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