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康熙的臉龐,是平常人的體溫,卻好像岩漿一般能要人命。
一瞬間,伊沐猶如盛夏到寒冬,冷的快要發抖。
她的唇瓣死死抿着,過了半晌,鄭重解釋:“我真的是星際少将,你說過的,過目不忘是別人沒有的本事,我能過目不忘,而且我能做星系案,機甲,我還,我在星際受過這麽多年的教育,我懂很多東西,我可以說給你聽…..”
她目光沉靜,彷佛說的是世間真理,可那雙素白的纖纖玉手,卻握緊了膝蓋。
“伊沐…”康熙提聲叫住她。
他嘆氣道:“莊周夢蝶,是莊周還是蝴蝶,你是旁觀者能一清二楚,現如今,這裏和星際,你是有來處有親人的伊沐,還是缥缈失聯的少将伊沐,你自己好好想想,只是莫要損傷自身了。”
窗外大雨磅礴,砸落嫩花無數,康熙讓伊沐留在乾清宮,或是晚些再走,伊沐搖搖頭拒絕了。
她拿過豎在殿門處的油紙傘,走過門檻,撐起來走進雨幕。
梁九功望着那背影,只覺得蕭瑟悲涼。
他側身叫了聲萬歲爺,望見康熙眼底濃濃的心疼。
“再拿把傘來。”
乾清宮回靜安宮的路不短,這場雨來的急,下的大,伊沐撐着傘,聽着雨落下的聲音,靜靜的沒有再說什麽。
康熙在她身側,陪着她走了一路,送到靜安宮門口,方才回轉。
一路上,落雨傾斜,難免濕了衣衫,岚嬷嬷心疼的幫她收了傘,荷香和冰蘭忙着弄洗澡水。
連小福子都安排人急着熬姜湯,熱熱鬧鬧的靜安宮,并沒有因為一場雨而沉靜下來。
伊沐沐浴後濕了發,她坐在屋檐下,荷香坐在一旁,拿着帕子給她擦着頭發。
小福子急急忙忙端來驅寒的姜湯,取名小雪子的貓兒跳到她膝上。
小祿子拿着新雕刻的農家小院略微不好意思的給她看。
耳房的宮女出來問她新衣服上想要什麽花色。
伊沐的心悶的難以呼吸,她很堅定的知道,自己來自星際。
可這一切真實的可怕,一花一鳥,一人一貓。
康熙的話,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腦中,他說:朕有血有肉,體溫炙熱,怎是虛假?
他說:你是星際的少将,來這裏是收集痛感的,可現在為何如被抛棄的孤雁,沒有只言片語。
屋檐下,雨漸漸小了,荷香掰着手和她說着要在秋日把冬日的衣服趕出來,說之前康熙送來的皮毛有哪些,說要用皮毛給她做些什麽出來。
猛不防,伊沐的手落在了她的臉上。
荷香眨眨眼,不解道:“主子,怎麽了?奴婢臉上有蚊子?”
不等伊沐說話,又道:“不應該啊!現在蚊子少了,而且現在雨還未停。”
掌心的肌膚溫暖,是屬于正常人的體溫,伊沐收回手:“沒事,我就摸一下。”
京城的酒樓外,身穿粗布的俊秀男子站在窗外,聽着酒樓裏幾個學子的高談論闊。
裏面說當今皇上乃是明君,心胸開闊,裏面說秀才的癡傻女兒進了宮,現在已經被封為了貴人。
裏面還說,沐貴人有百年難遇聰慧,更是做了什麽機甲玩具,皇上讓工部對比着做,現如今都沒做出來。
男子日夜提着的心,此刻才算放下,唇邊揚起淡淡的笑意。
他妹妹,一直都是很聰明的。
趕着夜路出了城,回到家已經變成了冷鍋冷竈,他走到一間房的檐下敲了窗:“娘,今日的工錢我放這了。”
屋裏傳來嗯的一聲,猶如今晚的月色,冷寂無情。
十九歲的少年進了廚房,用涼水泡了個窩窩頭,吃後睡在了廚房的草堆上。
馬蹄聲響起,驚的村裏的狗亂吠,家家戶戶點了燈。
院門被拍的啪啪作響,主卧的趙家兩口忙端着燈出來。
高頭大馬的侍衛威風凜凜,腰間的佩刀甚是吓人。
趙家兩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吓的連話都不敢說。
這村的村長膽子大些,拄着拐杖,陪着笑上前:“請問軍爺何故深夜來此?”
