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離開病房,綠川光起身關上房門。
吃完飯後的野澤森慵懶地躺在床上,悠悠地打了個懶腰。
這一幕像極了kinako吃飽喝足後在陽光下舒展四肢的場景,扭過頭的綠川光看到這一幕,莫名有些心癢癢,像輕柔的羽毛拂過心尖。
但想到腦海中還在醞釀的話,他又努力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刻意地板起臉朝着野澤森走去。
綠川光搬了一把床尾的凳子挪到床頭,停在一個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如果沒記錯,我應該明确地告訴過你,不需要你付給我一分錢吧。”綠川光似笑非笑地看着野澤森,類似的話他不僅在郵件裏說過,之後也當面說過。
“我沒想着給錢,我就是…想給kinako買點東西。綠川君別生氣,下次不會了~”野澤森眨眨眼,狡黠地朝着綠川光笑笑。
綠川光看着面前姑娘的笑容,怎麽也生不起氣,原本刻意醞釀出的嚴肅神情瞬間被打破。
原本剛剛看到她跟同期們相處後胸中生出的幾分煩悶,也在聽到少女近乎撒嬌式的口吻後倏然消散,
他無奈地嘆口氣,“買東西可以,但要在能力之內,如果有想要的可以告訴我,我來買。”
“嗨~~那以後就麻煩綠川君了!”野澤森刻意拉長尾音的回答裏帶着幾分少女特有的嬌俏。
綠川光藏在在頭發間的耳朵悄悄紅了,“不麻煩。”
“對了,綠川君,今天我昏倒後,接住我的人是你吧!”野澤森用上了肯定的口吻。她一直沒問過綠川光出現在這的原因,但內心已然有了八九分确信。
當時能落入那樣堅實的懷抱,真的很棒啊…那是她很久都沒有感受過的溫暖,久到讓她無比貪戀。
“對…剛好在那附近有事,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你倒下去,當時真的真的很擔心。”回想當時的場景,青年灰藍色的眸子仍不可抑制地閃過幾分擔憂。
“抱歉,讓你擔心了…但是,真的很謝謝綠川君!”野澤森一邊認錯,一邊思考着再要一個擁抱的可行性。
「如果我過生日的時候去找綠川君,懇求一個擁抱作為生日禮物,他應該不會拒絕吧。」野澤森慢吞吞地思忖着。
不知道故意還是無意,她絲毫沒有想起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明明以他們的關系,要一個擁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而且,以後就算是快要昏倒,也不要直接往地上倒,好歹用手扶一下,或者可以先坐在地上。不然後腦勺直接着地真的是很危險。”綠川光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游,而是繼續開口叮囑。
他的聲音平穩溫和,低醇又帶着幾分關切,慢條斯理地講述絲毫不會讓人産生被說教後的不耐,反而像極了冬天風雪交加中的圍爐夜話。
“好!我記住了,綠川君。”野澤森乖乖點頭。
聽到野澤森應答,綠川光微微颔首,也沒再過多糾纏。
糾纏是需要感情和理由的,如今的他根本沒有要求野澤森立下「下次一定注意」這樣誓言的身份啊…
思及此,他眼神黯淡一瞬,又很快恢複。
“诶,對了,還沒有問,綠川君居然會做飯的嗎,而且還做的這麽好吃!”簡直可以稱得上賢惠了!
看到綠川光總在便利店解決晚飯,野澤森還以為他是和自己一樣的廚房殺手,結果居然是深藏不露的大廚啊….
“好吃以後….”以後經常給你做。
但話出口卻變成了“好吃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做。”
“好!”野澤森沒注意到綠川光話語中一瞬間的凝滞。
“綠川君是怎麽想到學做飯呢?”在日本根深蒂固的觀念裏,負責做飯的多是家庭主婦,男士會想到學做飯的真的很少。
“最開始是因為一個人住,如果不學着做點東西的話就得一直吃快餐,而且外面做的總歸沒有自己動手健康。”
綠川光自從那件事後就被一個親戚收養,收養他的親戚很忙,一年大多數時候都在外奔波,雖然生活費足夠他頓頓去飯店,但莫名地,小時候的他很喜歡自己做飯,特別是做媽媽最常做的咖喱飯,仿佛這樣就可以欺騙自己一切都沒發生,一切都只是他午夜夢回時做的一個噩夢。
“後來啊,就不全是為了自己,還為了給幼馴染吃。而且,在聽到他誇贊美味的時候,我也是真的能感受到快樂。”
美食包含的快樂不僅是吃下去一瞬間味蕾感受到的愉悅,還有與重要的人分享美食産生的快樂。
“研究美食的過程也很有意思,就比如咖喱的配方,三明治的夾心等等。”
“能從做飯中感受到快樂嗎…”野澤森若有所思。
“诶,綠川君是不是喜歡你的那個幼馴染呀”
“哈”貓貓震驚,豆豆眼.jpg
“不是啦!我們真的只是關系特別好的幼馴染。”貓貓炸毛.jpg
“這樣啊…”野澤森點點頭。
綠川光發誓,這一刻他絕對在野澤森眼裏看到了懷疑。
“為什麽會這樣覺得啊!”
