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宮湦這十天來在儀秀宮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着褒姒,不是在纏綿就是陪她喝茶下棋,太監幾次來請他上朝,似乎是已經有不少大臣表示不滿了,他實在是不願意去面對那些心煩的朝政,他只想一直守在褒姒身邊。
可是似乎大臣們的不滿越來越多了,褒姒也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不好,勸他還是去上早朝,他這才萬般不舍地去上朝了,臨走前還承諾退朝了馬上就回來。
夏荷幫褒姒梳着頭,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容儀,這次你接受大王,是因為夏荷受罰的事吧?”
褒姒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銅鏡,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像是一尊雕像,許久,她才幽幽地開口道:“除了這樣做,我還有選擇嗎?我現在已經成了籠中之鳥,不努力向上爬,也許我們兩個最後都只會成為後宮争鬥的犧牲品。你是因為我受罰,以後我要盡我的能力保護你,這是我應該做的。”
夏荷手裏的動作停住了,想說幾句安慰褒姒的話,卻覺得無論說什麽都是多餘,既然進了宮,就要遵守這裏的游戲規則,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去争取機會就只能等死。
剛梳完頭幽蘭就來通報,王後來了,褒姒心裏一驚,來得真快啊,大王前腳剛走她就來了,是派探子一直在暗中監視儀秀宮的動靜吧?趁大王不在的時候來發難。
不過既然來了,自己也不能示弱,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褒姒對着銅鏡整理了一下衣服,平靜地對幽蘭和夏荷說:“走,去見王後。”
三個人不急不緩地來到大廳,姜秀娥已經滿臉怒容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了,褒姒上前行禮,大方地說道:“臣妾參見王後。”
姜秀娥冷哼了一聲,上下打量了褒姒幾遍才開口說道:“褒容儀如今好大的架子,要本宮在這裏等了好久才來,被大王臨幸了就是不一樣了。”
褒姒鎮定地回答道:“臣妾知道王後駕到就馬上出來迎接,不敢耽誤半刻。”
姜秀娥滿臉的不屑,“有這張巧嘴,難怪大王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大張旗鼓地給你放紙鳶,還給你建造庭院,是不是哪天連本宮的位置都要頂替了?”
褒姒依然是平靜如水,“臣妾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王後既然來了,就小坐一下,喝杯茶如何?”
姜秀娥的臉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極力克制住怒氣,随即露出一個僵硬無比的笑容,“好啊,既然來了,就和妹妹一起喝杯茶。”
褒姒示意夏荷去準備茶,很快茶上來了,夏荷小心翼翼地把茶端上來,恭敬地說道:“王後請用茶。”
姜秀娥接過茶只喝了一口就把茶杯摔在地上,生氣地說道:“該死的奴才,泡的茶這麽燙,是想燙傷本宮嗎?是不是本宮上次懲罰的還不夠,還不長記性?”
褒姒心裏突然燃起了怒火,上次夏荷被杖刑,她就告訴了自己以後絕對不可以再受欺負,這次還來挑釁,是她該還回來的時候了。她冷冷地說:“王後何必如此大動肝火,茶一點也不燙,是王後看不慣儀秀宮的宮女們吧?”
姜秀娥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站起來厲聲說道:“大膽,竟敢跟本宮頂嘴,不怕本宮罰你嗎?”
褒姒擡頭看了姜秀娥一眼,眼裏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光芒,她走到姜秀娥身邊附耳輕聲說道:“王後想處罰臣妾,也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姜秀娥氣的臉都要扭曲了,舉起手就往褒姒的臉上扇了下去,嘴裏還在罵:“今天就讓你看看本宮有沒有這個本事。”
褒姒順着姜秀娥扇下的巴掌倒在地上,下一刻姜秀娥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就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抓住了,身後傳來一個威嚴無比的聲音。“孤王就知道你是不會放過褒容儀的,沒想到你竟然跑到儀秀宮來挑釁。”
姜秀娥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開始蔓延到腳底,此刻她才明白,原來剛才褒姒是知道姬宮湦就在自己身後,所以故意說那句話惹怒自己的,這個女人真不簡單,可自己就是中了她的計。
“大王,臣妾。。。。。。”姜秀娥急忙轉身想解釋,一個耳光清脆的扇在了她的臉上。
姜秀娥捂着被打的臉龐,淚水頓時流了下來,進宮八年,就算大王對自己再冷漠,也從來沒有打過她,現在為了這個女人打她。
姬宮湦冷眼看着她,眼裏沒有任何的同情,幸好他提前回來了。上了朝才發現自己心裏一直放不下褒姒,很想立刻回到她身邊,于是匆匆地退朝,剛走進儀秀宮就看到王後在氣勢洶洶地指責褒容儀,然後就是王後去扇褒容儀的耳光。他只覺得心都痛了,誰敢動他的褒容儀,他也不會讓那個人好過。
他走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褒姒,看了一下她的臉,已經有點發紅了,王後好大的力氣。
姜秀娥被姬宮湦冷漠的神情刺痛了,她淚眼婆娑地跪在姬宮湦面前說道:“大王,臣妾實在是氣過頭了,一時失手。當年大王給臣妾修建庭院的時候,大王對臣妾說那是給臣妾一個人的,可是現在又給褒容儀修建了一個更好的,臣妾實在是嫉妒才會這樣失控,還有,臼兒這段日子一直念叨着想見父王,所以臣妾來這裏找大王。”
“順便對褒容儀執行家法是嗎?”姬宮湦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王後真的越來越讓他心煩了,總是拿太子來要自己去王後寝宮。“孤王如果再晚來一會,你是不是要對褒容儀執行杖刑了?”