領頭的侍衛把人巡視了一圈,拽着缰繩問:“誰是伊澤?”
這個名字,陌生的緊,村長繼續陪笑着:“軍爺,我們村沒有叫伊澤的,是不是軍爺找錯地方了?”
侍衛皺眉,吓壞了一衆人,跪着的趙家兩口忙回身指着角落的人:“就他,他是伊澤,軍爺,要是他犯的錯,可和我們沒關系啊!”
議論聲起,不懂趙壯怎麽變成了伊澤。
見軍爺似是不信,兩人忙把過往說了一番,他們的親兒子叫趙壯,當時伊家把伊澤賠過來,他們就給伊澤改了名字,改成了趙壯。
衆人唏噓不已,懂了為何這兩人對這個大兒子如此苛待。
搬過來的前幾年還好,雖說沒好臉色,但也是餓不着凍不着的。
後來懷了孕,生下一對龍鳳胎,對這個大兒子就是非打即罵了,能長大都是萬幸。
但這事也無法評判,畢竟伊家是受了趙家的恩,只是這恩苦到了伊澤頭上。
等四周議論聲減小,騎馬的侍衛紛紛翻身下馬,領頭的沖伊澤抱拳道:“伊少爺,皇上有旨,讓你明日進宮面見沐貴人。”
“一早會有馬車來接。”一個侍衛手提一個藤箱,遞向他,裏面是準備好的衣物。
侍衛問伊澤是誰時,伊澤就心有所覺,現如今面上淡定的接過藤箱,心裏卻如波濤翻滾,舉足無措。
那日他終于确定死的秀才是他爹,客棧的是她妹妹伊沐,用盡全力的跑到城裏,只遠遠看到兩排侍衛護着一頂轎子進了宮,連妹妹的面都未見,還以為此生再難相見,不曾想…..
侍衛們抱拳告辭,策馬離去。
伊澤在廚房的草堆上,看着箱子裏的錦繡華服,哭的不能自己。
而院中的趙家人,歡天喜地的高興着。
翌日,伊沐如往日一樣請安。
只是今日的沐貴人,像是丢了魂,你和她說話,她就靜靜的看着你,像是隔了一層看不清摸不着的東西。
娜木青戳了戳她:“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伊沐過了幾秒回:“沒事,就是在想一些高深的問題。”
高深到,她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或者說,一個她知道答案,卻還是在想的問題。
問題:她是誰。
答案:星際伊沐
可是就如康熙所說,為何如被抛棄的孤雁,為何這裏如此真實。
娜木青:???
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你這麽傻,能想什麽高深的問題。”
之前娜木青說她傻,伊沐沒感覺,現在一個傻字,像是一根手指,撥動了她腦中的琴弦,大腦铮了一聲。
伊沐随波走出承乾宮,謝了安嫔和郭常在的邀約同游,徑直回了靜安宮。
踏入靜安宮,岚嬷嬷就笑着迎了上來,道:“主子,伊少爺來了,現如今在正殿等着,主子可要現在見?”
“伊少爺?”
“可不是,是主子的哥哥呢!主子可還記得?”
