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路坎坷
這小子不僅武力高強,而是心思也深,剛剛他們一群人在外頭,他就沒有貿然出擊,一直等到人群散去,自己落了單,他突然襲擊殺了出來。
“回來要你命的!”
侯鎮出其不意,在他還未反應及時的時候,便率先出擊,直取他命門,沒想到竟然又被他給躲開了。
“我朝的尉遲将軍,善使馬槊,你小子竟然也不賴,有兩下子嘛。”
“外頭有你的援兵,你竟然也不喊叫,我也算你是條漢子吧。”
“多謝了,很多年沒有人這樣誇過我了。”
“你很自大嘛,侯瑭。”
他脫口而出自己的原名,這可給侯鎮吓了一大跳。
“你是誰?”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所以你折返回來了。”
說着,他便發現了不對勁,轉而開始懷疑起侯鎮來:“你不是來找我講和的,你是來抓我去邀功的?哈哈哈哈哈哈!侯紀紳吶侯紀紳,你還真是膽大得很吶!跟你的父親一樣。”
“你到底是誰!”
“家父便是你說的尉遲将軍。”
“誰?”
侯鎮驚訝極了,不住地看着這人,甚至連手裏的長槍都放了下來,來回轉着圈地看着他。
“怎麽,不像嗎?你剛剛還說,我馬槊使得好呢。”
“你是···尉遲——急北?”
侯鎮仿佛還記得這麽一個名字,就是有些沒什麽印象了。
“正是在下,沒想到你記性還挺好的。”
他得意地看着侯鎮,心裏還想呢,你小子不會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吧。
“你···你竟然?”
“我怎麽了?”
他攤開手,幹脆讓侯鎮好好瞧瞧。
“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是挺白淨的嗎,一臉的肉,一跑肉都還抖呢!手上老是拿着把扇子,說自己将來要做長安城裏最風流的公子。”
“不是,你怎麽什麽都記得啊!”
他慌了,自己小時候那點糗事,估計連他爹都不知道,沒想到他還記得。
“我就是驚訝呀,你這也···看着太老了吧?你有二十了嗎?我看着你怎麽像是四十多歲了?”
“閉嘴吧你,要不是常來這煙瘴之地,我至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不過看看眼前的侯鎮,這小子倒是沒怎麽變,還是一樣的裝腔作勢,讓人讨厭!
“你出門挺久了吧,你爹沒找你?”
兩人放下手裏的武器,竟然還堂而皇之地聊起了天來。
“我爹那麽多個孩子,還能想得起我來?連名字都是給馬梳毛的時候順便起的,我走不走的,他也不清楚。”
“倒也是,老将軍一向不羁,現在還在家裏煉丹藥嗎?”
“吃着呢,天天吃,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愣是沒給自己吃出毛病來,而且看着還挺好!”
“是嗎?我聽說你們家不是要娶公主嗎,娶的哪一個啊?”
兩人故人相見,頓時就忘了正事,還真蹲地上就聊了起來。
“我們家?我們家不敢娶公主,我爹不讓啊!我聽說不是溫家嗎,就是那個剛來黔州當司馬的,溫——括!”
“誰?你說誰?”
“溫括呀,你小時候不是還在人家家裏賴了那麽多年嗎,你忘了?”
他怎麽可能忘了呢,可···可他要成親的消息,自己為什麽一點都不知道呢?難怪呀,難怪他對自己不冷不熱,時冷時熱的,原來就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
“你沒事吧?你看着怎麽有點···不太好的感覺啊?”
他撥了撥侯鎮的身子,被吓得後退了半步。
“別管我!你還是說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吧。”
侯鎮被氣得頓時就沒了敘舊的心情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喘起了大氣來。
“我是奉命來的,陛下的命哦!”
他還洋洋得意了起來,侯鎮也突然被他提醒,想起了正事。
“陛下想要成南王的命嗎?”
“你都帶着這麽多人殺回來了,你會不知道?在官道上我就看見你了,我還打賭呢,你一定會回來的。”
“那你怎麽不跑,還等着我來抓你嗎?”
“我知道你有分寸,就算是不知道我是誰,你也不會貿然要了我的命的,你會把我帶到成南王府去,交給李侗,做你自己的投名狀,對嗎?”
“你倒是聰明啊!”
侯鎮的小心思被人看穿,還是有些臉上挂不住的。
“你想回去?”
