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居然送我上小學,這個男人已經狠到一種地步了

自那天開始,我再也沒問過他為什麽把我帶回來,我把這稱為識時務,所以我是俊傑。

一個一時感興趣而買了鹦鹉的人,如果鹦鹉沒日沒夜重複一個他不愛聽的問題,那他應該會退貨,像我的話,我就會把那只鹦鹉活活捏死。

我知道他跟我一樣,所以我不去碰惡龍的逆鱗。

自從上次一起吃了半頓飯後我就沒再見過他,他好像很忙,想想也是,這麽一大宅子得掏多少水電費,漂亮男人真是累啊,還要掙錢養家。

劉媽和王叔确實挺好,也不計較我那天的豪宅霸淩,劉媽每天變着花樣做我愛吃的,王叔則給我陪跑,可惜了,他腿短,跟不上我,辛苦我了。

一天得空了就打聽,我從劉媽嘴裏知道了他們是伺候我叔叔長大的人,就單純從功勞來講,他們就仿佛是我的爺爺奶奶,就是相貌上差了些。

我還知道了叔叔的名字,他叫江岸,和我一樣有三點水,也和我一樣危險,掉下去就得死。

我還知道了叔叔才十九,我最後一絲僥幸破滅了,真不是爹,不過無所謂。

寂寞了十天,這方圓幾裏我都翻遍了,此時正在樓上無聊地玩着自制的飛镖,還有點想念以前睡不醒的生活,瞧瞧我這賤骨頭。

正中紅心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當寵物的沒什麽隐私,況且我們以前大合住根本不興這個,我之所以驚了一跳,是因為他要是倒黴些,我就直接射到他眉心去了。

這樣的話那這宅子….哎,又開始胡想了,把身高追平再說吧,那時候起碼還有想一下的資格。

“你回來了啊叔叔。”我放軟聲音。

我嘴甜那是公認的,但他好像不受用,理解,初為人叔還不太習慣,我多在他身邊蹭蹭就好了。

他一身西裝還沒脫,就扒了外套,不得不說,這人穿西裝很正經,怎麽說哪,一看就是從小在支票堆裏長大的。

我為了給他長精神,這幾日穿的都是绫羅綢緞,他望着一身背帶小西裝的我,看了我很久,久到我感覺我以前就認識他一樣。

然後他走了,他說下樓吃飯。

我收了飛镖,在一邊的洗手間沖洗自己的小手,用着劉媽特地買來的舒膚佳泡沫洗手液,我在幹淨的鏡子上用泡沫畫了只小狗,翹尾巴那種,和現在的我很像。

我下了樓,他沒換家居服,仍然穿着西裝,他在碟子裏撥弄了幾下,一口沒吃又放下筷子。

“我送你上小學,今晚準備一下,明天讓司機送你。”

我那顆咬了半只的蝦仁掉回碗裏,我不可置信得問他:“送我幹嘛?”

“上小學,和同齡人一樣。”他重複。

我笑了,“你不是知道我打哪兒來的嗎?我又不是傻子,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那什麽地方嗎?我現在這水平都能直接高考了你還讓我去上小學,你怎麽不送我去幼兒園啊。”

他挺有耐心,解釋道:“我怕被家長投訴。”

那上小學你就不怕被投訴了?我覺得他這個借口根本不成立。

“你的智商是異于常人,但也沒到高考的地步,坐井觀天了,頂多小學畢業吧,加上幾門外國語的入門和幾種樂器的初級階段,再就是一些小特長,和他們差距不大,你實在想跳級我就把你調二年級,行嗎?”

行嗎?你說行不行!

做出一副民主的商量語态,背地裏全給我安排好了,你怎麽不安排到我結婚生子啊。

我沒敢掃他興,盡管我非常不爽。

“二年級還是一年級?”他和藹得問我。

我咬起那半只蝦,得過且過,“一年級吧。”我說。

這會換他不解了,“為什麽?”他問。

“收小弟要從一開始做起,這樣的比較純。”我官方回答。

江岸夾了只蝦在自己的空碗裏,感覺胃口好了一點,我略微舒服一些,這頭沒白低。

江岸全程也就吃了那只蝦,他又準備走了,走前還貼心囑咐了我這個留守兒童。

“好好去上學,需要什麽直接跟劉媽王叔講,不用跟我報備,既然你也明白那個地方是幹什麽的,那就把以前那些全部忘掉,以後你就是江家的孩子,好好做你的少爺。”

我心想你能把我從那裏毫不費力地揪出來又好生帶回家裏,你不也是一丘之貉,跟我裝什麽書香門第哪。

我起身來,拽了下他的袖口,他等我問,我慢條斯理咽下嘴裏的米粒,他已經等不住了。

“那我是不是要改成江潭啊?”我問。

他總覺得我別出心裁,露出這孩子哪來這麽多屁想法的臉,“你要是想改就改,不想就不改,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我搖頭,這是問題,“我一個姓應的出去說你是我大叔叔,人家理我嗎?人家會給我送小餅幹嗎?不會,你對這個腐敗的社會一無所知。”