“我…哥哥嗎?”哥哥兩字,對伊沐來說,有些陌生。
岚嬷嬷笑着點頭:“正是。”
剛乾清宮的人帶着人來,可把岚嬷嬷高興了一場,主子可算是有娘家了,不管這哥哥中不中用,總是個親人,心裏有個依靠。
“那我現在去見。”
輕盈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正殿,似有所覺,等候的人轉身回看。
對上那張臉 ,伊沐腳步猛的停住,她從未這麽深刻的理解過血緣這種東西。
眉眼相似的,只一眼,就知兩人的關系。
他換了從未穿過的錦衣華服,站在正殿,心中有過很多設想,可真的見到人,反而紅着眼笑了。
笑的溫柔,寵溺,想念。
伊沐最怕看到別人哭,瞬間不知所措起來,她疾步走進來,擡手又放下:“你別哭。”
伊澤後退了半步,單膝跪下道:“給沐貴人請安。”
相似的眉眼,自帶一股親近感,他紅着眼跪了下來,伊沐不知道為何,胸口有些堵得慌,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
她沒讓伊澤站起來,走到一旁的屏風後,拿了兩個蒲團過來,自己坐了一個,給了伊澤一個。
不是椅子上的上首和待客的疏遠位置,兩人的蒲團只隔了半米遠,看起來,像是久別重逢的兄妹親近。
“康熙說你是我哥哥,小時候我落了水,有個孩子救我死了,伊家把你賠了過去。”
岚嬷嬷和荷香退了出去,此刻正殿只有兩人在,伊澤轉頭看着她,笑着說是。
伊沐轉頭看他:“你不恨我嗎?”
“不恨,”
“為什麽?”
“你是我妹妹。”
那一日的荷花開的好,他說好看,妹妹走路還不穩,跌跌撞撞的說給哥哥摘花。
他沒放在心上,等到從鎮上的私塾回來,才知道伊沐掉到了湖裏。
日頭高升,陽光跨過門檻,偏移到了正殿裏,伊澤氣質溫和,他只單單笑着,說了一句你是我妹妹,就讓伊沐想要投降。
康熙找伊澤來,伊沐知道為什麽,他懷疑自己是癔症,星際是自己憑空想象的,所以想用親人讓她“清醒”,放棄那些任務。
可是,她确确實實是星際伊沐。
她也如實和伊澤說了,她說我不是你妹妹,伊澤的笑意不減,靜靜的看着她。
伊沐說她為什麽來,睜開眼的第一幕是什麽場景。
說她在星際的一切,也說了她睡過頭,星際海盜像指揮官投訴她。
和康熙的大笑不同,伊澤聽後道:“姑娘家就是要多睡一些,是海盜的不對,怎麽不知道多等一會。”
伊澤很會傾聽,也很讓人有分享欲,兩人坐在地上,伊沐不由的說起自己對這個地方的迷茫不解,說設計的不好。
伊澤附和着她,說确實,這裏設計的不合理,聽她說想回星際改設定,還有替別人改命運的事,他就笑着點點頭,說妹妹很厲害。
伊沐說的詞,他也有不理解的地方,時不時的開口問一句,伊沐解釋清楚後,誇上兩句,随後繼續聽。
心中的郁結像是随着傾訴吐了出去,最後伊沐問:“你相信我是星際的少将伊沐嗎?”
這個問題,伊澤沉默了片刻,最後看着她回:“你是星際的少将伊沐,還是這裏的伊沐,這個不重要。”
這個答案,讓伊沐怔楞住:“怎麽不重要?”
她是誰,星際是真實還是癔症,這裏是真實還是游戲,不重要嗎?
