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這些沒用,我們是來找人的。”汪明誠推開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外的走廊盡頭有一個露臺,極目遠眺,工廠和另一幢樓通過二樓通過一座天橋連在一起,他們途經的二樓看來還有一個隐藏得很好的通道沒被發現。
直到衆人解決了天橋游蕩的若幹只喪屍,對于這種現實中不存在的怪物最初的恐懼和害怕才開始被麻木所取代。連孟朗都逐漸鼓起勇氣,敢将鐵釺子怼進喪屍的眼睛了。
天橋對面是一排玻璃門,幸運的是喪屍不會開門,只在玻璃的那一面徘徊,不然衆人很可能被一擁而上的喪屍堵在天橋上。
發現四人靠近,喪屍群聞到了人類的味道,不斷用腐壞的手掌拍打着門,厚重的玻璃門自安裝以來想必是第一次遭受這種對待,顫顫巍巍地抖動着,門上的金屬榫卯抖落下一層灰。
陸一飛:“怎麽辦,過不去了。”
“數量不少,光現在數出來就有15只左右,靠我們這點裝備打不過。”嚴長海舉了舉手裏的射釘器。
孟朗伸出半個身子探出天橋,驚喜地發現,“天橋邊上靠近那棟樓的地方有一些延伸臺,估計是放空調外機的,我們可以爬過去。”
衆人一看果真如此,四個男人都手長腳長,跨越障礙不成問題,問題是當他們爬上對面樓的延伸露臺,敲碎了窗卻出現更多的喪屍,到時候怎麽辦。
“事到如今,只能憑運氣了。”
四人運氣都不錯,當他們敲碎玻璃進到那間辦公室裏,僅僅只有一只被倒下的櫃子限制了行動力的女性喪屍,穿着白襯衫,不看臉就是個普通的白領。
這棟大樓裏沒有混着皮革的惡臭,衆人很是好好地喘了幾口氣,平靜過後推開了門出去,卻聽到了什麽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
“餘小——!”孟朗後知後覺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生怕走廊裏的喪屍聞聲而動。
“在一樓,我們下去看看。”
一邊防着喪屍偷襲,一邊還要不驚動那群武裝的人,四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沿着樓梯走下去。
一樓四通八達,每過一個拐角,汪明誠都拿出一面不知什麽時候找到的鏡子先行觀察,再招呼他們一起行動。突然,衆人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步伐淩亂像是慌不擇路。
汪明誠伸出鏡子一看,不說話了。
“是餘小蕾嗎?”
陸一飛看他不攔着自己,走出拐角,結果被一個嬌小的身影撞了個滿懷,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沒有應激打人,将人拉開一看,果然是餘小蕾。
“放開我,混蛋!”那嬌小的身影瘋狂擺動甩手,險些給了陸一飛一個耳刮子。
“是我們,別怕。”
“我們來救你了,你看看清楚。”
餘小蕾定睛一看,好不容易鎮靜了點,悄聲無息地淌下滿臉淚水,她不敢放聲大哭,捂着嘴不讓哭聲從嗓子裏漏出來,臉上的黑灰已經被淚水沖刷成了一道一道,長發蓬亂,就像在地上打過滾,衣服有拉扯的痕跡但還算整齊。
“你怎麽逃出來的?”孟朗看着餘小蕾衣着完好,稍稍放下了心,“那些人有沒有傷害你?”
餘小蕾氣喘着,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但是抓着陸一飛的袖子猛搖頭。大家提着的一口氣終于松了一半。
“你別急着開口,我們先回到車上。”
然而面對嚴長海的建議,餘小蕾依然猛搖頭。
衆人困惑不已。此地不宜久留,照理說餘小蕾好不容易脫身,應該立刻就想離開,怎麽竟然并不急着脫身像是另有話說。
餘小蕾随便抹了一把臉,強逼自己捋順了思路,“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太害怕了,只知道要跑、跑,那個畫面太可怕了,我、我說不清楚,帶你們去看!”餘小蕾抓着陸一飛的衣角就跑,那手緊攥着講他的衣服握出了深深地褶皺。
不管她怎麽描述,都不能傳達出哪怕十分之一她的所見,還會讓大家覺得她因為遇到了那夥人的欺淩和虐待從而産生了幻覺,他們絕不會相信世上會有這種超自然力量出現,也絕不會跟她一樣産生親眼見到那般的清晰和震撼。
只有陸一飛通過她抓着衣角的手不斷發顫,知道她在拼命強忍懼意,如果可以她絕對不想再回去那個空間。
是什麽讓餘小蕾強打精神不顧安危也要讓他們親眼看到?
陸一飛加快腳步,身後衆人趕緊跟上。
行到一樓最裏間,入目是個倉庫,排列有序的木頭巨大貨架上滿滿堆放着堆方的布匹,很是遮擋視線。繞過幾個貨架,餘小蕾把他們帶到倉庫的一角,有幾匹布攤開着,很顯然,那群人曾經想把餘小蕾帶到隐蔽處欲行不軌。
然而當衆人不想再審視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附近的場景卻不經意落入他們的眼簾。
!!!
