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康熙十九年,春

京城長街上響起震天的喊殺聲,遠處的百姓不知發生了何事,大驚的四處逃竄。

剛還熱鬧繁華的街道,順路擁擠混亂起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聲音漸漸平息。

還沒擠出去的百姓茫然失措,互相問着發生了何事。

不知誰說了句皇上遇刺,便嘩啦啦跪了一地。

飄香酒樓前,侍衛的刀尖滴着血水。

一旁的秀才死的凄慘,站在兩步遠的姑娘,瞧着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像是吓壞了,滿臉是淚,哭的哽咽。

那雙眼惹人心疼,有那麽一瞬,康熙喉嚨發苦,難以開口。

不自覺的輕聲道:“事已至此,節哀才是,你父救駕而去,是忠心護主之人。”

“你……可有什麽想要的賞賜?”

女子淚中帶笑,看了他半晌,開口道:“要哥哥,找哥哥。”

康熙喚人找她哥哥來,過了片刻,人來回,此女子是個傻姑娘,她也并無哥哥。

康熙嘆息她身苦,但這點小事無需他這個皇帝親自安排。

着人照顧好救駕之女,回去拟個賞賜出來,便打算轉身離去。

衣擺晃動間,袖子被人輕輕扯住。

他回頭,對上一抹悲傷笑意:“康熙,我有哥哥,你幫我把哥哥找回來。”

“好。”承諾的話出了口,康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女子随着人安靜離去,康熙揉了揉眉心,為自己剛才的反應失笑。

走動間,不知為何回了頭。

滿是人的大街,一抹斜陽落在她的肩頭,烏黑的發變的金黃。

賜了宅子田地,丫鬟小厮,金銀珠寶。

既已答應,康熙就安排人去查這傻姑娘是否有哥哥。

不過半月就有了消息,知道真的有個哥哥,不由樂了。

伊沐在康熙給的宅子裏住着,許是莫名的緣分,許是康熙的特意照顧,派來的嬷嬷還是靠譜的岚嬷嬷。

她坐在院子裏喂魚,岚嬷嬷跟在一旁站着。

伊沐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岚嬷嬷,你腿不好,別站着了。”

岚嬷嬷詫異後,笑道:“姑娘怎知奴婢腿不好。”

伊沐笑的狡黠:“我猜的。”

錦鯉成群而來,搶奪食物,伊沐漫不經心的問她:“岚嬷嬷,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荷香的宮女?”

岚嬷嬷想了又想:“不知,姑娘是與她相識?”

“嗯,小福子呢?認識嗎?”

“不知。”

“那小祿子呢?”

“不知……”

伊沐把靜安宮的人問了個遍,岚嬷嬷知道的寥寥無幾。

“荷香做事容易沖動,心眼有,但是不多,有不少的小心思,但是為人不壞的。”

“她每個月的月錢都被騙走,自己不敢花一分。”

“岚嬷嬷,你以後回宮了告訴她,她姐姐的孩子已經沒了,現在用來騙錢的,是她姐夫的私生子。”

“小福子,他的剪紙最好了……”

“小祿子木雕最厲害……”

“冰蘭性子好,但是最愛偷偷哭了……”

碟中的魚食已經空了,聚集的魚兒四處游散,伊沐看着水面,唇角帶笑的說着。

岚嬷嬷看着她,不知作何感受。

聽她恍惚間說到靜安宮,嘆息不止,只當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夢。

起了風,伊沐拍了拍手站起來,笑着扶起岚嬷嬷:“岚嬷嬷,我說的話,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誰都不行,康熙也不行。”

岚嬷嬷不解其意,卻也是笑着點頭。

伊沐見了伊澤,有了這一遭,他成了救駕秀才的兒子,自是享受着恩澤,脫離原本的遭遇。

自見過伊澤,伊沐日日往後宮遞拜帖,今日遞鹹福宮,明日遞啓祥宮。

後宮之人奇怪之餘,也對聽聞的傻子心中好奇,有人拒絕,有人接了拜帖。

第一個接拜帖的是娜木青,當天伊沐走出鹹福宮時,她雙手叉腰,氣的跳腳,大喊道:“姓伊的,我和你勢不兩立。”

伊沐回頭,沖她露了個鄙視的鬼臉,只把娜木青快要氣死過去。

日複一日,她日日去後宮,膽子大的沒邊,連慈寧宮的拜帖都敢送。

孝莊拿着伊沐手寫的拜帖,笑的不行,直和蘇麻喇姑說道:“這丫頭,哀家看着可是一點都不傻。”