伊澤點點頭,笑着道:“可以不用想那麽多,過好當下的每一日,就是好的。”
“不用去想現在是真實還是游戲,陽光溫暖,就去沐浴陽光,花兒芬芳,就去采一朵插在發間,膳食好吃,就好好品嘗。”
“你說這裏真實的可怕,那就體驗這種真實,或許有一日,你的星際會突然聯系你,此時沒聯系,也可能是有事耽誤了。”
“不去想昨日,不去想明日,哥哥只希望你過的每一日,都是開心肆意的。”
陽光驅散陰雲,伊澤笑着,眼中彷佛有着星星點點的光芒,和康熙的炙熱不同,是一種溫暖。
他的話好像在“伊沐是誰?”的問題中,開辟了另外一條路,可以不用在細究自己來自哪裏,不日夜想着星際為何失聯。
就如這個新哥哥所說,活在當下,真真切切的過好每一天。
她轉頭望去,碧空萬裏,鳥啼花豔,真實的美好,眼前的那種陌生的朦胧感,好似頃刻間消失不見。
說的對,管他呢!無論她是誰,她都是伊沐,等到後面指揮官聯系了她,回到星際,她一定要和指揮官打一架。
指揮官打不過她。
因康熙的操作,而對這個世界産生排斥感的伊沐,此刻真真切切的落了下來。
彷佛一艘小船,拐了個轉彎,從溪流猛然到了無邊的汪洋。
像是佛家口中說的,猛然頓悟。
“那我還要做任務呢!”
伊澤皺眉思考:“唔,這個是比較難辦,你讓哥哥想想。”
過了會他道:“哥哥願意相信你說的,但是覺得皇上的懷疑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可以請求你,在沒有另外事情的證明下,妥善對待我妹妹的身體嗎?”
伊沐:???“嗯?”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現在用的就是我妹妹的身體,我不知道你們星際是怎麽安排的,我害怕到時候你損害了我妹妹的身體,你走了,留下我心智如孩童的妹妹,面對肢體殘缺,都是傷痕的模樣,她要怎麽存活。”
伊沐沉默了,不得不說,伊澤是一個看問題很刁鑽的人。
“可是,你們都是npc,就是虛構的。”
伊澤真誠道:“可是你不是說,全息游戲,npc也有自我意識嗎?你不和星際提前商量好離開後對于npc的處理,以及重置時間,又萬一離開後發生了其他的事耽擱了,或是指揮官不願意按照你的意願修改,那我妹妹要拖着那樣的身子,有自我意識的活多久呢?一年,十年?”
“對于你來說,這裏是游戲,可對于我妹妹說,她是有痛感會悲痛的,活生生的人。”
在伊沐肅然起敬的目光中,伊澤繼續道:“你說的那些5-10級的痛感,一天就能完成,11級痛感飲酒,還不确定真假,就算是真,那你從現在開始每天飲上兩小杯,時間久了,效果也是一樣的。”
“等到星際聯系你的時候,你只需要耽誤一天時間就夠了,星際少将伊沐,你的是一天,算到我妹妹身上,可能就是一年十年,或是一輩子的痛苦殘缺,所以,我可以懇求你嗎?未和星際取得明确的聯系之前,保管好我妹妹的身體。”
說實話,伊沐不傻,剛開始她被伊澤這個新哥哥整的還挺感動。
現在不是說不感動了,就是能稍微察覺出來一點,伊澤還是不信任她是星際伊沐的。
但是人家這話說的,是個人都不好拒絕。
伊沐看了伊澤好一會,最後由衷的說了句:“你比康熙厲害。”
伊沐真心實心說的這句話,同一個目的,比康熙的段位高的不是一點半點,康熙就想着帶伊沐看同類型的病人,活在自己世界的病人。
這作用除了把伊沐整崩潰,沒別的結果,還好伊沐信心堅定,要不然早就迷失在我是誰的問題中了。
看看伊澤,愛妹心切,降低姿态懇求的說了幾句話,伊沐能拒絕嗎?
康熙還未踏入正殿,就聽到伊沐這句,不顧自己死活,也不顧她哥死活的話。
當下竟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了,進吧,明擺着聽到了,不做些什麽影響帝王威嚴。
但能做什麽?總不能打入冷宮去,更何況,後宮的冷宮都沒有靜安宮的地方偏僻。
一截明黃的衣角從一側露了出來,伊沐直接歪頭喚了聲:“康熙?”
康熙走了出來,淡定道:“你們兄妹這麽些年不見,可還習慣?”