他蹲下來,側身看着侯鎮那被氣急了的臉,有些悵然道。
他問這個,也只是想知道知道侯鎮的心思,他明白侯鎮的不甘心。
“我會回去的,到時候咱們長安校場,再打一場!”
“好啊,”他拉着侯鎮站起來,還幫他撿起了槍,“長安校場,我等你回來。”
說完,他就要轉身出門,侯鎮甚至差點沒反應過來。
“哎,等等!”
“幹嘛?”
“你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還真讓你帶回成南王府啊?”
“哎,那什麽···”侯鎮再次叫住了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你···你能不能告訴我,陛下打算怎麽對王爺動手啊?”
“你想救他?”
他一眼就看穿了侯鎮的心思。
‘救了他,我就有機會回到長安。’
“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殺了他你也一樣能回到長安。”
“是嗎?殺了他,我大概會被陛下以謀逆之罪處置了,甚至還會禍連三族。”
“你倒是拎得清,不過陛下的意思,是要王爺自己出錯,然後借口殺他,這件事不好讓外人知道了,所以就交給了我。你是聰明,可聰明過了頭,也是會壞事的,要是陛下知道了你在黔州的所作所為,你怕是逃不掉啊。”
“我明白,可我想争取一下,為我自己,也為了他。你就看在當年我爹帶你去校場練武的份兒上,幫我一次吧。”
他猶豫了片刻,但看了一眼侯鎮那真摯的眼神之後,他還是覺得聽他一言。
“說吧。”
“我想···讓陛下回心轉意。”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伸手去摸了摸侯鎮的腦門,也沒見他傷風了啊,怎麽會說這樣的胡話呢?
“你是在黔州呆傻了吧?你還真當陛下是個···小孩子啊?”
“如果我能證明,陛下預想的事情不會發生,陛下會放過成南王嗎?”
“不是,就算是你能做到,你圖什麽呢?”
“圖我自己的未來,我不想活在一灘爛泥裏,整日混吃等死,我要回長安,去施展我的抱負。我要侯家,以後不再背負罵名,我爹欠下的賬,我來還!我只要一個機會,就一個機會!”
侯鎮說道激動處,甚至使勁拽住了他的胳膊。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懂你。那什麽,陛下的心意我也不敢置喙,更不敢揣度,不過你既然想要這個成名的機會,那你可就要想好了,走了這條路,将來成南王可就跟你綁在一起了,他出事,你也不能獨善其身了。而且就算是陛下因此重新看重你了,你也不一定會有什麽機會大展宏圖的。紀紳啊,不是我潑你冷水,就···先帝那時候已經算是開恩特赦了,你現在要是再這麽折騰的話,侯家可能就···”
“我背着他們走了這麽多年了,現在我想要為我自己争一個未來,要是身死,我不後悔,我也絕不連累他們。我努力了這麽久,我總要有點盼頭吧?”
侯鎮激動地看向他,也跟着感染了他,自己至少還有個爹在呢,他可是什麽都沒有了。
“好吧,那你預備怎麽辦?王爺是個聰明人,又身世不簡單,陛下對他的提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是有長孫大人坐鎮,我估計呀,陛下辦事還能更快些,你早就沒什麽機會了。”
“陛下挖的坑,造的勢,王爺心裏都明白,但他也不敢貿然反擊,這樣只會适得其反。陛下最擔心的,就是王爺借着黔州諸多的便利勢力,來鞏固自己的實力,意圖造反。可我有一點不明白的,陛下為何會認為王爺一定會造反呢?”
“高陽公主和房遺愛,還有驸馬都尉柴令武,甚至還有吳王,這些人的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陛下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諸王勢力一并掃清幹淨?”
尉遲點了點頭,還是挺欣慰了,侯鎮這些年,還沒有淪落為一個完全的廢物。
“這到底是陛下的意思,還是長孫大人的意思?”
侯鎮繼續着自己大膽的言論,一點沒有把他當外人的意思,尉遲自己也明白,這些話,他聽過之後,就只能爛在肚子裏了。
“長孫大人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是陛下的親舅舅,論功勞,當屬貞觀朝第一!”