江岸笑了,本就是個十九歲的少年,現在感覺笑起來更加稚氣了,雖然他身上依舊帶着那種隐約的殺伐氣,刺激着我的大腦。

“聽着你是想叫江潭是吧,你之前應潭的身份已經辦好了,先上學吧,我回頭就讓人給你改。”

我點點頭,滿意地坐回凳子繼續吃飯,外面車聲響了,又剩我一個人了。

行吧,至少有好事啊,我多了三點水,以後是六點了,江岸都澇不過我。

晚上的時候王叔給我拿來了一套制服,說是新學校的校服,讓我明早起來換上,我瞧瞧那衣服,說好的體驗正常人的生活啊,這校服幾個同齡人能穿得起啊。

他可太稀罕我了。

第二天早上我生無可戀上了門前的一輛新款豪車,江岸真是給足了我面子,很巧,這車上又是我初來那天不愛說話的那位司機。

我跟他打招呼,他看着後視鏡嗯了一聲,說了句小少爺好,然後就沒了,聲音還細了些,可能這幾天走夜路了。

我覺得他是給江岸當司機當得傳染了,一路上他沒再主動開口跟我說過一個字,所幸我又對車有點陰影,全程閉目養神,兩下相安。

等停了車,他才從駕駛位上下來,繞到後邊給我開門,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他,差點又吐出來。

不是說他難看,他媽他居然是個女的!

行吧,江岸可能在給我找媽媽的感覺吧,也不對啊,這是他私人司機吧,啧啧,公務用男的,私事用女的,他倒是拎的清。

她看到我打量她,面無表情解釋說:“小少爺,你那天看到的應該是我的同胞哥哥,我兩都是少爺的司機,換着開。”

我懂了,危險的男方來,清白的女方來,我的叔叔還是菩薩心腸。

“小少爺放學依舊來此處,我會提前半小時過來。”

我點頭,心想你要是真有心該直接去教室接我。

我作為轉校生進了這所學校,它不簡單,起碼外表是不簡單,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迪士尼樂園。

我這一天過得很無聊,比在宅子裏看動畫片還無聊,那些女生看到我眼睛都亮了,跟閃亮芭比似的。

不過這招對我沒用,我已經看淡了,她們只是喜歡我的錢,她們對我的靈魂和內在一無所知。

她們愚蠢地圍着我轉圈叫小弟弟,我臉都笑僵了,誰你弟弟啊,沒皮沒臉的,我拿彈弓打大雕的時候你估計尿布濕了都不知道怎麽喊。

好不容易熬出來,我累個半死,晚上回家我就癱了,這還不如一天訓練爽哪,溫水煮青蛙,難受死人。

我正看着日本動漫,江岸往家裏打來電話,王叔拿來給我接,我好累啊,面對完嘈雜的世界還要應付擔驚受怕的長輩。

他還沒說話,我就提要求了,我說給我辦個手機吧。

他說好,我追加解釋了一下,我說我怕自己被綁架了後沒機會跑回家拿座機報信。

他聽出來我的諷刺了,低笑一聲,說一會給我送來,然後問我今天怎麽樣。

能怎麽樣,你都滿懷期待問了,我還能砸場子嗎?

“挺好。”我痛心疾首。

他奧了一聲,他說那他就放心了,本來還想給我跳個級。

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央求他,“那您能給我直接調六年級嗎?”

他直言,“不行,這樣你就被媒體盯上了,想要天天被狗仔守着拍照嗎?當代神童。”

我想了想,我妥協了,他這人可惡,抓人就抓七寸,還總在懸崖上吊着。

他同我商量,“我把你調到二年級,你在那裏待一個月,等那之後我回來了,你若還是不想去,就在家裏上課。”

我重點不在後面,我聽到他要離開一個月,所以這是離家的主人在提前拿狗糧安慰狗狗嗎?

說來倒叫人想不通了,你說我對他是真沒有什麽叔侄深情,我不知道他什麽想法,反正我是目的不純,可人要是一旦接受了什麽東西,就會形成一種奇怪的情緒。

就比如現在,江岸離開的話,我會覺得孤單,是啊,不孤單才怪,一下子從那種鯉魚打挺碰到牆的地方變成這裏的跑車賽區,不寂寞才是失常吧。

這麽大個宅子,常年在的就只有劉媽王叔兩個,現在加上他跟一家三口似的,外邊人以為多幸福,這不就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嗎?

低配版,但不影響劇情。

“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問他。

“一個月後。”

我說我要确切時間,他說他給不了。

“那你等回來之前再通知我吧。”

江岸沉默了,幾秒後他笑起來,那聲音悶悶地從聽筒裏傳過來,依舊好聽地讓人便秘。

“你是在撒嬌嗎?”他問。

我臉上一紅,八百年難為情了一番,“算吧,那叔叔給撒嗎?”我問。

“嗯,聽話就給。”他說。

明明是哄智障小孩的話,我嘴角卻忍不住彎起來了。

“嗯,乖寶寶等你回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我瘋了一樣挂了電話,然後被自己惡心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