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 杯戶購物廣場午13:40
忙碌了一上午的野澤森摘掉頭套,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頭套裏的環境屬實不好,加上一早上都需要四處走動分發店裏的禮物和傳單,現在她的背後早已大汗淋漓。
“森,今天辛苦你啦,人流量比平時大多了,這可都是你的功勞。現在快休息一下,下午再去發禮物。”店長小蒼加奈是個很好的人,注意到野澤森額角滑落的汗水,她笑着遞過來一杯水。
“謝謝!”野澤森接過水猛灌兩口,才感覺生命重新有了盼頭。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轟響,似乎是離聲源不遠的緣故,店裏的人都感覺到了随之而來的一陣震顫,
店裏人群開始騷動,門店外面大波的人群開始撤退。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野澤森沖出去攔住路過一人。
“摩天輪好像發生了爆炸,趕緊跑吧。”那人的神色匆匆,說完這句便不再管野澤森的反應,而是繼續随着人流離開。
他們的對話穿到了店裏顧客的耳朵裏,不少人也站起身準備離開,小蒼加奈大聲地安排着出店順序,組織人流有序離開。
野澤森在聽完路人的話就開始奔跑,不同的是她是逆着人群行走,逐漸往摩天輪的方向靠近,行走的過程中她看見前面那個熟悉的卷毛人影。
果然,只要是拆彈,身為□□處理組王牌的他們便一定會出現。在三年前意外救了萩原研二後,她便跟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熟識起來,之前考東大的時候還有請教過他們的相關問題。
“松田陣平!”野澤森大聲地喊,聽到喊聲面前那人急匆匆的腳步一頓,趁此機會野澤森快跑幾步,沖到了他的身前。
然而就是此刻,野澤森清晰地看到了他頭頂的跳動着的黑色倒計時。
是的,黑色倒計時。
在父母去世後,野澤森擁有了一項特殊能力——她能看到人們頭頂的倒計時。不同的是,有的人的倒計時是黑色的,有的人是紅色的。倒計時通常從七天開始,會精确到秒。
後來,經過一系列觀察,野澤森總算确認,黑色的倒計時代表着即将走向死亡,而紅色倒計時則意味着殺人。經過實驗,錄到的視頻裏看不見倒計時,照片也看不見,但通過實時的視頻可以看見,望遠鏡之類的東西也能看見。
現在,青年頭上的倒計時只有十多分鐘了。
“你要去拆彈”野澤森的聲音帶着集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對啊!”青年的表情帶着幾分“你在說廢話”的無奈,卻并沒有不耐,“你快點走,跑遠一點,可不要再逞英雄去找犯人了,我才不是萩那種好久都拆不好一個炸彈的笨蛋。”
“可以不去嗎?”這次她聲音中的顫抖大到松田陣平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摘下墨鏡,狠狠揉了一把少女的頭,“快走吧,我不會有事的。”說完,他不再等待野澤森的反應,加快速度朝着摩天輪趕去。
「可你會死的。」這句話野澤森沒有說出口,她的喉嚨發緊,幾乎無法呼吸。
她只能看着青年的背影融入人群。
野澤森的心底突然湧起一股讓她腳底生寒的宿命感,就像這一幕早已發生了無數次。在無數個時空的無數次場景下,那個叫松田陣平的警官似乎都會選擇在11月7日這一天踏上這座摩天輪,然後微笑着走向生命的終結。
「不!還有機會!」野澤森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既然三年前能救下萩原,現在也一定能救下馬自達君。
她打開自己的竊聽器開關,是的,竊聽器,剛剛在松田靠近時便裝在了他的袖口。
她沒有再往摩天輪方向靠近,反而找到個角落,把竊聽器的聲音放大到足以掩蓋人群的嘈雜聲,然後聽着那邊的情況。
她聽着松田陣平選擇了孤身一人踏上那做摩天輪。
「這個笨蛋…」似乎有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
“勇氣可嘉的警官啊,我實在不得不贊美你這份勇氣…”松田陣平的聲音在念着,卻沒有絲毫恐懼。
野澤森卻開始渾身打顫,因為擔憂,更因為怒火。
可同時,她也清晰地意識到,犯人此刻就隐匿在人群中,充滿惡意地注視着警方的一舉一動。
她重新沖回店裏,開始快速穿起人偶服。
“森別穿人偶服了,快走,有爆炸!”加奈小姐不明所以地看着野澤森匆匆穿上人偶服,又離弦箭似的飛奔出去。
野澤森沒有時間再回答加奈小姐的問題,事實上,她的腦海裏除了“紅色”再沒有別的想法。
「紅色,找到那個擁有紅色倒計時的人!」
人偶服變成她絕佳的僞裝,她可以在人偶服底下肆意觀察和尋找那個隐藏在人群中的炸彈犯。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在人偶服下的臉早已因為悶熱和焦急漲得通紅,頭發早已被汗水浸成一縷一縷,濕乎乎地黏在額頭前。
「怎麽辦,目暮警官,馬上就要到14點了。」耳機裏傳來警察們的對話。
「還有不到五分鐘。」在沉悶的人偶服裏野澤森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作響。
紅色的…紅色的倒計時!到底在哪!!快點啊!再快點!!