他沒有明說自己對于這件事的态度,但從他的話裏,侯鎮也聽出了個大概來。誰願意一直被人壓上一頭呢,別說是萬人之上的皇帝了,就是臣子,也想做位極人臣的,不甘心屈居人下。
“那對陛下來說,成南王就算不得威脅了。”
侯鎮凝神看向他,期待着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陛下是個有抱負的人,他想掌權,他想脫離舅父的控制,總有一天,朝政會還于陛下手中。”
侯鎮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他是在告訴自己,要取成南王性命的,不是陛下,而是那權勢滔天的臣子!
“我先走了,回去別跟王爺說起我,你···去做想做的吧,你說得對,人這一輩子,總要為自己掙殿奔頭出來。”
拍了拍他的肩膀,尉遲便舉起馬槊出門而去。
“哎,對了,那些人呢?”
等他出了門,侯鎮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要交代的事情沒辦完呢。
“走了,去長安了!”
侯鎮跑上樓去查看,只瞧見了掌櫃和兩個夥計的屍體,橫躺在地面上,已經沒有了呼吸。
“黑店吶!”
再打開客房的門,裏面橫七豎八地倒着更多的屍體,模糊不清,也氣味難聞。
“全死了啊?”
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侯鎮幹脆也退了出來。
“圖什麽呢?嫁禍搞這麽大的陣仗,殃及這麽多的無辜?”
侯鎮想了起來,剛剛尉遲走的時候,沖着自己做了一個手勢,看樣子,某個房間裏,應該是有線索的。
他趕緊挨個開門找了起來,跨過一道道沉寂的靈魂載體之後,終于,在後院找到了兩具不太一樣的屍體。
他翻動起了其中一具,果然,找到了成南王府的令牌。
侯鎮收好東西,便吩咐人将他們都帶了回去,自己則要帶着這個,去找自己的盟友了。
天依舊是霧蒙蒙的,雨還沒落下來,趕路回黔州的路上,侯鎮第一次如此豁然開朗地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他不是全無機會,更不是只有堵上性命才能換得機會,陛下說不定也早已經看到了自己,只是他還伸不出手來,搭救自己一把,所以自己要再往前,走上幾步。
摸着懷裏的那塊牌子,侯鎮仿佛是感受到了新的希望一樣,以至于現在想起溫括的婚事,他都沒有那麽氣了。
“多謝都尉了。”
“二公子實在是客氣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送別了他們,再将那三十幾具屍身交到了衙役手裏,侯鎮便借口回家,去了成南王府。
他知道小路怎麽走,也知道該怎樣不被人發現,借着一排排高大樹木的遮擋,侯鎮隐蔽地進入了王府裏。
李侗沒有先跟他搭話,侯鎮也沒有言語,只是将懷裏的東西拿出來,交給了李侗。
“王爺過目。”
“不必過目了,我知道,但我沒想到,你竟然帶着三十多具屍體回來了。”
他很淡定,淡定得有些超出了侯鎮的意料。
“做戲就要做全套,既然是打劫商隊,那就該拿出點真東西來。”
“真東西?這難道就是你說的真東西?”
李清甩着手裏的令牌,質問着侯鎮。
“我見到了尉遲将軍的小兒子尉遲急北,他說他是奉命來黔州見識您的,他還說,陛下無力監管黔州諸事,所有大事,皆是由長孫大人定奪的。他與其說是監視您,不如說是在保護您。”
“是嗎?就是那個小胖子?我想想啊,府裏面确實是有這樣一個人在的,原來他就是···”邊說他還邊打量着侯鎮,“他人呢?”
“走了。”
侯鎮依舊誠實回答。
“你倒是不隐瞞。”
“不敢隐瞞王爺,王爺耳聰目明,什麽事都知道,我只是想為王爺出點力而已。”
“費力不讨好的事,你不幹的,想要什麽,說吧。”
“我想跟着王爺,一起回長安。”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帶你回去?我現在可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你竟然還指望我?”
“王爺敏銳,又有手段,将來幫助陛下解決心頭大患,自然可以回京。”
侯鎮一路上想了許多,剛剛進了王府大門的時候,他還是下定了決心,還是說個幹幹淨淨比較好。
“陛下是天子,天子怎麽會有心頭大患呢?”
李侗走了過來,挑起侯鎮的下巴,緊盯着看了他兩眼。
“天子當為天子!”