姜秀娥急忙解釋,“大王,臣妾沒有那樣想過。”
“夠了,孤王不想再聽到你說話,不想再見到你,馬上從儀秀宮出去。”姬宮湦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似乎他和姜秀娥以往的恩愛根本不曾存在過。
姜秀娥心灰意冷地站起身,帶着宮女們灰溜溜地走了,大王的脾氣她是清楚的,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心意。她心裏實在是恨,想當年自己剛進宮的時候,大王對自己是多麽的好,幾乎天天黏在一起,所以才給自己修建了那個庭院。可是現在時過境遷,大王竟然為了一個進宮沒幾個月的女人來打自己,情何以堪?
可是現在大王正在氣頭上,她實在是無計可施,等她回去以後再慢慢想辦法,總有一天要把這個褒姒拉下來。
姬宮湦不顧旁邊還有宮女在,把褒姒拉到懷裏,關切地問道:“還疼嗎?臉都紅了。”
褒姒想推開他,卻被他摟的更緊,旁邊的宮女們都知趣地退了出去。褒姒輕聲說:“臣妾沒事。”
“沒事就好,以後王後要是再敢來鬧事,孤王一定重罰。”
自從被姬宮湦打了以後,姜秀娥再也沒有去儀秀宮惹過事,褒姒也算是過了一段清靜的日子。姬宮湦連續幾個月以來每天都去儀秀宮留宿,別的嫔妃再也沒有寵幸過。褒姒似乎一下子變成了飛上枝頭的鳳凰,所有的嫔妃都對她又羨慕又恨,卻忍不住紛紛去打聽這個褒容儀到底是如何的美貌,可以把大王迷倒到這個地步。
就連姜太後也終于沉不住氣再次來到了儀秀宮,這天正巧姬宮湦去上朝了不在,姜太後來的時候,只有褒姒和夏荷在,褒姒親自給姜太後泡了一壺茶,姜太後品了一口以後就露出了笑容,這個褒姒果然是不簡單,不僅長的傾國傾城,還知書達理,就連茶也泡得這麽好喝,難怪大王在這裏流連忘返。
“聽說大王連續幾個月都在儀秀宮留宿,褒容儀果然是不簡單。”
褒姒波瀾不驚地回答道:“太後過獎了,臣妾只是運氣好而已,後宮的女人不計其數,臣妾也不知道能被大王寵愛到什麽時候。”
姜太後笑了出來,看着褒姒意味深長地說:“褒容儀實在是個聰明的女人,不驕不躁,不争不搶,如此年紀輕輕就能把這世道看的如此透徹,實在是難得。褒容儀和後宮其他的女人如此的不同,大王恐怕不會再輕易喜歡上別的女人了。”
褒姒在心裏冷笑一聲,姬宮湦以後會不會寵幸別的女人和自己又有什麽關系?自己需要的不是姬宮湦的專寵,得到專寵就意味着會成為衆矢之的。
姜太後遲疑了一下,終于說出了今天的來意。“其實今天本宮來是有一件事想說,大王畢竟是大王,需要多一些子嗣,可是大王已經連續來儀秀宮幾個月了,褒容儀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是不是也該讓別的嫔妃也沾一下大王的雨露?”
姜太後說這話的口氣頗為客氣,可是褒姒卻感覺到了這話裏隐隐約約的威脅,自己霸占了大王幾個月,卻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原來太後是來要求自己把大王讓出去的。自己也沒有想過要獨占大王啊,是他堅持要每天都來這裏。
褒姒客氣地回答道:“太後說的極是,可是大王去不去別的嫔妃那裏不是臣妾說了算的,臣妾有時候也讓大王不要來這裏,可是大王還是來。”
正巧這個時候姬宮湦進來,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姬宮湦接着說道:“母後,是孩兒堅持每天要來這裏的,不要怪罪褒容儀。”
姜太後回頭看向姬宮湦,如此認真的神情,在他的臉上從來沒有看到過,看來這次他是真的愛上了這個褒姒了。罷了罷了,只要是兒子喜歡的,自己又何必一定要去反對呢?這個褒姒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壞人,沒什麽心計也沒有對權利的欲望,得寵幾個月了也沒有要求給褒侯一家賞賜或者官職。
姜太後嘆了口氣說道:“湦兒,既然你如此喜歡她,那母後也不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了,只是母後年紀也大了,想看到湦兒再多幾個子嗣,母後的苦心你明白吧?”
姬宮湦笑了一下,看着褒姒神情地說道:“母後的心意孩兒都明白,以後孩兒會努力和褒容儀多生幾個子嗣回報母後的。”
褒姒羞得滿臉通紅,姜太後滿意地點點頭,慈祥地說:“湦兒,母後出來這大半天也累了,回宮休息一下,下次記得帶褒容儀去母後那裏請安。”
“是,孩兒遵命。”姬宮湦滿臉笑容地送走了太後,轉身走到褒姒面前,在她耳朵輕聲說:“現在就跟孤王去生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