拜帖上什麽客套的話都沒有,只寫了一句:奶奶,我想你了。

全天下敢這樣和孝莊攀關系的,真的頂天的頭一次。

孝莊喚了伊沐進宮,直到蘇麻喇姑說她該午歇了,才讓伊沐離開。

臨走時還道,下次有空再來。

伊沐最後一趟去後宮,是永和宮,見了戴佳氏。

她看着戴佳氏高聳的肚子,嘴巴張合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出來,眼神複雜難懂,只把戴佳氏吓的半死。

委婉的打發她離開,心裏暗道,以後再也不接這傻子的拜帖了。

伊沐似是肩上扛了巨石,肉眼可見的無力,她站起身,笑的勉強。

指了指戴佳氏肚子裏的孩子,艱難道:“你要小心,保護好自己和七阿哥。”

她說自己肚子裏的是阿哥,戴佳氏又驚又喜,這小傻子怕不是有些門道?

終究是做不到袖手旁觀,伊沐離去的腳擡起又落下:“給你看診的太醫是貴妃娘娘的人,她要害你,你…小心。”

說完疾步離去,彷佛後面有惡狼追趕。

戴佳氏驚懼到癡傻,捂着肚子身子都是發顫。

入夜

依舊是那條玲珑小道上,伊沐重複了上次的步驟,把梁九功等人敲暈,扛着康熙一路跑到了靜安宮。

現在的靜安宮,還是一個無名宮殿,沒有打掃的人,安靜寂寥。

和上次的随意不同,這次伊沐動作輕盈的把康熙放在塌上,未讓他磕着碰着。

她彎着腰,拍了拍康熙锃亮的大腦門。

借着月光,看了他許久。

日升日落都有定數,伊沐難以改變,她脫了鞋,拿着康熙無力的手,搭在自己腰身,僞裝成相擁的模樣。

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輕聲道:“康熙,我要走了。”

淚水滴落,還不待她離開那唇,腰就被人緊緊摟了去,剛才蜻蜓點水的吻,變的炙熱如火,難以喘息。

粗重的呼吸繞耳,康熙邊探着她的腰身,邊悶笑道:“是哪裏來的小宮女?”

伊沐任他在黑暗中為所欲為,配合着他的動作,側着身,方便他解開自己的衣衫。

也笑着回他:“靜安宮的。”

“哦,朕怎麽不知道皇宮有個地方叫靜安宮,小傻子,說謊都不會。”

日月相撞,難以分離,兩人荒唐一夜,一刻都未曾分開。

陽光刺破黑暗,一切都如大夢一場。

侍衛尋了半夜,終于找到了這處,康熙冷聲止住了推門要進的人,穿衣間,看到自己身上留有清晰吻痕。

看了片刻,随後合攏衣襟。

出了門,震怒不已,發落了一衆的皇宮守衛。

皇宮進了刺客,除了皇上丢了一夜,什麽都未曾缺少,查起來毫無頭緒。

風息平後,小心翼翼不敢惹事的後宮衆人這才敢大聲說話。

猛然間,不知是誰提起,怎不見那傻姑娘遞拜帖了。

衆人這才恍惚,傻姑娘伊沐,有段時間都沒了消息。

派人去打聽,才知跌落河中沒了生氣,不由嘆息了兩聲。

不過半日,嘆息聲便也散了。

只有戴佳氏,查明太醫真的不軌,又真的生出了七阿哥,讓人在紅螺寺,給她點了盞往生燈,嘴裏念叨了兩句,這應當是下凡的仙女回了天上,感謝仙女救她這一場。

康熙被擄走的第二日,太子和大阿哥回到各自住所時,在床頭發現個木頭人,問伺候的人,誰都不知道是誰送的。

那木頭人四不像,做的實在是精妙,可惜拿給工部後,工部也做不出一模一樣的來,只把大阿哥氣的不行,踹了工部的桌子,對自己的木頭人,更是愛惜不已。

日子一天天的推移,一切都未有變化,漸漸,紫禁城裏,未曾有人再記得那個傻姑娘,一個昙花一現的存在。

康熙五十八年春

當今皇上日漸年邁,京城中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女子,說自己有長生不老之術。

別人奏與康熙,康熙道:“朕不信這世上有長生之術。”

隔了兩日,十阿哥在城中縱馬,一女子一鞭子把十阿哥打下馬,直言子不教父之過,要找十阿哥他爹對峙,賠償自己的精神損失。

這事,都沒到康熙面前,直接被人下了大獄。

老鼠爬來爬去的牢中,伊愛哭着唱了首鐵窗淚,她怎麽就這麽慘啊!