侯鎮臨危不亂,并沒有被他吓到,反倒是李侗,對他愈發起了興趣。
“好一個天子當為天子!九叔要是知道了你如此忠心,肯定會很欣慰的。”
“效忠大唐,是侯家的使命。”
“是嗎,那這使命可是中斷了不少年頭呢。”
李侗嘲笑了他一番,但也間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可以容侯鎮加入進來,但他必須得證明自己的作用。
“王爺預備接下來如何應對?”
“應對什麽?”
侯鎮自己抛出話題,引李侗開口再問。
“陀山銅礦。”
“銅礦?銅礦又不會長了腿跑了,要是那些南诏人敢動,直接派人滅了就是,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要是自己人動了心思呢?”
侯鎮的話,說到了李侗的心坎上,他沒想到,侯鎮竟然憑着自己,就找到了如此多的線索,現在還正站在自己面前,試探着自己呢。
“你膽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李侗再次走到他面前來,侯鎮也只能低着頭,不敢平視他。
“看着我。”
他命令道,侯鎮也只能照做。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你可以現在就回到長安,想聽聽嗎?”
看着他不懷好意的樣子,侯鎮心裏不由得一緊,但又不敢開口駁他,只能硬着頭皮聽下去。
“來我這兒,我帶你回去。”
侯鎮假裝不懂他的意思,打起了馬虎眼:“我就在這裏的,王爺,小人的下半輩子,全仰仗王爺了。”
“侯紀紳,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李侗安坐在堂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裏都快要看出火花來了。
侯鎮明白,自己打馬虎眼的策略已經行不通了,現在必須得有所犧牲了。
他仰着頭看向堂前的李侗,正拿着那種眼神打量着自己,心裏憋着的一口氣,也在這個時候散掉了。
“小人願為王爺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是嗎?那你今晚就留下來吧。”
說完,他便要起身過來,扶起侯鎮。
侯鎮卻在此時慌了神,趕緊求饒道:“王爺,我家裏還有弟弟妹妹,我要是不回去的話,他們會···”
“你以前不也是經常不回去嗎,他們好像也沒事吧?怎麽,嫌棄本王?”
“小人不敢!”
“那就聽話,我喜歡聽話的,不喜歡動不動就忤逆我的,明白嗎?”
侯鎮不敢反駁,但也同樣不敢跟他走,只能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期待着他能對自己失去興趣。
“怎麽,還得本王抱着你回去嗎?”
“小人不敢,請王爺···王爺還是換個人吧。”
侯鎮一邊告饒,一邊叩頭,就是不敢擡起頭來看他一眼。
“我看上的東西,怎麽會讓他這麽容易就跑了呢?你不是聰明嘛,聰明人就更應該清楚了,要想我對你放心,你就得付出點什麽。”
“小人願意為王爺豁出命去,就是這···我···”
李侗被他畏畏縮縮就是不肯上前的态度給惹惱了,走上前去就一把抓住了他的下巴,警告道:“戲耍我很好玩嗎?帶着東西來找我,要給我遞投名狀,現在又裝模作樣的,怎麽,你還能有什麽顧忌不成?”
李侗警告着他,同樣,也打量着他。
沉黑的膚色,緊致有輪廓的臉,挺拔的身量,看着還挺有力量,自己倒是沒嘗過這樣的角色,試試看倒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而且他的呼吸就近在眼前,直撲自己而來,那樣渾厚,又那樣有節奏。
他在害怕,可他害怕自己的時候,也正是他最有魅力的時候。一頭猛虎跪倒在自己腳下,這種感覺,還真不是一般人給得了的。
“來人,去侯府請兩個公子小姐過來一趟。”
見他不肯,李侗便想到了這個歪主意。
侯鎮當然不願意在弟弟妹妹面前丢人了,趕緊就叫住了他:“別!我···我願意,就別讓他們倆來了,孩子年紀小,會給王爺添不少麻煩的。”
果然,這個時候了,他還是如此克己,一定會很好玩的。
李侗笑着看向他,自己期待這麽多天,不是白等的。果然狩獵的過程,要比享受獵物的過程,有趣多了。
帶着人進了內殿,侯鎮也只能閉上眼,任憑他處置。
可李侗最喜歡看的,就是別人不一樣,而自己強求得之的戲碼了,他哪裏會放過侯鎮呢。
讓他站在門口,李侗就坐在屋內的躺椅上欣賞了起來,一把蒲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卻擋不住侯鎮愈發渾圓的身體輪廓。
“王爺,我···我真的···”
侯鎮還想再掙紮掙紮,倒不是有多不願意,就是這種讓人戲耍自己還沒什麽經驗的感覺,實在是有些不好受,更是将他的尊嚴死死地踩在了腳下。
望着已經幹幹淨淨的侯鎮,李侗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這樣做,可能會得罪他。
“你不會怪我吧?”
