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結束,水依在宮女們的帶領下到了自己的寝宮,宮裏好大,像是在走迷宮,走了很長時間。一進寝宮就有幾名宮女上來行禮,恭敬地叫道:“參見褒容儀。”
水依到現在還不能接受自己就這樣成了容儀,她也不知道容儀是什麽,只知道級別幾乎不低,自己只是獻了一支舞,就這樣被冊封了嗎?
一名看起來十四五歲,長得很乖巧的一名宮女恭敬地說道:“褒容儀也累了,請沐浴更衣。”
水依木然的在幾名宮女的帶領下來到了沐浴的地方,頓時水依驚呆了,這裏不是用木桶沐浴,而是用浴池,諾大的浴池裏灑滿了花瓣。水依脫去衣服,慢慢地走進浴池,把整個人都埋在水裏,花瓣的清香迎面撲來,心曠神怡。幾名宮女還不時地向浴池裏加花瓣,王宮的生活是這樣的奢華嗎?
沐浴完了,宮女們準備了新衣服給水依換上,一件刺繡的粉色衣服,柔軟的絲綢貼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換完衣服回到房間,夏荷已經恭恭敬敬地站着等着了,看到了水依,夏荷急忙請安:“奴婢拜見褒容儀。”
一下子被夏荷稱呼容儀,水依很不習慣,不過既然已經進宮了,在外人面前就按照宮裏的規矩來吧。
一下子身邊只剩夏荷一個人了,水依突然覺得夏荷好親近,她上前扶起夏荷,“快起來吧,侯爺和大哥呢?”
“他們明天就啓程回褒國。”
水依咬了咬嘴唇,克制住心裏的那一抹痛不蔓延下去,他就這樣走了,連一句告別的話也沒有。可是,本來不是就應該是這樣嗎?他也沒有任何理由繼續逗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理由來找自己告別。
夏荷似乎看穿了水依的心事,柔聲說道:“褒容儀,以後一定還有機會全家團聚的。”
水依點點頭,“大王說封我為容儀,容儀到底是什麽身份?”
那名帶水依去沐浴的宮女回答道:“後宮有一後,三夫人,九嫔妃,容儀是嫔妃,褒容儀進宮第一天就被封為嫔妃,這可是無比的榮耀啊。”
水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宮裏的等級好複雜,她一下子還有點理解不了,自己已經是嫔妃了,就是說只比王後低兩個等級,這次進宮這麽順利嗎?這才想起來問剛才的宮女自己住的寝宮叫什麽名字,還有那幾名宮女的名字。
那名宮女接着給水依介紹,這裏叫儀秀宮,因為歷代以來都是容儀住在這裏,至于那名宮女,叫做幽蘭,還有其他三名宮女,名字水依也沒有記住。
一名太監從門外走進來,滿臉堆笑地說道:“褒容儀,奴才給您帶請安,這是大王吩咐賞賜給褒容儀的。”
說完手向後一指,身後的小太監手手裏抱着一堆五顏六色的布料,一看就是價值不菲,水依也沒有心情去仔細看都是些什麽布料,甚至連眼色都不關心,只是淡淡地說道:“代我轉告大王,謝謝大王的賞賜。”
那名太監似乎是詫異于水依的冷漠,接着說道:“大王還讓我來通知褒容儀,今晚大王要來容儀宮。”
邊上的幾名宮女聽了這個消息似乎都很興奮,只有水依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她突然覺得這一切好荒唐,自己就要這樣獻身給一個自己只見過一面的人,甚至連他的長相都沒有看清,在侯府學的那些伺候君王的方法,一下子全被被抛諸腦後,她平靜地說:“請轉告大王,我今天身體獻舞累了,實在難以侍寝。”
太監原本滿臉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別說嫔妃了,就連王後也不敢這樣拒絕大王,這個褒容儀初來乍到就敢這樣擺架子,是不想在後宮好好呆下去了嗎?他善意地提醒水依,“褒容儀,大王如果生氣了,可是會重罰的。”
水依的臉像冰一樣冷,“大王如果生氣了,把我打入冷宮便是。”
在場的太監和宮女無不大驚失色,敢這樣對大王派來的人說話,不怕真的被打入冷宮嗎?那名太監上下看了水依一會,冷笑一聲說道:“既然褒容儀身體欠佳,那奴才就如實回報大王,告退。”
說完,那名太監就氣呼呼地走了,幽蘭害怕地對水依說:“褒容儀,你怎麽敢這樣回複大王,萬一大王真的生氣了把你打進冷宮了怎麽辦?”