在她想着如何越獄時,十阿哥出現了,直言她是第一個打他的人,他看上她了,要讓她當小妾。

伊愛:……

她笑的雙眼眯成一條線,點點頭,哄着十阿哥出了城,噼裏啪啦一頓揍。

只把十阿哥揍的鼻青臉腫,痛哭流涕說自己不敢了。

伊愛臨走前踹了一腳道:“怪不得別人叫你草包阿哥,氣死我了。”

打過人,她撒丫子跑了,十阿哥讓侍衛追都追不上。

阿哥被人打成了豬頭,這事想瞞瞞不住,康熙把十阿哥叫到跟前,說了兩個字:“疼嗎?”

十阿哥哪裏受過這委屈,當下悲從心來,哭喊道:“汗阿瑪,那個女子就是潑婦啊!她打我,還罵我是草包阿哥。”

他哭了半天,都未曾聽到康熙說話,不由的害怕起來。

止住哭聲,卻見康熙似在走神。

“汗阿瑪?”

“你剛才說,那女子罵你什麽?”

十阿哥委屈:“草包阿哥,兒臣哪裏草包了?”

康熙面上帶着怒意,話語略急:“大膽,竟敢如此編排大清阿哥,她是何來歷?”

汗阿瑪為自己出頭,十阿哥感動不已:“江南的,大言不慚說自己會長生之術的就是她,性子特別差,九哥問她,怎麽長生不老,她直接說沒辦法讓九哥長生不老,問她原因,她說九哥長得醜,看的礙眼。”

想到此,十阿哥又樂了出來,還挺好玩的,要是不打他就更好了。

“她膽子大到沒邊,上次我在街上走着,她奪了我的馬鞭,抽了我不說,還大言不慚的說子不教父之過,要找汗阿瑪理論,要精神損失費。”十阿哥繼續告狀。

康熙垂眸,吹動茶盞中的浮沫:“ 你在街上用兩只腳走着,哪裏來的馬鞭讓她搶?”

十阿哥:……

康熙擡眼,似笑非笑道:“朕怎覺得她評的對,是有幾分像草包。”

十阿哥:……

“既然她要見朕,那朕便見上一見。”

十阿哥:……

乾清宮大殿,衆阿哥立與兩側,伊愛跪地道:“參加皇上。”

“起來吧!”

“聽說,你要來找朕要精神損失費?”

伊愛直視他:“不是,我就是想見皇上。”

康熙起了興趣:“哦,為何?”

“我覺得皇上是英主,想讓皇上長生不老,我懂長生不老之術。”

“如何長生不老?”

“只需要皇上龍馭賓天後,給我兩碗血就可,我可以讓皇上起死回生,我願意立軍令狀,若是做不到,你可以讓人把我五馬分屍。”

人死後的血,換起死回生,這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

自這天起,京城多了個伊姑娘,性子活潑,天不怕地不怕。

上打阿哥,下打流氓,領着新收的小弟,十阿哥和九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走南闖北。

幾位阿哥有苦難言,九阿哥求到四阿哥府,直接被四阿哥推了出去。

沒辦法,實在是沒辦法,汗阿瑪為了長生,對伊愛深信不疑,別說伊愛折騰他們幾個,就算是要太陽,都得讓人搭梯子去摘。

一年一年,伊愛在這裏混的是如魚得水,

忍無可忍的阿哥們,找了不少煉丹道士,可偏偏,康熙就是認準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對于一身道服,仙風道骨的道士視而不見。

一年間,伊愛憑着甜言蜜語,逗的康熙大笑不止,最終混了個公主的身份。

她這個假公主,比真公主都威風。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暢春園

病榻前,康熙伸出手臂,看向一旁的伊愛,虛弱笑道:“現在取血吧!”

伊愛紅着眼眶,為他為什麽。

康熙視線在衆阿哥的身上掃過:“朕怕自己死後,你就無法取血了。”

這裏站着的人,都有一顆七竅玲珑心,意有所指的話,讓皇子大臣等,紛紛跪在地上。

康熙揮揮手,讓人都退下,病床前,只留了伊愛一人。

“你的名字,可是你娘取的?”