“不敢。”
他當然不敢了,你動動手指,都能要了他全家的命!
“不敢是不敢,不會是不會,我覺得你,一定會怨恨我的。”
“小人只願得到王爺的相助,更是對王爺只有感激,不會心生怨恨的。”
死死地看着眼前這個無比驕傲,但此時又只能對着自己卑躬屈膝的侯鎮,李侗頓時想到了一個新主意。
“穿上衣服吧。”
侯鎮以為他沒興趣了,趕緊就将地上的東西細數撿起,慌亂中就套到了身上。
“我還是更喜歡獵物不屬于我的時候,要是真吃下去了,就不好玩了,況且這世上,也沒有比你侯紀紳更好的人了。明天我再找你來,早點來哦。”
“明···明天?”
侯鎮剛覺得自己熬過一劫,沒想到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我也可以去你家裏等着,要不···”
“不了!”侯鎮立馬拒絕,但又不敢把話說得太重了,“不敢勞動王爺,還是我過來吧。”
看着他最後垂下去的腦袋,李侗笑得特別大聲,笑完了之後,還愣是繞着侯鎮戲耍了好幾圈才放他出的門。
“哈——哈——哈——”
一出門,侯鎮就開始大口喘起了氣來,不僅是剛剛的場面實在是太危險了,自己也确實是差點就要憋不住了。上次的那身衣服已經看得懵懂小侯按捺不住了,這次他竟然還直接把自己給···
侯鎮不想再去回憶什麽了,只想趕緊回家去,洗個澡,沖一沖一身的晦氣!
“哎,以後可怎麽辦吶!小爺我這一身的武功還沒用上呢,這一身的力氣就要先使上了!”
侯鎮一邊害怕着他,也一邊害怕着自己。他心裏清楚,沒什麽經驗的自己,是根本招架不住他這樣的挑逗的,自己早晚有一天會淪陷!
先不說還沒等咱們小大人吃上一口呢,自己可一向是标榜靠實力吃飯的,現在突然被人這樣···算怎麽回事嘛!
“紀紳!”
“小大人?”
侯鎮一不留神将心裏話說出了口,回頭便看見了正向自己走來的溫括,趕緊就捂住了嘴。
“你怎麽才出來啊?是不是王爺為難你了?”
溫括一臉的笑,侯鎮卻想起了今天從別人嘴裏聽到的傳聞,他要成親了。
他來黔州,就是為了積攢聲名,好回長安娶公主嗎?那他為什麽那天要跟自己···那樣!
侯鎮頓時就委屈了下去,嘟着張嘴,別過了臉去。
“沒有,就是他不相信我,我多跟他磨了一會。”
溫括本想借着再問,沒想到他扭頭就走,只留下了一句“太累了”,便轉身離去。
溫括不知道他又抽什麽風了,但他知道,肯定和王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說不定是···
王爺一向是好這口的,難不成是他···侯鎮寧死不從,讓人威脅了?
你個傻小子啊,你就先應下了再說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你這樣得罪他,以後日子還怎麽過啊!
本想跟過去開導開導他嗎,但又想着他礙于臉面肯定不會承認,溫括也就沒有再追上去,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也好,透透氣,免得到時候真想不開就不好了。
結果他自己一回家,也聽到了一個讓人害怕的消息。
溫岐站在廳裏,一動不動地跟他講着這個讓人不太舒服的事情,溫攘要來黔州了。
看出了他的沮喪,溫括本想好好安慰他一番,但溫岐卻怎麽也提不起精神來,任憑他如何說,他也只是點點頭應和兩句就罷了。
“哎,這個小混蛋,跑黔州來幹什麽!”
看着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溫括也忍不住心疼,從小就被溫攘他們欺負,現在好不容易脫離苦海了,這小子還要跟來,這讓人家怎麽活嘛。
心裏雖然是不情願在這裏見到他,但溫括也不得不裝裝樣子,去官道旁親自迎接他。
可沒想到,來的竟然不止他一個。
“下官黔州司馬溫括,見過侍郎。”
刑部侍郎他認識,那另一個站在溫攘旁邊的,是誰呢?