衆人皆驚且怕。
地上是大塊的冰塊,哪怕是碎片,也有五六十公分那麽大,在空氣裏冒着白氣,更令人驚恐的是那冰塊不是普通水凍結而成,每一塊包裹着人類的肢體,那場景就仿佛一瞬間人被凍住,又猛然摔碎在了地上一般。
地上大大小小足有十幾二十塊冰塊碎片,有的已經開始融化了。
“嘔——”孟朗沒忍住,一手撐在貨架上又吐了起來,這回所有人都有點惡心欲吐。
那些男人把餘小蕾拖到這裏,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量瞬間冰凍,變成一塊人型巨冰之後受到外力沖撞,連着本身的□□也碎成了渣渣。
“這裏都沒有制冷機,他們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我不知道,我睜開眼就這樣了。”餘小蕾抱着自己的腦袋。
不管怎麽回憶,餘小蕾都想不起來,那時她驚慌得厲害,只知道大喊大叫拼命掙紮,根本連睜眼的勇氣都沒有,更遑論目睹這些匪徒變成這樣的過程了。
只記得一陣強光閃過,推搡她的力量也消失了。睜開眼,五個人就像她見過的冰雕一般,以一種瞬間凝固的表情立在那裏,有幾座因為重心不穩倒在地上發生了碎裂,而另幾座估計是被引來的喪屍的傑作。
幾人聽了她的描述,依然覺得不可置信,誰能有這種超自然能力瞬間凍結一個能說會跑的活人,若是這個世界有這樣高的科技水平,為什麽人類不使用這種武器攻擊喪屍群,重新讓人類奪回對世界的控制呢。
要是有這樣強大的武器,饒是整個城市的人都變成了喪屍,想必消滅起來都不成問題。
先是不科學的喪屍的存在,再來就是超過正常水平的高科技武器。衆人心中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随着這個世界逐漸鋪陳開來,愈發感覺自己力量渺小,面對洶湧而來的劇情走勢随波逐流。
陸一飛按着自己胸口,止住想吐的感覺,心有餘悸地說:“你人沒事就好,不管怎麽說我們都知道了這是個什麽樣的世界,接下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看過僵屍肖恩、生化危機、僵屍世界大戰……有的喪屍還會飛天遁地啊朋友,只要被咬上一口就完了。”孟朗總結衆多影視劇裏共同點,“還無藥可醫,幾秒鐘或是幾分鐘瞬間一個活人就會變成喪屍。”
“這個世界的人是這樣,我們……估計被咬了也是一樣的情況。”
嚴長海不敢深想,只怕他們連來這個世界做什麽都還沒搞清楚,就望而卻步了,只得招呼衆人:“我們快走吧。”
安撫好餘小蕾,衆人迅速拾起倒黴的冰凍武裝隊伍散落在地的熱武器,算是鳥槍換炮了,手忙腳亂用它們解決了門口的幾只喪屍,坐上了藏在樹蔭裏的車返回城市。
回去的路上換精神和身體狀态俱佳的汪明誠開車。
“那時候聽說A國給全國國民發放了《喪屍應對手冊》我還跟人家吐槽呢,拍電影就拍電影,搞得跟真的一樣,我靠,沒想到有生之年真能見一回。”孟朗握着槍的手指還在輕微的顫抖,天知道要是重來一次,他會選擇換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不會再做個認命的IT狗把自己作死了。
“我看電影的時候,還想過在家裏囤個百八十斤的垃圾食品,吃到肝硬化或是膽固醇過高而死呢。”陸一飛無意識地咬着手指頭。
衆人:……
汪明誠肩膀抖動,差點按響了喇叭。
餘小蕾坐在一群人中間被保護的位置,一路開來看到了許多游蕩中被車子開過的聲音吸引的喪屍,嘆了口氣,“看來确實是喪屍圍城了,人類文明的凜冬,我看的喪屍片不多,結局大多只有極少數人活下來了,我們要保護的主角就是這樣一批人嗎?”
要從滿目瘡痍的城市裏找人,也是難上加難,不過衆人債多不愁。只是不知道另一隊的人怎麽樣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另一邊。
吳勇氣心中有怨怼,他怎麽說都和這些小年輕共同度過過一個世界了,不然怎麽說年輕人考慮事情不周全,不顧大多數人的安危還是要救那個姑娘,他也不是覺得不能救,這事情總得有個輕重緩急吧。強壓下心中的火氣,他暗暗想到,如今要暫代一下隊伍的向導了。
吳勇氣正要開口說話,冷不丁被那名大學教授插在前面。
“大家都先鎮定下來,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麽走。”禹浩板着一張頗具威信的國字臉,被槍指着的經歷是他人生經歷中的頭一遭,當時的驚悸讓他邁不開腿逃跑,才知道光光研究心理學對可怖事情的應對和真正經歷是完全不一樣的。無論他對心理學的造詣有多高,得到過多少社會上為人稱道的獎項,如果無法在危機發生的第一時間安撫自己,做出明智的抉擇,也是白搭。
沒錯,他是一名心理學科的教授,他之所以撒謊,就是深知在一個隊伍的建立之初,要營造一個溫和可信的形象是多麽的重要。
“我曾經去A國N城辦過講座,這個城市有點像N城,”禹浩看大家視線集中過來,自信地攤開兩手就像一個演講臺上被聚光燈籠罩的講師,“我記得有個很大的倉儲超商就在城市的西南角上,我們可以開車去那裏找食物。”
“你說對,他們這麽輕松就開走了一輛車,路上這麽多,找能開的應該不難。”程雲轉身就去找車。
“對,我們抓緊想個記號吧,告訴他們我們去那了,”阿茵說道。
就在吳勇氣一個愣神的功夫,大家已經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甚至隐隐将禹浩作為新的領隊的趨勢。
這樣一來就顯得吳勇氣無動于衷地站在那裏特別地突兀了,已經有人投來了不滿的目光。
“不自量力,他們這一去怕是有去無回,”禹浩對落在最後的吳勇氣說道,可惜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