“不是,我爹取的。”

垂死之人,目露溫柔,不知呢喃了句什麽,飄散在空氣中。

伊愛傾身去聽,卻發現他已經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她淚如雨下,上前抱住他,輕聲喊了聲爸。

人心難測,康熙死後,這些阿哥是否願意讓她取血,伊愛猜不透。

沒有喊人進來,她蹲在地上,摘掉指間的戒指,動了開關,變成一個盛血的容器。

剛死之人,鮮血還是溫熱的。

她在他胳膊上劃了一刀,血如一股股溪流落下。

提示收集充足,伊愛幫康熙止了血,包紮好傷口,在他額間落下一吻,輕聲道:“再見,爸爸。”

屋內許久沒有響動,等人進入,伊愛的身影早已不見。

茫然宇宙中,伊沐坐在戰艦甲板,看着前方目露殺氣。

額爾叼着糖,從遠處走來,吊兒郎當道:“你沒發現海盜現在都怕了你了?”

伊沐轉身,奇怪道:“之前不是你火急火燎的讓我解決海盜,現在是又覺得我行動太快了?”

額爾神情古怪道:“果然是不一樣了,以前,你只會乖乖的回答我發現了,或者是沒發現,現在居然知道怼我了。”

伊沐:“是基因庫的事情有了解決方案?”

額爾:“嗯,短期的解決方案:利用穿越,回到過去,去收集一些基因回來。”

“長期解決方案:再出生的寶寶,飲食疫苗這些,都會做些調整,盡量恢複之前古人的情況,摸查出失去生育能力的原因。”

解釋完,額爾後退一步,大驚小怪道:“不錯啊伊沐少将,你長腦子了啊!果然是那句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伊沐被他的耍寶逗笑,額爾松了口氣:“還行,還知道笑。”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指揮,謝謝你之前同意讓我留在那裏,也謝謝你接我回來。”

經過這一遭,伊沐冷冽的側臉稍顯柔和,額爾沒有痛感,不知道心疼是什麽滋味,只能感覺到,心髒處發悶。

“孩子還好嗎?”

一身軍裝的伊沐,英姿飒爽,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的燦爛:“嗯,很神奇的感覺,我每天都可以看到孩子在我肚子裏的變化。”

“額爾,我要當媽媽了,我要有家人了,一輩子,不會分開的那種。”

額爾:“我可以當孩子的爸爸嗎?”

伊沐想也不想的拒絕。

認清現實,卻還是想要個答案,額爾問了為什麽。

他想了很多種答案,卻沒想過,伊沐會直接出手攻向他。

半個小時後,兩人背靠背坐在甲板上,伊沐嫌棄道:“如果是康熙,他會讓我的,你都知道我懷孕了,還是用了全力。”

鼻青臉腫的額爾:……“不是,我打不過你,這個怎麽讓?而且你需要讓?讓你不是看不起你嗎?”

伊沐趴在自己膝蓋,壓不住心裏泛濫的思念:“反正無論怎麽樣,康熙都會讓我的,他挨打也不對我下重手。”

額爾抓狂的鬼叫了一陣,臨走前說,等你回來,我給你個驚喜。

全息倉面前,伊沐一陣無語:“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進去看看,全新打造的全息游戲,絕對真實。”

伊沐躺入全息倉。

公元1722年,康熙六十一年,清朝第四位皇帝,愛新覺羅·玄烨,駕崩于暢春園,享年69歲,傳位于皇四子胤禛

游戲裏的場景,和伊沐真實看到過的一般無二,可游戲前情提示,又明确着一切都是游戲。

這一次是真的全息游戲。

康熙,死了,國之大喪,伊沐有特權,可以去游戲中的任何一個地方。

她沒有去暢春園,沒有去看老年的康熙,之前康熙說過,不想讓她看到他年老醜陋的樣子。

新皇登基那日,伊沐坐在城外湖邊,失神了許久,現實中沒有康熙的影子,以後游戲中也會如此,是屬于雍正的時代了。

馬蹄聲飛揚,攪動一路塵土。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耳邊猛然響起熟悉的嗓音,伊沐茫然間回頭。

四目相對,伊沐傻傻問:“你怎麽沒死?”

康熙假意生氣,在她頭上拍了下:“怎的,就這麽喜歡朕死去?”

伊沐現如今,才真真切切體會到額爾說的驚喜。

驚喜過後,警惕道:“你是誰?你是康熙?你怎麽能是康熙?這不是全息游戲?還是說額爾是用一個假的NPC混弄我的?”

一連串的問話沒有得到回複,康熙伸手把她拉入懷中,急促吻上。

懷抱是熟悉的,親吻是熟悉的,連指間的紋路都是一致的。

同樣是難以招架的炙熱攻勢,迷離間,伊沐聽到康熙呢喃的回答:“朕有血有肉,怎是虛假。”

是了,這一句話,是之前康熙說過的,當時小小未開啓,她也沒有和索爾說過。

是的,是的,這是她在大清的康熙。

停歇間,伊沐摟着他的腰,擡頭望他:“你怎麽來的?”

