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以後,趙惠蘭肚子裏的胎兒總算穩定了下來,夫妻兩人都十分珍惜這個上天賜給兩人的孩子,甚至已經開始給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取名字了。
褒明德也不用像頭幾個月那樣時不時告假不去宮裏了,只是姜秀娥似乎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看到褒明德對妻子那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不禁想起自己懷孕期間所經歷的一切。
為什麽同樣是女人,差別卻這樣大?別的女人可以被夫君這樣寵着,時刻都被關心着,自己懷孕的時候卻無人問津?這是憑什麽?
她忍不住越來越嫉妒趙惠蘭,可以有一個這麽好的夫君,文韬武略又體貼倍至,不知道比姬宮湦強多少倍。姬宮湦說白了,除了他那個大王的光環以外,真的是一無是處,只會吃喝玩樂,整天不務正業,連好好治理江山都不知道。
聽說姬宮湦為了哄褒姒高興,每天都會想不同的招,又是請樂師彈奏樂曲,又是表演歌舞,還想出來靠撕布來取悅褒姒這個馊主意,他也就是這點出息了,投了那麽好的胎,卻沒有那個本事。
不過現在姜秀娥已經沒有心思去和褒姒争風吃醋了,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好傻。姜秀娥現在才明白,當初和姬宮湦那樣的恩愛,與其說是喜歡他,倒不如說大部分原因是出于虛榮心,以及自己對權利的渴望。
政治聯姻最大的目的無非是為了振興自己的家族,所以必須保住自己的位置,要不然姜秀娥根本不願意花精力去和別的女人争風吃醋。
可是現在,姜秀娥第一次發現自己從內心裏如此的想要擁有一樣東西,那就是褒明德對自己的注意和關懷。
她發現自己真的是瘋了,身為大王的女人,只要心裏稍微想一下別的男人,那就是大逆不道。可是越是告訴自己不能這樣越是控制不住去想他,甚至就連他來陪太子練武的時候,她也是每次一定在旁邊看着的。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異常的想法的?她也不知道,起初只是因為他救了太子所以對他心存感激,後來他經常陪伴太子練武,有時候太子見不到父王耍小性子他也很有耐心地去哄太子,慢慢的她覺得他似乎比太子的親生父親更好。
再後來,她發現她會時不時打着太子想見他的幌子招他來,其實只是想見他,就算是只在旁邊看着他和太子玩耍,她也覺得很滿足。這是不是癡迷?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越來越想每天見到他,一天見不到他,她就會魂不守舍。
在狩獵場,他拼死救褒姒,身受重傷回來,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管什麽避嫌不避嫌的,她只想趕快見到他,看到他安然無恙的樣子才能放心。
她甚至好羨慕褒姒,能被他如此舍命去守護,她明白,兄妹的感情她是無法去比去争的,可是她真的好希望他能分一點感情給自己,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可是憑自己的身份,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出茍且之事,一旦被人發現,不僅自己姓名不保,就連家族也會被連累。所以她一直努力地壓抑着自己的感情,可是當她知道他的妻子懷孕了,他還時不時告假在家照顧妻子的時候,她實在是覺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了,每天她的心裏都像是有火在燒着,她真希望他也那樣關心自己。
這宮裏的日子真難熬啊,嫁給了君王就注定了會一輩子的孤獨,每天晚上她守着空蕩蕩的寝宮,不知道多少次心被寂寞啃噬的破爛不堪,她也是個女人,而且是個還不算老的女人,這樣寂寞的日子難道還要過一輩子嗎?
不,她不甘心就這樣孤獨終老,她也想有人來疼自己寵自己,可以在深夜緊緊擁抱住她的身體,她要去争取,就算是只能有一時的快樂她也願意。
于是這天褒明德像往常一樣來教太子武藝的時候,她特地在褒明德累了休息的時候走上前,拿出手帕想幫他擦汗。
褒明德有些意外,尴尬地笑了一下拒絕了,姜秀娥也不介意,把手帕遞給他說道:“褒宗伯出了一頭的汗,這手帕拿去擦擦汗吧。”
褒明德不好推脫,接過手帕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才發現這手帕帶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忍不住贊道:“這手帕的清香實在讓人覺得舒心,似乎疲倦一下子就消失了。”
姜秀娥笑笑,“這手帕上用了本宮特地調制的香,專解疲乏的,褒宗伯喜歡這香味,手帕就送給褒宗伯了。”
褒明德急忙推辭,“王後的手帕,臣豈敢輕易拿走,還是王後留着用吧。”
說完就把手帕遞給了姜秀娥,姜秀娥的臉色稍微有些尴尬,她實在沒想到褒明德會如此幹脆的拒絕,可是也不好再強迫他收下,只好接過手帕幹笑了一聲說道:“既然褒宗伯不願意收,本宮也不勉強了。”
等太子學習完,姜秀娥又提議三個人一起去散散步,依然用太子希望褒明德多陪陪的理由,太子很喜歡褒明德,聽母後這麽一說,馬上就順勢纏着褒明德。
褒明德不好推辭,只好陪着姜秀娥和太子一起散步,已經快入冬了,可是菊花和月季依然開的分外妖嬈。姜秀娥在花叢裏漫步,摘下一朵月季戴在發髻上,宮女們一起稱贊王後很美。姜秀娥偷偷拿餘光看了一眼褒明德,他根本沒有看自己,不免心裏有些失望。
他是個呆子嗎?自己主動給他手帕也不要,陪着賞花卻根本不看自己,他的心裏只有他的妻子,別的女人就是一眼也不會多看嗎?不過,這也是他讓她欣賞的地方,如此專情的男人,如果喜歡上自己,也會給自己濃郁無比的愛吧?