“因為剛剛綠川君在聊起那個幼馴染的時候,表情真的很懷念,甚至眼睛都在發亮诶!”
綠川光仿佛覺得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我之前因為一些事曾患上過失語症,後來是在他的幫助下才好轉的。眼神發亮因為我想起了當初和他相處的那段時光,懷念是因為我們已經好久沒像當初那樣聚在一起吃過一頓飯了。”
綠川光沒有騙野澤森,雖然他和zero還有聯系,但除了任務時,他們私下見面并不多,就算見面也大多是匆匆一面交流情報。一是因為卧底之間不易有過多明面上的接觸,二則是因為波本在組織中的形象便是和貝爾摩德一樣的神秘主義者。
“噢…”聽見綠川光超級詳細的解釋,野澤森總算信了,心底卻隐隐浮現出幾分慶幸、幾分失落。
“诶,等等,如果你非要這麽說的話,剛剛的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難道看起來不是更像一對嗎”
“對啊,所以我當初也問過他們這個問題。”野澤森說的直率,“這種問題相比于私下裏胡亂猜直接問本人應該更好吧。”
“诶…話是這麽說沒錯,但…”綠川光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
他突然有點想知道當時那兩個家夥的反應。他們的反應想想都有意思,真可惜錯過了啊…綠川光頗有幾分遺憾地想。馬自達那個家夥估計會氣到跳腳吧哈哈哈哈,萩會是什麽表情…
萩那家夥在警校時問出班長是不是喜歡zero時,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這麽被問吧哈哈哈哈哈…
不過萩之前似乎還跟他說過zero和小陣平走得近,他吃醋了這樣的話吧…他們之間不會真的有點什麽吧…
“不過他們不是一對哦,只是關系很好的幼馴染。”野澤森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遺憾。
“…”所以你居然情真意切地覺得他們應該是一對嗎…
綠川光打了個寒顫,強迫自己不再去思考奇怪的問題。
“睡吧。”看了眼表,現在不知不覺已經九點多了,青年笑笑,決定結束今天的聊天,“明天還要上課吧。”
他直起身,關掉了房間的大燈,只剩一盞被調到最小的床前臺燈,昏黃黯淡的燈光勾勒出暧昧旖旎的氛圍。
“我看着你睡着再走,記得定鬧鐘,明天上課別遲到了。”青年細致極了,能記住哪怕“定鬧鐘”這樣的小事。
“嗨!”野澤森乖乖地縮進被子,一擡眼就看到了青年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微微上挑的灰藍色貓眼,心跳漏了一拍,一種她從未感受到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晚安,綠川君。”她小聲地嘟囔,聲音微弱到幾不可聞。
但綠川光還是聽見了,他愣了一瞬,方才開口,“晚安,森,好夢。”
下午睡了一下午,而且有人坐在她身旁,野澤森本以為自己不會很快睡着,但誰知只是幾個呼吸間便睡意上湧,意識逐漸模糊,心卻無比安定。
朦胧中,她感受到被子被人往上提了提,随後是燈熄滅和門關閉的聲音,之後意識便徹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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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關上房門,綠川光轉身離開。
深秋街道上的風帶着幾分刺骨的寒意,也讓他有些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随之而來的便是洶湧的後怕和背後的冷汗。
綠川光一只手提着飯盒,另一只手煩躁地從口袋中試圖摸出一支煙。
感受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想起來今天出門簡單做過一些僞裝,衣服也是新的。
他深深嘆一口氣,剛剛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他沒法再欺騙自己了。
他心動了,也犯規了。但是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他微低着頭,看不清面上表情,只是心中輕輕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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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匣子:
什麽是喜歡
當一個女人覺得一個男人賢惠的時候,算不算是喜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