康熙眉頭微皺:“不知道,我只記得天塌地陷,我和你坐在靜安宮的房屋之上,看着周圍的人和物,漸漸消散。”

這事伊沐也想不明白,她離開康熙的胸膛,在他不解的目光下,拍了拍肚子:“我懷孕了。”

康熙傻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平坦的腹部,過了好一會,雙眼明亮的,像是猛然通了電。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把手掌緩慢的落在伊沐的肚子上。

身邊多了個人,伊沐出走的心也知道了回家的路,她抱住康熙:“你能跟我出游戲嗎?”

康熙:“我也不知道,你要是不說,我都不知道這是游戲。”

鬼鬼祟祟躲在石頭後面的兩人,看到這倆又親了起來,皆是受不了的收回視線。

“我爸我媽真黏糊。”特別是他爸,愛撒嬌,她都受不了了。

額爾對這個結論,深感認同。

“這次任務完成的不錯,不過……”

伊愛:“不過什麽?”

“不過你在游戲中的操作怎麽那麽傻,還長生不老,揍十阿哥,張揚的也不怕康熙把你砍了。”

“咱們不是說,偷幾次血就跑回來嗎?偷了血,你再給康熙治療下,任務就解決了。”

“你這拖拖拉拉好幾年。”

額爾的吐槽,沒有得到伊愛的反擊,這實屬不正常。

“怎麽了?怎麽感覺你快哭了。”

“額爾叔叔,你說,我那個爸……”

“什麽你那個爸?”

伊愛翻了他一眼:“就是我取了血,在大清當了一輩子皇上的康熙。”

額爾:“知道了,他怎麽了?”

“你說,他會不會,是有記憶的?”

額爾掏了掏耳朵:“你在說什麽鬼話,怎麽可能有記憶,按照他腹黑的性子,有記憶還能發生九龍奪嫡,有記憶不想着發展國家?”

“我跟你說伊愛,你康熙爹是個野心勃勃的人,而且一肚子壞水。”

挑撥父女情,是額爾喜歡做的事。

“我剛過去的時候,是想直接偷血,臨時起意去了趟靜安宮,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能看到什麽?”

伊愛:“荷香,小福子,冰蘭……連小雪兒都在,岚嬷嬷還活着,只是頭發全白了,牙齒也掉的差不多了。”

“靜安宮所有的一切,都和你給我看的畫面一模一樣,只是少了我媽媽。”

“我混成公主後,再去那個地方,裏面的人已經散了,被人布置成破敗的樣子,像是他害怕我看到那一切,害怕我回來說給我媽媽聽。”

想到這個可能,伊愛眼中濕潤,快要心疼的落下淚來:“額爾叔叔,你說他要是不記得,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如果他記得,那他……”

幾十年的日日夜夜,伊愛不敢去想。

直到這一刻,額爾才覺得伊沐找個康熙,不虧,他輸給康熙,也不虧。

他不敢想,如果康熙真的有着記憶,那修複後的幾十年,他是如何過來的。

知道前面是懸崖,還要駕着馬車,裝聾裝瞎的沿着既定的軌跡走。

用半輩子來演這場戲。

或許,他是怕了,怕行錯一步,歷史再來一次修複,這樣的人生,他承受不了第二次。

那邊的兩人看着夕陽,額爾壓下心頭的情緒,故作輕松道:“所以你才張揚的搞出那些事,就是想看看他能容你到什麽地步?”

伊愛點點頭。

那個康熙沒有記憶,是額爾和伊愛共同期待的,可是誰又能真的知道呢!

伊愛收拾心情,拍了拍額爾的肩膀,得意道:“額爾叔叔,我走了,八個月後見,等着我回來搶你的指揮位置。”

額爾滿頭黑線,這小屁孩轉挑伊沐的優點,和康熙的缺點長。

伊沐有點:智商

康熙缺點:陰謀算計

“快走快走,我也要去南聯盟那邊了,事情圓滿結束,讓一切都回到正軌,你到時候別聽你爸忽悠,想着法的整我。”

伊愛攤開手,做出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沒辦法,八個月後,對于我來說,你是個陌生的叔叔,對于你來說,我也是個陌生的小寶寶,咱們誰都不記得誰,就我爸小心眼愛吃醋的性子,肯定忽悠我捉弄你。”

額爾痛苦哀嚎。

五彩的鳥兒停留在水面,幾句話,消散在唇齒間。

“康熙,我們家寶寶取個什麽名字好?”

“伊愛怎麽樣?”

“伊愛?好,那就叫伊愛。”

【番外完】

補個番外,謝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感謝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