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開業大吉
周遇再次皺眉嗅了嗅,心中不免一沉,不僅是油,似乎還是火油的味道。
她雖然不是這裏的土着,但多年在小說電視劇的浸染下也知道這玩意兒是用來助燃的,周遇開的是助眠店鋪而不是酒樓,顯然本來不應該會有這些東西。
循着味道轉了一圈,周遇也沒見着到底是哪裏淋上了火油,正有些頭疼究竟是誰又下了手,背後就傳來輕快的腳步聲還有一道笑意滿滿的聲線:“周遇姑娘來得可真是早,倒顯得我這個懶人有些拖沓了。”
周遇轉過身來卻是一愣,面前站着的不僅是搖着折扇的崔放,還有落在後面幾步遠的神情難看的周憐。
這倒是奇了怪了。
崔放瞧見周遇的眼神,忙收了折扇,尾端一指周憐擺手道:“這位姑娘說是你的妹妹,有要事相告,我看她的确神色焦急,便領她進來了。”
周遇聞言挑了挑眉,叉腰看了一眼周憐,近些日子沈婧和江弈總是找事,倒讓她有些忘了這個安分了不少的周憐了。
“你有事找我?”周遇有些狐疑道。
就瞧見對面的周憐咬着下唇似乎有些糾結,明明有些緊張卻還是驕矜地擡高了下颌,有些害怕地瞥了一眼笑眯眯的崔放,這才僵直着脖子出聲道:“我、我那天偷偷跟着江弈,看見他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說了些什麽。”
周憐擡眼看了看周遇沒什麽變化的表情,又接着道:“那管家領了他的命令就去找了東街的地痞,當時我沒怎麽在意,結果我今早去首飾鋪子的時候恰巧碰見那地痞抱着什麽鬼鬼祟祟地往這邊來了。”
“心中有些好奇,我一路跟在他身後但又不敢跟得太近,沒看見他在幹什麽。”周憐吞咽了一下,臉色有些發白,“但我躲在巷子裏,看着那地痞離開時聞見了一股子火油的味道。”
周憐說着十指攥緊了衣角,又小步離着崔放挪遠了些:“我心裏害怕正想走,就、就被這位公子截住了。”
周遇聽完這番說辭氣得不禁在心裏沖遠在鎮國公府的江弈翻了個白眼,這都是什麽爛人,為了逼她回去,為了讓她的店開不下去,竟然想了這麽個陰狠的損招。
這場子要是不找回來,她周遇的名字倒着寫。
周遇那雙大而圓的眸子微微眯起,瞧着周憐淡淡道:“我倒是小看了妹妹,這種陰私也能探聽得到。”
以防萬一,還是看一下是不是江弈那狗東西又哄着周憐來給她挖坑。
“我說的都是真的!”周憐看着周遇眼底的怒火忙解釋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江弈這個人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周憐提及此一改之前小心翼翼的模樣,咬牙切齒道:“二姐姐難不成真以為江弈心悅于你,不過是看你好拿捏有用處罷了,如今你離了他的掌控,便想法子害你。”
周遇冷眼旁觀周憐在一旁演這些姐妹情深的戲碼,明明就是想借她的手報複江弈吧,不過看來江弈這下算是徹底翻車了,估計是眼看着周憐不信他,她也離了鎮國公府,這才急了想法子逼她回去吧。
“行了,差不多得了。”周遇擺手止住了周憐的戲,示意她可以走了,“這次便多謝你,不過你這些話有本事還是留着跟江弈說吧,本姑娘對他沒有半毛錢的興趣。”
看着周憐被崔放吓得頭也不回的身影,周遇挑眉笑了笑,揶揄道:“沒想到整日裏笑得桃花朵朵開的崔公子也有被人視作洪水猛獸的一天,真真是稀奇。”
崔放聞言也不惱,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這話真是擔不起,問了下話而已,誰知道你這妹妹如此膽怯,崔某可背不起這鍋。”
眼下知道了幕後黑手,但周遇還是摸了摸下颌認真道:“可惜周憐沒看到那地痞東西放哪了,說來也是奇怪,我也有隐約聞見些味道,但找了一圈也沒看見。”
這時崔放微微張開雙臂,支着折扇在周遇面前轉了一圈,像是求誇獎似的眨眼笑道:“我還以為這種程度的氣味正常人應該聞不見了,沒想到周遇姑娘鼻子還挺靈,你放心,那些危險的玩意兒早處理掉了,我崔放全權負責的鋪子怎麽會出意外?”
這人消息靈通動作快,絕非池中之物,周遇雖是面上陪着笑 ,心下卻不禁沉思這人如此幫她又是為何,她不相信這世上能憑空掉什麽餡餅,一定是還有些她沒注意到的東西。
這件糟心事僅僅就像是一個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到周遇助眠店的開張。
反而因為這幾日崔放按照周遇說的準備了不少畫好的宣傳單在街上分發,不少百姓都對這助眠店有很大興趣,畢竟這全京城獨一份,聽說坐堂的姑娘就是鎮國公世子妃,還為當今皇後娘娘助眠過哩!