“溫大人好,在下大理寺少卿獨孤千葉。”
溫括聽後一驚,原來是他!
“獨孤少卿怎麽也來了黔州了,該提前知會一聲,下官也好派人準備準備呀。”
“哎,溫司馬剛來黔州,就遇到了許多疑難雜症,肯定是分身乏術的,我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沒什麽大事的,不必擔心。”
眼前這個看着年紀不大,幽默風趣的公子哥,說起話來,倒是不認人覺得傲慢無禮。
“侍郎,少卿,請跟我來吧。”
溫括在前頭引路,也看到了溫岐對溫攘到來的害怕,所以趕緊将他支走,叫他去府衙去找安戟報信去了。
溫括嘴上沒問,但心裏還是在打鼓的,他們倆突然來此,是受了誰的指示呢?真的只是順道過來看看嗎?
趁人不備,他叫住了溫攘,想先在他這裏,問點什麽出來。
“哎呀大哥,放心吧,要是真有事,直接就讓兵部派人來了,不就是個侍郎嘛,你怕什麽呀。”
“別吊兒郎當的!說正事呢!黔州最近不太平,他們突然來此,搞不好是為了這些事。你是什麽時候遇上他們的,一同來的嗎?”
“長安啊,我們一起從長安出發的呀。”
看着自己這個呆呆傻傻的堂弟,溫括瞬間啞口,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了。
“這還叫臨時起意順便來看看!”
一掌打過去,溫攘差點招架不住。
“哥,你的武力越來越狠了,打人真疼!”
捂着腦袋弓着腰,溫攘也不敢靠他太近了,平時欺負溫岐的那個大漢,現在也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
安戟提前收到了消息,所以就先在府衙準備了下來,直到溫括帶着一幫人進來,他才使眼色跟溫括道謝道。
“老底,救我一命啊!”
“刺史客氣了,都是我該留心的。”
兩人帶着衆人在府衙轉了兩圈,安戟大概也是看出來了,這個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應該對府衙以內的事,不太上心,便領着他們去了另一個好地方。
溫攘本來也想跟着一起去瞧瞧,卻被溫括找了理由給留了下來。看着不情不願的小混蛋,溫括也問起了正事。
“不是要成婚了嗎?跑這兒來幹什麽?”
溫括的問題讓他難以啓齒,溫攘也只能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哎呀大哥!我···那是公主哎,我不想娶公主,麻煩死了,還不好伺候。”
“混蛋!你說不娶就不娶啊!公主身份尊貴,不是咱們家得罪得起的,那是天大的臉面!能娶上公主,是咱們家的福氣,你知道嗎你!”
邊打邊教訓,溫括還沒忘了給溫岐來一個眼神提示,看好了哦,這小子現在被打得換不了手了,幫你報仇了!
可溫岐卻看向了他身後的方向,溫括也緊跟着看去,原來是侯鎮來了。
“紀紳,你來了啊。”
一臉的笑意相迎,沒想到面前那個人竟然跟個木頭一樣,不僅一動不動,而且連個回應都沒有。而且溫括剛要過去跟他說話,他竟然轉身就走了。
“站住!”
溫括還沒說什麽呢,溫攘就先站不住了。
“叫你呢!我大哥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
侯鎮這才又回過身來,恭敬地行禮道:“見過溫二公子。”
“你認識我?”
溫攘還奇怪呢,這種鄉下地方,怎麽會有我的熟人呢。
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侯瑭嘛,還當是誰呢。
“喲,原來是侯二公子啊,久仰久仰!”
溫攘漫不經心地說着那些不太熟練的恭維話,卻讓侯鎮更加難堪起來,他想走,卻又不想再次被人呵止住給叫回來,那樣更是難看。
“紀紳,你最近累了,還是先回去歇着吧,這是我堂弟,來看我的,以後有機會你們再慢聊。”
支走了侯鎮,溫括也緊跟着教訓起他來:“剛剛怎麽說話呢,聽着多讓人不舒服啊!”