伊澤心中一跳,忙跪下給康熙問安。
心下思索着,不過一句話的功夫,皇上定是聽到了妹妹的那句話,可現在竟自己轉了話題,實在是…..對妹妹還行。
康熙進來後,視線就落在了伊沐身上,随後近兩日緊着的心松了下來。
雖還不知伊澤如何說的,但伊沐那股隐隐約約的疏離感,似是消失不見。
他意外的看向依舊跪着的伊澤,和伊沐有着七份相似,原以為養在趙家會不得用,現如今看來,倒是還行。
康熙問兩人剛才說了什麽,伊沐把伊澤的話大致說了一遍,最後問他:“他是不是比你厲害?”
康熙:……還行。
伊澤餘光看着兩人的相處,随後垂下眸,心中百轉千回。
幾人又說了幾句,康熙讓伊沐去先用膳。
伊沐離去,正殿內的伊澤再次跪在地上,康熙坐在上首,端起茶道:“你那般說,是心裏也未信她的話。”
伊澤回:“草民說的都是心裏話,是與不是都不重要,草民只望妹妹過的開心,就算這一切是她的癔症,幻想出來的,只要她是松快的,草民就願意相信她的所思所想。”
茶水蕩起細波,康熙端着茶的動作頓了下,随後問了幾句他的過往,知道稍通文墨,考了幾句。
最後放下茶道:“你今年不到二十,年齡尚可,對日後有何打算?你父救駕,沐貴人是你親妹,朕可賞賜你個一官半職。”
伊澤忙跪下道:“回皇上,草民雖幼年上過私塾,認得幾個字,這些年也不曾荒廢過,可畢竟少了師父的指點,有些問題言不谙典,未曾看破內裏,萬萬是領不得官職的。”
這個回答,康熙還算滿意,他露出一抹笑道:“你身無功名,現如今去國子監有害無益,暫先去京陽書院,待考了功名,再去國子監。”
這話,算是給了個承諾,只是能走多遠,是否能入國子監,就看伊澤是否争氣了。
伊澤自是聽的多出,忙謝恩。
親妹受寵,他若是想領官職,康熙會給他個體面好看的官職,但也僅僅是體面好看。
他選功名這條路,自然會難走很多,機會康熙給了,但結果如何,就看他自己了。
伊沐把康熙給的金銀全都打包給了伊澤,哪怕伊澤說不需要,她也塞了過去。
對于伊澤替她,亦或者另外一個伊沐報恩的事,她想終止,又不知如何終止,試探的提了句,如果需要過繼,她去過繼行不行。
康熙故意逗她,指了指伊澤懷裏的那包金銀:“你若是把這個給朕,朕就有個法子解決。”
伊沐半信半疑的問他什麽法子。
康熙言,伊沐把金銀給他,他賜個伊府,那事情便會解決了。
伊澤姓趙,和伊沐是兄妹,卻又不是兄妹。
康熙賜個伊府,自是要給伊家的人,不用伊澤提,趙家的人就會催着趕着讓伊澤改回伊姓。
論恩,趙家為救伊沐失了一子,伊澤銘記,可這些年,他背負着一個殺子之仇,趙家又有了親生子女,對他确實…很是不好。
伊澤現如今,只想改回自己的名字,他會背負起趙壯的責任,贍養趙家父母,其他的,卻也不會多做了。
不是因為此刻他有了不同的境界,他才如此想,他自小挨打命懸一線時,就是如此想了,他對他們有責任,卻不會用心。
伊澤之前知道伊沐是妹妹,卻未曾有過別的想法,只在心裏祈禱着伊沐在宮裏安好。
現如今機會到了跟前,他不圖有多出息,卻想着給妹妹一個娘家,一個宮外的牽挂,不會如浮萍一般。
于是,伊澤空着手出了靜安宮,伊沐打包好的金銀,盡數如了康熙的手。
終于終于,下一章下一章,下一章就掉馬了。
康熙瘋狂搖頭:…不,朕堅決不信自己是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