野澤森的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搜索,怒火讓她的眼睛溢出點點血絲。
在哪裏
終于!
在那!!野澤森清晰地看見,在人群的邊緣,一個男子頭上浮現着刺目的血紅色倒計時,而其中的時間,僅僅只剩一分鐘。
「可惡啊…這種渣滓就不應該存在于這世上。」野澤森眼底燃燒着難以遏制的怒火,但憤怒沒有沖昏他的頭腦。相反,她深吸一口氣,怒火中的頭腦反而越發清醒。
沒有人注意到,旁邊高臺上的一個人偶的身影悄然消失,幾秒鐘後,一個年輕女人的身影融入人群。
“不好意思,讓一讓,我找不到我弟弟了…”
“抱歉,讓一讓,我在找我弟弟了…”
她一邊撥開人群,一邊朝着那個男人靠近。
人群的驟然散開似乎讓男人警惕了一瞬間,等注意到靠近的人是個臉龐通紅的年輕女子,他的警惕心便放下了一半,聽到女子口中的話語後徹底放松下來,目光也重新挪回摩天輪上。
他的視線泛着一股令人反胃的黏膩惡意,泛黃的眼珠子近乎貪婪地盯着高高的摩天輪。周圍的人都在擔憂焦急,唯有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咧開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靠近他的野澤森清晰地捕捉到了這個弧度。
男人的左手伸進了褲兜,始終沒有取出來,她想找的遙控器大抵就在他的左手。
“可惡啊你這個家夥!”随着野澤森聲嘶力竭的怒吼聲落下,男子的手肘和後腦同時受到重重的撞擊。受到撞擊的位置很巧妙,受力的一瞬就讓他的手失去了動作能力。
下一秒,男人的臉被狠狠按在地上,雙手被反剪按在身後,野澤森則膝蓋半跪壓制住了他所有的掙紮,右手則已經伸進了他的褲兜。
——果然,一個遙控器狀的物體出現在她的手掌。
跳動的倒計時現實還有三十多秒。它上面有三個按鈕,不清楚按鍵的野澤森并不敢随意操作。
“哪一個是停止”
“你在說什麽,什麽是停止,那是我的車按鈕,快放開我,再不松開我就要起訴你。”
看着身下滿臉惡意、還在兀自狡辯的男人,野澤森嗤笑一聲,擡起手就是幾拳,幾乎拳拳到肉。明明是年輕女子,但發出的力道卻絲毫不遜于男子。
“…左邊,左邊那個!”因為疼痛男子的面孔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很快改口。
但野澤森卻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怨毒。
“啧,不老實啊…”看了一眼倒計時,還有整整三十秒,還有時間。
野澤森迅速挽起袖子,拳拳到肉,且打的位置極其刁鑽,都是極痛且不易打昏迷的地方。
“讓我看看你能堅持就幾秒哦,這位先生。”明明是在打人,野澤森的臉上卻在微笑,只是在笑容散發出一股滲人的氣息。
五秒後。
“我說,我說!”男人只堅持了五秒,因為疼痛涕泗橫流,扭曲的面龐盡是醜态,“是最右邊的。”
“啧,還不說實話嗎”野澤森的動作并沒有停止,她還是不能确認男人話裏有幾分真實性。
人群不知不覺退開一片距離,圍着兩人形成了一個大圈,周圍出人意料地安靜下來。一時間,只能聽到拳頭擊打□□發出的悶響聲和男子的哀嚎求饒。
“我說了!真的是右邊,是實話!”他眼底的惡意早已消失,只剩幾乎難以自抑的恐懼。他會被活活打死的吧…
看見男子的反應,野澤森已然相信了七分,擊打讓她的手顯出幾分淤青,她揉了揉手背,直起身子。
男子以為折磨終于結束,剛剛松了一口氣,坐起身想找機會趁亂逃跑,就聽見女子冰冷的聲音,“打得我手有點累了,那就換腳吧,你還不說實話嗎”
話音剛落,他便感受到又是一股劇痛。
七分把握,并不是十分,她也不想這麽快放了這個渣滓。
“我真的說了實話,就是最右邊的。”他的眼淚糊滿面龐。
野澤森卻充耳未聞,腳上踢打的動作絲毫未停,直到倒計時顯示只剩十秒,她才按下按鈕,同時雙腳踩在男人的雙腿之間,用力碾了碾。
十秒後,摩天輪上沒有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警察也已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向這邊趕來。
褪去的理智又一絲一縷地回歸腦海。她看着腳下縮成一團似乎失去意識的男人,默默地後退了一小步,又一小步,似乎這樣就能洗清自己打人的嫌疑。
#這樣還能算是适度防衛嗎#
#急!在犯罪現場把罪犯打了個半死還能算是見義勇為嗎#
站在旁邊目睹了全程的男性群衆:□□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