“不舒服怎麽了,他還當侯家是長安的望族啊!不就是個給安戟打雜工的雜役嘛,黔州地界上多得是,就他一個了不起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還挺大的,也不知道侯鎮聽見了沒有,溫括只得趕緊把他送回家去,免得到處去胡咧咧。
回了家的侯鎮一再想起剛剛被人羞辱的話,更加擡不起頭來,前腳進門,後腳就重重地把門給砸了回去,不想讓任何人跟進來。
依靠着門背,侯鎮也只能長嘆息兩聲,抱頭捶了自己兩下,就草草了事,轉身回屋去了。
“哥,你怎麽回來了?”
稚嫩的童聲響起,侯鎮這才醒過神來。
“臺平啊,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沒有,大哥,今天的書,我已經教妹妹溫過了,她正在自己看呢。”
“臺平真懂事,哥獎勵你好不好?”
只有跟家人短暫相處的時候,侯鎮才回獲得難得的平靜。
“哥,我幫你捏肩好不好啊?”
“是哥獎勵你,不是讓你給我捏肩捶腰。”
“那我幫你做法吃吧,哥。”
“好好好,聽你的,去給哥下碗面,別忘了卧個雞蛋啊!”
剛興高采烈地準備去竈房生火的侯灏突然停了下來,一臉委屈地看向侯鎮,侯鎮也覺得不太對勁,趕緊跑過去問了起來。
“怎麽了這是,是不是不想生火了,那咱們去外邊攤子上吃去。”
“不是的哥,”侯灏在後面拉住他,都有些要哭了的意思,“你是不是又···哥,你是不是又讓人欺負了?”
“怎麽會這麽問?你哥我是誰,怎麽會讓人欺負呢?”
“哥,你別瞞我,上次你···你回家之後就讓我做了荷包蛋的,這次又···是不是那個溫括?”
什麽就溫括了?什麽叫讓人欺負啊?你那話的意思,我怎麽聽着不太對勁啊?
“胡說什麽呢,我就想吃個蛋,哪來那麽多的廢話,趕緊去!”
一腳踢過去,他果然就老實了。
“那你一回家就···要死不活的,我還以為···”
“以為個屁!趕緊滾!”
好不容易溫馨起來的畫面,頓時就變得雞飛狗跳,侯鎮也是被氣急了,癱坐在石梯子上半天爬不起來。
等了好一會,侯灏才終于端着碗面出來了,蹑手蹑腳地走到侯鎮身後,拍了拍他:“哥,面好了。”
“過來吧。”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叫他過來坐下。
“給,哥,你吃。”
“真乖,來,給我吧。”
接過面碗,侯鎮才知道原來這麽燙,趕緊一把薅過他的手來,細看起來。
“怎麽···怎麽都是繭子?”
侯灏也只有十幾歲,怎麽會這樣呢,自己以前怎麽就沒注意到過呢。
沒想到他自己反倒笑了笑,安慰起他來:“哥忙外面,我幫你照顧好家裏,你放心吧,三娘和妹妹都很好。”
“以後就咱們幾個人了,叫娘,別叫三娘了,她會傷心的。”
“我聽哥的。”
吃着他給自己做好的面條,侯鎮也是五味雜陳,原先他一直覺得,是自己為這個家付出了好多好多,可他卻從來沒有注意到過,這些年,弟弟妹妹一直在看他的眼色生活,自己也是動不動就發脾氣,從來不在意他們的感受。
尤其是侯灏,這個小家夥現在也懂事了,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頭自己竟然也沒留意過他。
“來,張嘴。”
侯灏很聽話,侯鎮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把蛋蛋吃了,長高高哦。”
侯鎮根本不會這種哄孩子的東西,也只能是有樣兒學樣兒,勉勉強強擠出了兩句來。
但侯灏卻聽得濕了眼眶,忍不住地伸手要去夠侯鎮。
“哥···”
嘴裏包着東西,他也根本說不出什麽完整的話來。
“行了行了,別整這些啊我跟你說,來來來,再吃一口面吧,也長胖點。你看看你,瘦成什麽樣了,看着多讓人心疼啊。”
一把抓住他那細小的胳膊條,侯鎮就愈發難受起來。
自己嘴上說着照顧了一家人,其實他們過得怎麽樣,自己并不想關心,也一點不在意,他對這個家,最大的念想,就是讓它回到長安去。
端起手裏的碗,侯鎮就猛地刨了起來,一旁坐着看他的侯灏也跟着憨笑起來,憋着嘴裏的面條,侯鎮也忍住了自己的淚水。
哥吃點苦就吃點苦吧,你們可千萬不能再吃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