水依看了她一眼,閉上眼睛說:“我累了,要去休息。”
夏荷急忙帶水依來到寝宮,伺候水依躺下,“容儀,你怎麽可以剛進宮就如此拒絕大王?你這樣可是會毀了自己的前途的。”
水依冷哼了一聲說:“誰在乎什麽容儀的身份,我的任務只是來救出侯爺,如今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還需要在乎能不能得寵嗎?後宮佳麗三千,就算我現在得寵了,以後也是有被冷落的一天的,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得寵好了。”
夏荷嘆了一口氣,水依的心思她怎麽會不明白?一來是在賭氣,覺得自己只是被人拿來交換的物品,二來是舍不得褒明德吧,褒明德連一個告別都沒有就走了,她是心裏難過吧。她安慰水依道:“容儀,就算你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你的養父母啊,他們還在家鄉等着你以後回去看他們呢。而這一切,都只有你得寵了才有可能辦得到,你如果真被打入冷宮了,長年累月連見大王一面都難,更別說回家鄉探親了。”
水依的嘴唇輕輕地顫抖了幾次,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為什麽心裏這麽痛?剛才努力克制住的那一抹痛一下子在全身蔓延開來,心裏像被扯了一下,夏荷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說中了自己的心事,自己這麽絕望,不就是因為覺得自己來回地被人轉讓,心裏難過嗎?可是自己如果就真的這樣不去努力在後宮生存下去,以後不管是父母還是褒明德就真的是再難相見了。
夏荷不忍見她如此傷心,掏出絲帕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小聲說道:“容儀,宮裏人多口雜,說錯一句話都可能惹來殺身之禍,以後我們不能再像在侯府那樣暢所欲言了,以後請忘記容儀原來的名字,容儀生來就是叫褒姒,奴婢知道容儀累了,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醒了就叫奴婢。”
水依極力克制住淚水,是啊,已經進宮了,也沒有回頭路可走,自己以後就是褒姒了,是周王的褒容儀,水依這個名字,就留在過去吧,才今天開始,要以褒姒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了。
真的好累,想好好休息一下,眼皮重的一直在打架。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似乎睡了好久,身體似乎都變輕了,從外面傳來隐隐約約的說話聲,誰敢這麽膽大,在容儀的寝宮大聲喧嘩。
褒姒疑惑地走出房間,剛才那名來送禮物的太監和幽蘭正在吵架,幽蘭努力地讓那名太監盡快離開寝宮,“我說了很多次了,褒容儀身體不适還在休息,你請回吧。”
那名太監正要發作,看見褒姒走出來,急忙行禮,褒姒淡淡地問道:“怎麽回事?要來找我興師問罪嗎?”
太監吓得直擺手,恭敬地說道:“褒容儀不要再來折煞奴才了,是大王知道褒容儀身體不适,讓奴才帶了補品來給褒容儀補身體,希望褒容儀早日恢複。剛才幽蘭一直讓奴才回去,可是奴才如果就這麽回去了,大王是要怪罪奴才的。”
說完向身後的人一招手,身後的太監端上來一個托盤,裏面是一個精致的藍色雕花瓷碗。太監接着開始介紹,“這是大王特地吩咐禦膳房做的銀耳蓮子羹,可以養顏潤膚,滋補身體,請褒容儀享用。”
夏荷上前接過托盤,不客氣地說:“好了,補品褒容儀收下了,你們可以退下了。”
等人走了,夏荷才笑了出來,“褒容儀,看來大王真的很關心你,連拒絕侍寝都不怪罪,還送來補品,這羹涼了就不好吃了,趕快吃了吧。”
褒姒接過茶碗吃了一口羹,果然是香醇可口,入口即化,以前覺得侯府的糕點和菜肴已經是自己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了,沒想到和王宮的東西比起來,根本是無法相提并論。
幽蘭上前問道:“褒容儀,剛才大王送來的布料,要不要明天給褒容儀做些新衣裳?”
褒姒正好吃完了銀耳蓮子羹,把茶碗放回托盤上,眼睛都沒擡一下,淡淡地說:“不用了,那些布料就賞給你們幾個了,你們拿去做些新衣裳吧。”
幾名宮女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這話是真的,那些布料可都是很名貴的絲綢啊,一般的人家是一輩子也沒有幾次機會穿的,現在褒容儀竟然說要給她們?這個褒容儀是腦子不正常嗎?大王給的賞賜這樣的不屑一顧。
夏荷替褒姒開口了,“你們幾個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謝褒容儀的恩。”
幾名宮女這才反應過來,一起跪下來說道:“多謝褒容儀賞賜。”
“好了,你們去領了賞賜就下去吧,我來伺候褒容儀就可以了。”夏荷再次替褒姒下達命令,她知道容儀在這個時候想清靜。
幾名宮女再次謝恩,然後歡天喜地的退了出去,私底下還在議論跟着這樣的主子真好,第一天就可以領到這麽貴重的賞賜,以後也許這樣的賞賜還是源源不斷吧?
難怪後宮的那些女人都在為了得寵争得頭破血流,原來王宮的生活是這樣奢華,晚上褒姒躺在柔軟的床上,一直在想着這一天來經歷的事,只是短短的一天卻感覺經歷了很多事情。
接下來的兩天,每天太監都來傳話要褒姒侍寝,褒姒都以身體不适為由拒絕了,儀秀宮的宮女們個個都是膽戰心驚,生怕大王一怒會懲罰儀秀宮所有的人,可是意外的是,大王竟然沒有發怒,盡管每次來傳話的太監都是面色鐵青地離去,可是大王沒有怪罪任何人,宮女們都在私底下紛紛議論,看來大王是真的被褒容儀迷住了。