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七的名頭在江湖上十分響亮。

誰都知道,唐小七使得一手好暗器,江湖上人都傳聞,唐小七來自唐門,排行第七。

而眼前這個笑容可愛的孩子,怎麽也讓人無法和那種人物牽扯在一起。

“在下謝紫,這一位是聞青。”謝紫低聲笑了起來。

他總是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完美得近乎不真實。

唐小七眼睛一轉,十分伶俐的眼神落在了聞青身上:“你們說這梅若雲哪裏惹到紫殺了?給他下什麽紫殺帖?”聞青淡笑:“這些事情,妄議多有不當。”但謝紫顯然沒這麽想,他眉眼微揚,低聲和唐小七言語:“說不定是那梅若雲做了什麽虧心事,欠了風流債呢?”

唐小七看了一眼梅若風:“你說那個繡花枕頭我還信,梅若雲這人最冷肅不過了,桃花債什麽的,怕是不能。”

謝紫看上去一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端方內斂,但此時,眉眼間卻掠過一絲戲谑:“說不準還真被你言中,這紫殺就是來讨梅若風的風流債的呢。”

唐小七笑着道:“也許吧。不過紫殺那麽厲害的人,怎麽可能看上梅若風?你說他看上梅若雲還有幾分可信。”

唐小七生得十分不錯,可愛讨喜的小臉,笑起來兩個酒窩,像包子一樣讓人想捏一下。

聞青就端坐一旁,靜靜聽謝紫和唐小七唠嗑。

謝紫回頭,恰好看見聞青低首,輕撫木桌的一幕。聞青的皮膚很白,白皙的如玉石一般,他的黑發垂落在頸邊,黑白分明得刺眼,一段雪色的脖頸露在淡青衣襟外,日光鍍在上面,讓人幾乎,移不開眼。

聞青很安靜地端坐着,眉間微蹙,文秀地不應該與血腥沾惹分豪,比雍容炫目的謝紫更不适合江湖。但是方才見面時,這樣秀麗細致的人,卻在擦拭一柄可以奪人性命的劍。

“各位對紫殺帖一事如何看啊?”梅若風終于說了句有用的話。

衆人紛紛開口:“守在這,殺了他!”

此言一出,謝紫就笑得忙掩面,怕別人瞧見他眼中戲谑嘲諷:“若當真這般輕巧,那之前那武當的清虛道長、少林的無嗔大師,金狼幫的鷹起豈不都是枉死?”聞青面上也是三分笑意,暗暗想方才那将話說出口的粗漢子,現在心下怕是不好受。

謝紫一身紫衣白袍,十分炫目的樣子,流光溢彩,雍容尊貴:“衆人來這辟邪山莊,與其說是為了梅若雲,還不如說是為了自己。”聞青淡笑颔首,他明白謝紫的意思,若紫殺一日不除,到時候禍患臨到自己頭上,便是要命的事。

他們都是來幫他們自己的。

想到這,謝紫微展手掌,他十指纖長,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是極風雅的樣子。然而即使如此,也不如聞青一身風骨,浸入骨頭的秀麗。

梅若風顯然有些心不在焉地靠在上頭敷衍道:“紫殺說過七日後會來,這幾日應當不着急才是,各位兄臺還是先歇着吧,在下給各位備了客房。”言罷,這個梅若風竟然真的走了,留下一幹人等大眼瞪小眼,兩相無言。

正廳裏還點了熏香,染了煙羅,玉勾小巧,雕梁若畫。

一幹人漸漸回了自己的房。謝紫和聞青自然是一道走的。“兩位公子便暫居在梧桐院吧。”領頭的家丁有些冷淡地指引,映入眼前的這梧桐小院比起正廳差了豈止一成,分明是看他們在江湖上沒什麽名頭,踩高捧低罷了。

聞青不是個身份貴重的人,自然不大介意。意外的是,謝紫也沒多做抱怨,只是笑笑,攜着一身貴氣驕矜悠悠然走了進去。

這梧桐院中雖說不見奢麗,但是也是個清淨地方。一叢翠竹倚着清泉,梧桐沉靜,翠鳥咿呀,小院清幽,倒也能過活。謝紫如是想到。

“聞青,你真的是江湖人?”仆從退下後,謝紫有意無意地問道。

聞青指尖一頓:“你為何有此一問?”

謝紫笑容慵懶地湊近,眉眼豔麗,但是笑容卻帶着一絲絲的冷:“因為你看上去更像個書生。”聞青淡笑挑眉,反問道:“我覺得謝兄,更不像江湖人。”謝紫悠悠地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盞:“你說的也是。”

窗外不知何時又落了雨,細雨泠泠,如琴奏。

品茶聽雨,的确是好一番風雅,如若,能忘記這個辟邪山莊湧動着的血腥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