不得不說,周遇這下是誤打誤撞得了個“名人效應”,連代言都不用買了,畢竟誰又能大過皇後娘娘去呢?
周遇站在店鋪門前,為開張做最後的準備,聽到四周雜七雜八“世子妃”的稱呼還是經不住有一陣恍惚,江戈并沒有簽那封和離書,連這次她搬出來開助眠店,鎮國公府對外的說法也是鎮國公世子妃為了京城百姓的睡眠着想,這才開了鋪子。
她不明白,他們之間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又何必要用這僅有的紐帶去維系呢?
站在門前的崔放一反常态,換了一身顏色極為鮮亮的衣裳,風拂過帶起衣角,簡直像是一只五彩斑斓的花蝴蝶,似乎今日格外高興。
周遇眼角抽了抽,不禁小聲問道:“我說你這怎麽一夜之間審美情趣變這麽低俗了?”
崔放火速眉梢眼角都耷拉下來,委屈巴巴地瞅了周遇一眼,用折扇遮住唇角同樣小聲道:“周遇姑娘啊,我這可是為了你跟人打賭輸了這才被迫穿上的啊,啧啧啧,我跟你說,這有些人表面上老實得跟個木頭似的,實則指不定心裏多黑呢,唉呀,我這真的老實人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喽。”
額角青筋一跳,直覺告訴周遇,她并不想知道崔放以她跟別人打了什麽賭。
眼看着準備得差不多了,崔放示意一旁的小厮可以把那塊牌匾上蒙着的紅布拿下來了,随着鞭炮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周遇盯着那塊字體蒼勁有力的木匾默默手癢了起來。
拳頭硬了。
如果她沒瞎的話,這“芋泥小鋪”四個字分明是江戈的筆跡!
周遇臉上帶着笑,邊招呼客人進門邊湊到崔放身側磨着後槽牙道:“我說崔公子,你有什麽想跟我解釋的嗎?”
明明之前就跟他說了這鋪子是她周遇一個人當營生的,與鎮國公府無關,這崔放還偏偏跟她對着幹,請江戈來題牌匾?!
崔放後撤一步,忙支起折扇擋在額前,只露出一雙眼尾上挑的眼:“那什麽,這也在打賭範圍內,若是你不喜歡,過兩天我再尋人給你換一個。”
周遇這氣,要是還巴巴地去換,豈不是倒顯得她落了下風了。
而崔放這厮,眼底沒有半分歉意,分明就是故意的。
這人還真是把言行不一做到了極致,周遇一面挽起袖子往堂中走,一面垂眼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倒要看看這些人究竟要從她手中圖謀什麽。
助眠是件體力活,周遇眼下無比想念之前那些直播的日子,還是有高科技的日子幸福,用錦帕拭去額角的汗,周遇看着紅豆端茶倒水的身影開始琢磨起來了。
這開了店就意味着人多,只她一人根本忙不過來,除了一些只買了些助眠用的方子、食譜之類回家的外,還有很多人的助眠需要實打實的人工,還是趕明個兒讓崔放尋幾個像紅豆一樣手腳伶俐的小童做學徒,也能讓她喘口氣。
“嘀——!恭喜宿主成功助眠,解鎖道具:史萊姆。”
“嘀——!恭喜宿主成功助眠,解鎖道具:馬尾絲。”
“嘀——!恭喜宿主成功助眠,解鎖道具:棉簽棒。”
“……”
開店前三日周遇都忙得腳不沾地,不過眼見着随着她助眠次數的增加,這助眠效果越來越好了,捧着解鎖的各種道具和白花花進賬的銀子,周遇美滋滋地消滅掉了一大碟子的豌豆黃。
這幾日她忙得緊,崔放倒似乎是很閑,總是穿着那身花蝴蝶的皮來給她送吃的。
周遇不禁心裏嘀咕,她印象中也沒跟崔放在桌上吃過幾頓飯啊,怎麽這人對她的口味這麽熟悉。
這日,周遇剛送走一位因為快要成親而焦慮的姑娘,給她助了眠,又送了一個安神的香包,正在感慨原來這婚前恐懼症是不分時代的,就看見外面響起路人吵嚷的聲音。
出事了?
周遇本打算出門看看,剛掀開簾子就看見門前站着一溜身穿圓領袍的小太監,為首的大太監沖着周遇行了個禮,笑眯眯地溫聲道:“世子妃,這幾日皇後娘娘夜間又不得安睡,還要煩請世子妃再進宮一趟了。”
想起嘉懿皇後那張溫柔端莊的臉,周遇點點頭道:“還請公公稍等,我去準備一下用具。”
周遇也不是第一次進宮助眠了,便也沒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