褒明德此刻根本沒有心情賞花,剛才姜秀娥要送他手帕他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了,現在又讓他陪着賞花,他實在是不敢多想,王宮是是非之地,想保住安全,就要和王後保持距離。
擡頭一看,竟然看到了那個自己放不下的人也來到了花叢裏,而她也看到了他,似乎有些驚喜,雖然臉上沒有任何的笑容,眼裏卻是滿滿的笑意。
姜秀娥一擡頭看到了褒姒,笑着說道:“這麽巧,妹妹也來這裏賞花。”
褒姒這才看到姜秀娥,輕聲回答道:“臣妾給王後請安,今天天氣不錯,所以出來賞花。”
說完才發現自己的心跳的好快,自從褒婠的大婚以後,她已經兩個多月沒有見到他了,剛才看到他的時候,她高興的眼裏只看到了他,竟然連姜秀娥都沒有看到。
說完她看向褒明德,關心的話脫口而出。“嫂嫂的身子已經穩定了吧?”
褒明德感動于她的體貼,柔聲回答道:“她很好,多謝姒妹的關心。”
姜秀娥突然覺得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可是哪裏不對勁,她也說不出來,總是覺得兩人的神态,說話的口氣似乎比兄妹的關系更近一層,甚至有點像情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這怎麽可能?他們可是兄妹啊,是自己太在乎褒明德了,所以無論看到他和哪個女人稍微親近一點就會吃醋吧?
晚上褒姒正要就寝,夏荷來告訴她,幽蘭在外面求見。褒姒心裏一驚,這麽晚了她還來這裏,是出了什麽事嗎?
急忙要幽蘭進來,幽蘭四處看了一圈,确定周圍沒有別的人,才壓低聲音說:“褒夫人,褒宗伯恐怕會有麻煩,王後似乎對他有了非分之想。”
褒姒愣住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她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來?她搖搖頭說:“不,這不是真的,是你誤會了吧?”
幽蘭把白天王後主動向褒明德示好的事說了一遍,褒姒聽的冷汗都出來了,王後做出這樣的舉動,那就是□□裸的勾引啊,她怎麽可以做出這樣的事?可是,自己又能做什麽呢?
幽蘭似乎有些着急,“以褒宗伯的人品,奴婢相信他是絕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只怕萬一将來得罪了王後,不僅是褒宗伯,恐怕夫人也會被牽扯進去。夫人,奴婢是偷偷溜出來的,再不回去就要被發現了,夫人多保重。”
褒姒低頭囑咐道:“多小心,以後沒什麽事不要總往這裏跑,被王後發現了就完了。”
幽蘭走了以後,褒姒久久不能平靜,這後宮是越來越熱鬧了,就連王後都要耐不住寂寞了,至于幽蘭,她有些感慨,自己當初為了保住夏荷,狠心将她送給了王後,以為她會怨恨自己,沒想到她為了救自己,幾次三番地通風報信,這份恩情,以後她一定會好好報答。
夏荷忍不住開口問道:“夫人,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王後有如此多的動作,我們不加倍小心不行啊。”
褒姒也陷入了沉思,是啊,該怎麽辦呢?她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了。
轉天褒姒帶着伯服在庭院裏散步,伯服已經會跑了,邁着小腿來回地跑來跑去,每跑完一趟回來就撲到褒姒懷裏撒嬌,褒姒看着他,這個孩子真的越長越好看了,已經是個小大人了,也越來越像自己了,好希望快點看到他長大,想必長大了肯定是個美男子吧?
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傳來,“褒夫人,好久不見。”
褒姒不用擡頭也知道,是刑宏毅,擡頭看去,刑宏毅正帶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自己。
“刑将軍,新婚生活可好?”
刑宏毅搖搖頭,看着她認真地說道:“幾年不見,我現在已經快要不記得你從前的樣子了,你像是變了一個人,短短幾年就可以做到夫人的位置,還可以讓侯府一家都來京城就職,就連我也被封為将軍,說起來我還沒有對你道謝,成全了我和婠兒。”
褒姒詫異地看着他,不相信一向冷漠的他會對自己說那麽多,還感謝自己。
“你不用謝我,我只是想幫助婠姐姐而已,而且當初我在來京城的路上遇到刺客,也是你保護我們,我才可以安然來到京城的。”
“你真是個很善良的人,難怪公子德和婠兒都那麽重視你,以後你有什麽困難就告訴我,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在所不辭。”
褒姒淡淡地說道:“我不需要你的報答,如果你一定要報答,就答應我好好保護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